第916章 進軍網道
【然後,你們就進入了網道。】
【並一直在其中游盪到今天?】
當伊瓦爾講述的故事推進到了一個明顯的劇情節點後,不用他說,摩根自然能夠推理出之後發生的事情。
這種程度的推理再簡單不過了,而且也並非是毫無理論依據的:至少在帝皇向摩根透露他的大計劃時,泰拉之主就曾經特別地提及到了人類,至少阿斯塔特,是可以在網道里面長期生存的。
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是……
蜘蛛女皇的目光移動了些許,從遠方宛如黑夜騎士般的羣山,順着一列列破曉者戰士組成的銀色長河,一路延伸到了眼前璀璨的網道大門,團聚在她身邊的親信,以及跪在她面前的【新孩子】。
最重要的一點是,關於這些曾經失落的軍團成員們的身份確認,已經在基因原體和諸多泰拉裔老兵的雙重保險下,得出了足以讓原體感到滿意的結果:伊瓦爾等人的確是毋庸置疑的摩根之子,他們的血脈中同樣流淌着破曉者的烙印,他們對於軍團和原體的忠誠毋庸置疑。
這就足夠了。
至於剩下的,並不重要。
摩根並不在乎這些失落者的迴歸爲會給她帶來多少新的戰鬥力:對於現在的阿瓦隆之主來說,就算迴歸的戰士中有着足以比肩巴亞爾的傳奇人物,亦或是他們帶回了曾經破曉者軍團中最強的秘密武器,也不會讓她有更多的情緒波動。
蜘蛛女皇早就過了需要依靠自己的子嗣和軍團的力量的脆弱階段了。
至少在摩根看來,那些將自己的軍團視爲最終底牌的原體,只能算是諸多兄弟裡面的未成年人,真正成熟的帝皇血脈是不需要依賴任何外力的,僅僅是他們本人的存在就可以輕易地顛覆銀河的平衡:擁有軍團對他們來說是如虎添翼,但若沒有軍團也不會影響他們真正的力量。
就像沒有聖血天使,大天使依舊是令人仰慕的大天使;哪怕不指揮帝國之拳,羅格多恩還是全帝國最優秀的防守大師;就算和暗黑天使們離心離德,也沒人能否認莊森卓越的劍術和指揮能力;甚至是基裡曼,他此生最偉大的作品五百世界,和他的極限戰士軍團其實也沒什麼聯繫。
而蜘蛛女皇同樣是這樣的人。
即便沒有破曉者軍團。蜘蛛女皇同樣可以做到她如今的一切:無論是在原體中的地位還是阿瓦隆的疆土,無論是靈能聖典還是插足網道戰爭的資格,如果沒有第二軍團的幫助,也許過程會有些麻煩,也許結果不會像現在這麼壯觀,但從根本上來說,也沒有什麼本質的區別。
沒有網道的參戰軍團?
大不了將阿瓦隆向莊森全面放開,同時告訴他有關於網道的真正秘密,反正卡利班的雄獅是肯定不介意他的至親姐妹借走十二萬暗黑天使的:他們也許比破曉者還要更適合對於科摩羅的作戰,而且摩根指揮他們也只會是同樣的順手。
所以,問題是如此的簡單。
摩根對軍團沒有依賴,自然也沒必要產生更多迂腐的期盼,她只是像個尋常的母親般迎接了久別重逢的子嗣:雖然沒有剛剛與整個軍團重逢時的那種緊張,但內心中依舊被一股微弱的暖流所撬動,這種複雜又微妙的情感無法用語言來形容,就連阿瓦隆之主都覺得有些新奇。
如果真要說的話。
在不知不覺間,蜘蛛女皇也許理解了當年帝皇的感受,就是那種在找回了絕大多數基因原體後。人類之主在面對最後幾個迴歸的子嗣時內心的態度:沒有激動,但也算不上是徹頭徹尾的冷漠,更多的是一種忙於應付外界的百般事態,在子嗣面前就只能展露出的疲憊和釋然吧。
現在的她不也同樣如此麼?
在網道戰爭的重壓面前,她也沒心思給這些可憐的孩子更多的母子親情。
而將心比心一下,她的這種冷漠和帝皇當初在努凱尼亞時的表現,難道又有什麼本質上的區別嗎:不過是她面對的情況還沒有那麼糟糕,讓她有能力施展一下帝皇在科拉克斯面前的懷柔手段而已,但從根本上來說卻沒什麼兩樣。
【……】
不對!
摩根很討厭自己在無形中變得越來越像自己的基因之父了。
但必要的事情還是要做的。
比如說那兩位鳳凰領主:幸好伊瓦爾還清楚的記得這些異形的具體長相。
【所以,你們追蹤到它們了麼?】
摩根接着發問,同時也有些不耐煩的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屁股底下的這塊石頭雖然已經被磨得儘可能平滑了,但還是遠不如曙光女神號上的軟墊,更不如自己的寶貝女兒室女座的膝枕了。
說起室女座,在離開的這些天裡,摩根發現自己還怪想她的。
而且還有些擔憂。
希望她的大女兒不會辜負她的信任吧。
畢竟,如果不是實在找不到一個讓人滿意的合適人選,蜘蛛女皇也不至於把黑石要塞的控制權全交給她的長女,儘管實際上的操作並不由室女座負責,但那個負責操作的人摩根實在放心不下:如果全權交付,天知道她回去以後,六臺黑石要塞還有幾臺會安安心心地待在阿瓦隆。
但沒辦法,絕對忠誠的人就那麼多。
而且拉納也的確太忙了。
至少原體很確定,她實際上已經把她的禁衛總管壓榨到了極限,而她偏偏卻沒法給拉納多留下幾個幫手:說真的,倘若不是在出發前留下了足夠的後手的話,摩根還真沒法放心大膽的讓拉納一個人總攬大局,那是肯定會出亂子的。
畢竟,以荷魯斯的靈敏嗅覺,他不可能意識不到阿瓦隆的異樣。
而一個虎視眈眈的牧狼神?
說真的:還是挺讓人害怕的。
其實,如果露西沒有昏過去的話,那她的確是最合適的人選:可惜她必須把她的父親兼女兒留在曙光女神號上。
這還是帝皇的特別要求。
鬼知道那個老東西又在想什麼。
想到這裡,原體在心裡嘆了口氣。
而就在她東想西想的時候,正跪在基因之母面前的伊瓦爾,和同樣有資格率先面見原體的那些領袖人物,同樣在自己的內心裡經歷着頭腦風暴:別的不說,單單是一位基因之母本身就很讓人震驚了,這可從來不在他們的預料之內。
在伊瓦爾等人闖進網道前,人類帝國已經經歷了數個原體的迴歸,而且伊瓦爾等人也的確見過某幾位原體,儘管對於這些帝皇血脈的印象也許並不一致,但有一點早就是所有人都不會考慮的常理了:帝皇的子嗣理所應當的是他的兒子。
至於女兒?
好吧,的確很讓人震驚:這是至少需要深吸一口氣的程度。
不過伊瓦爾也並不懷疑更多。
早在很久之前,久到他們還沒有因爲仇恨而貿然衝擊網道之前,第五艦隊就曾與那些有幸迎回原體的軍團有過交流,也正是在那些交流中,他們得知阿斯塔特與原體間存在着一種極強的心理聯繫:只要你能夠親眼目睹到你的基因原體,那麼任何阿斯塔都不可能認錯的。
你會本能的知道:那就是你的原體。
這句話已經被伊瓦爾給親身證明了。
當他在網道中擡起頭來,感受到一股極其龐大的靈能波動,並本能的看向了這個令他感到敬畏與熟悉的氣息的源頭時:儘管他們相隔的是如此之遠,儘管這股靈能氣息是如此的陌生,但只需一眼,伊瓦爾就可以用自己的生命起誓。
那是他的原體。
絕對不會出錯。
他的每一個細胞,他的每一次靈魂,都在提醒他這件事情。
現在想來,這種情況下的相遇未免顯得有些像個童話故事。
而事情接下來的發展更是如此。
伊瓦爾清楚的記得,當他們基因之母的靈魂意識到眼前之人是自己的孩子後,她只是短暫的猶豫了一下,然後就給伊瓦爾下達了第一道命令:召集身邊的所有人,跟隨她前往網道的出口,原體和軍團的主力部隊會過來與他們匯合。
而令人感到悲傷的是,這並不是一道多麼困難的命令。
伊瓦爾等人到底在網道中被困了多久早已不可考據,但根據他們的粗略計算和盔甲的勞損程度來看,他們經歷的時間應該要比現實宇宙中的流速慢一些:但這並不意味着網道中就是安全的,他們經歷的戰鬥完全不比大遠征中的更少。
一路跋涉至此,當年出於一時怒火衝進網道中的三百多名戰士,如今滿打滿算只剩下二百六十七人了: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他們這些年來一直完好地保留着基因種子,無論是進入網道之前的還是之後的,這些基因種子大多都是可以使用的。
減員的原因多種多樣:絕大多數的網道都不是什麼安全的樂土,其中橫行着各種危險的物種或者不可名狀之物,哪怕是阿斯塔特也會付出血的代價,更不用說某些暗藏危機的裂縫或者時空亂流,一旦沾染上就是四分五裂的下場。
不過,意外的是:通過一路的精打細算和在各場戰鬥後的竭澤而漁,伊瓦爾等人的隊伍倒是沒有被餓死:他們甚至還保留了足以應付幾場戰鬥的彈藥,還有一大批雖然型號早已過時,但保養程度依舊相當不錯的大遠征早期武器。
可惜了,現在的帝國還沒有淪落將這些半古董當做寶貝的地步。
反而是那些真正重要的古代武器,相當多的一部分已經不可避免的磨損了。
但這還不是最讓人感到恥辱的。
當伊瓦爾帶着所有幸存下來的戰鬥兄弟們終於走出了那道該死的大門,再一次站在了現實宇宙虛空下時,截然不同的環境和長期的水土不服。差點就讓這些百折不撓的戰士站不穩身子:不過,在遠方地平線上已經露出了蹤影的破曉者大軍,他們熟悉的面孔和燦亮的胸甲,依舊讓伊瓦爾等人感到了十足的幸福和與有榮焉。
軍團並沒有分裂,他們反而以前所未有的團結在了一起,在那一支從天際線的遠方向他們逐漸靠近的大軍身上,伊瓦爾等人沒有看到任何溝壑分明的區別:沒有所謂的第幾第幾艦隊的區別,也沒有他們印象中那曾經撕裂了整個軍團的冷漠和生疏,他們能看到的只有一支團結的力量,一支以破曉者之名令行禁止的大軍。
毫無疑問:這其中肯定有很大一部分是他們的基因原體的功勞。
對於曾經親眼目睹過自己視若生命的軍團是如何陷入分裂的戰士來說,沒有什麼比看到眼前這一幕更幸福了。
更不用說除此之外,一名阿斯塔特戰士最榮耀的追求也紛至沓來。
儘管基因原體本人多少有些超出了他們的預料,但能夠與自己的基因之母相認本就是天大的榮幸:來自於血脈最深處的忠誠和悸動感,足以暫時的抹除掉理性,讓他們沉浸在無垠的歡喜中。
更不用說,在大部隊靠近後,前方那些令人陌生卻又熟悉的面孔,更是將伊瓦爾等人的回憶拉回到了一百多年前:那些曾在統一戰爭和大遠征早期並肩作戰的兄弟,如今依舊存活於世,他們看起來好極了,洋溢着戰士的健康和榮耀。
時隔多年,再次與戰鬥兄弟擁抱:其中的感慨早已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但與此同時,一種別樣的憂愁也猶如深扎入心臟中的魚刺,在戰鬥兄弟們的驕傲的眉眼和亮堂胸甲面前,後知後覺地開始啃咬伊瓦爾等人的神經:沒有什麼是比你熟悉的人現在的成功和榮耀,更能讓你想起自己的失敗和痛苦了。
你的兄弟們也榮譽滿身,而你呢?你展示給他們的只有頹唐。
對於阿斯塔特來說,這種宛如天塹的差距並不會讓他們感到嫉妒。
取而代之的,則是更多的痛苦和屈辱。
即便在之後,他們做了很多事情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無論是接受同樣來自於泰拉的戰鬥兄弟們的詢問和檢查,來確保他們是不是真的第五艦隊,又或者是一邊圍觀着破曉者軍團的主力逐漸抵達網道,向折磨了他們數十年的世界進發,一邊則是被灌輸在他們不在的這些年裡,軍團、帝國和銀河中到底都發生了什麼。
很多事情真是讓人感慨。
基因之母?已經不需要再驚訝一次了。
破曉者?這個名字多少有些奇怪,但放眼所有的的軍團,卻是個好名字。
遠東邊疆、二十位基因原體還有那些新加入的戰士們:這些詞彙聽上去屬於可以迅速理解的範疇。
至於戰帥荷魯斯?
啊,這可需要點心理準備了。
爲什麼不是他們的原體?
冉丹、尼凱亞、烏蘭諾……什麼叫大遠征已經結束了?
向科摩羅進軍?
好吧:之前所有的壞消息在這個好消息面前,都顯得可以接受了。
而且是和帝皇一起?
那還有什麼可抱怨的呢?
有太多的問題,有太多因爲這場該死的戰鬥和網道之旅而錯過的事情,在最短的時間內被塞進了失落者們的腦海。
但即便如此,所有新鮮事都無法衝散他們靈魂深處因爲失敗而生的恥辱。
至少,當伊瓦爾跪在地上,回答着他的原體的第一個問題時,這位失落者之主的牙齒因爲憤怒而發顫。
基因之母的一句話,就足以讓他回想起過往數十年的艱難歲月。
對於阿斯塔特來說,還有什麼是比在你的原體面前,承認你的失敗和無能爲力,更痛苦的事情呢?
“我很抱歉,大人。”
【叫母親。】
摩根執拗地要求改口。
“是,母親大人。”
【……】
蜘蛛女皇沉默了,但這一次,她明智的沒有繼續偏執下去。
因爲伊瓦爾的聲音聽起來……很不好。
“我們一直未能找到他們。”
“在我們衝進網絡的時候,整支靈族的軍隊就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了:就像我們和他們走的不是一條通道。”
“在之後那段時間裡,我們也曾在網道中數次遭遇過靈族軍隊,雖然其中絕大多數都不是方舟靈族,但無論是誰,我們都一直在與他們交戰:最近的一次交火大約發生在兩到三個月之前,我們在與一支規模龐大的黑暗靈族軍隊發生衝突後失利,被迫向網道深處的未知區域撤離。”
【黑暗靈族?】
這個名字讓摩根的眉頭跳了跳。
【是科摩羅的麼?】
“應該是。” 伊瓦爾猶豫了一下。
“事實上,我們曾一度非常接近過科摩羅的邊緣地帶。”
【並因此受到追殺?】
“不是的。”
伊瓦爾搖了搖頭。
“這些黑暗靈族的目標非常明確,他們也許是爲了報復我們在此之前,屢次劫掠前往科摩羅的運輸隊伍。”
說到這裡,伊瓦爾停頓了一下。
“另外,正是在那次的戰鬥中,我們遭遇了一名格外強大的黑暗靈族,他自稱是科摩羅的夢魘之主德拉扎爾,來尋找我們是因爲我們能夠殺死金扎爾:他在戰鬥中殺死了至少二十名到三十名戰鬥兄弟,我們完全不是他和他的軍團的對手。”
(科莫羅的夢魘之主德拉扎爾,一般被認爲極有可能是鳳凰領主中唯一的選擇墮落的突擊蠍創立者阿赫拉。)
【夢魘之主德拉扎爾麼?】
摩根摸了摸下巴。
對於人類帝國來說,靈族是一直是一個值得深入研究的對手,而大名鼎鼎的鳳凰領主們更是不讓人陌生:儘管有些鳳凰領主向來神龍見首不見尾。在奈何蜘蛛女皇的身邊有位博覽羣書的資深顧問,他很樂意向這位對靈族有着特殊手段的原體,透露一些有關於古老仇敵的信息。
誰知道會不會有用?
反正,在伊瓦爾那時隔許久,也不是非常清晰的描述中,摩根已經飛快地確定了兩名鳳凰領主的身份。
這也代表着,這兩名異形從此正式登上了蜘蛛女皇的必殺名單,無論他們究竟想不想挑起戰端,他們都貨真價實的率領軍隊屠殺了上千名破曉者,阿瓦隆之主可不會對這種程度的冒犯選擇忍氣吞聲,她只會讓方舟艾達們流下更多的血。
數百人的死傷遠遠不夠。
參加過那場戰爭的泰拉老兵們清楚的看到了數個方舟世界的標誌:他們最好祈禱以後別遇上摩根。
【很好,我記住這個名字了。】
【還有那兩名鳳凰領主:他們應該是金扎爾和莫甘拉,我也會記住他們。】
【下次再遇到的時候,我會作爲你們的基因原體,解決這些舊日恩怨的。】
蜘蛛女皇許下了她的第一個承諾。
至於伊瓦爾等人對此的反應:如果只是從外表上來看的話,這些終於迴歸軍團的戰士只是輕輕地晃了晃,沒人知道他們的內心中究竟在想些什麼,過了一會兒,伊瓦爾才用一種極低的,有些虛弱的,看起來與他完全不相符的聲音回答道。
“我們會自行解決的,母親,這是第五艦隊的仇恨……”
【也是我的仇恨。】
摩根揮了揮手,對於如何恰到好處的運用自己作爲基因原體的權威,阿瓦隆之主早就已經爛熟於心。
也正因如此,她與這些第五艦隊的倖存者們的相處總顯得有些奇怪,至少原體本人覺得有些奇怪,她似乎處於一種自己覺得很難受的強勢地位,這種說不上來的感覺讓摩根有些厭煩,又有些擔憂:主要是擔憂子孫們心中對她的看法。
但伊瓦爾看起來對此接受良好。
尤其當原體沒有任何考慮,理所應當的說出了接下來的那些話後。
【我是原體。】
【我是你們的母親,尊主,領袖。】
【你們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你們的榮耀就是我的榮耀,而你們的仇恨,自然也應當通過我的手來執行。】
【這是我的權力,也是我的義務。】
【當然……】
摩根的話鋒一轉。
【我當然理解你們的心思。】
原體站起身來。緩慢的踱步到伊瓦爾等人的面前,一個又一個將他們扶起,輕輕拍打他們的肩膀,青藍色的瞳孔掃過了每一張在網道中歷經風塵的面孔,她平靜的與她的每一個子嗣對視,用沉默交流,直到他們心中的怒火撫平,心甘情願地低下頭來,向着基因原體致敬。
阿瓦隆之主滿意的感應到了這些新晉迴歸的戰士,他們的心跳聲比起幾秒之前明顯要加快了一個層次。
而摩根的聲音則在他們耳中迴盪,確保了會植入他們的內心。
【我能夠理解你們的憤怒。】
【我也能夠理解你們的屈辱。】
【我知道你們也許會在內心中認爲我過於冷漠和疏遠,但請你們相信,我並非是一個生疏的母親,我也並不是那種剛剛與自己的軍團相遇,什麼都不知道的原體:我已經統一自己的軍團一百多年了,我知道你們真正需要的是什麼。】
【我也從不吝嗇。】
背對着自己的子嗣,站在只有一個人能夠看到的陰影裡,摩根伸出手,愜意地將五指握緊成了的拳頭。
這是完全不一樣的感覺。
距離她上一次向初次相認的子嗣發表演講已經過去很長時間了,哪怕對於原體來說也稱得上是漫長的時間,這其中的差別簡直是肉眼可見的:摩根有些驚歎她對子嗣的態度似乎轉變成了一種更加輕慢,但卻也具有責任感的存在,不過,她本人其實並不太討厭這種改變。
怎麼說呢?
她也許真的越來越像帝皇了。
她不喜歡這一點,但不得不承認。
而且,從她身後這些第五艦隊的破曉者們那平穩的呼吸,以及沒有任何異樣的靈魂表現來看,他們對此可以接受:這是可以理解的事情,沒幾個阿斯塔特會認爲原體能夠搶奪他們的榮譽。
更何況,伊瓦爾等人其實與當年的破曉者主力處於一種微妙的相同處境:在與他們的原體重逢之前,他們都沒能在自己的戰場上取得令人驕傲的成就,反而正處於一場慘痛失敗或者陰雲慘淡中,而這種失利帶來的頹敗再參加上原體先天性的威嚴,自然會讓這些戰士顯得非常弱勢。
哪怕摩根表現的再過分一點,他們也不會有絲毫的抵抗心理。
畢竟,蜘蛛女皇再怎麼殘暴,也不會殘暴到十一抽殺的地步。
更何況,她本就沒打算這麼做。
【我知道你們想要什麼。】
蜘蛛女皇轉過身來,平等的與每一位敢於看向她的子嗣對視。
【因此,作爲原體,我在這裡向你們下達我的第一道命令。】
摩根向伊瓦爾點了點頭,而這位泰拉老兵則是謙卑地表示了服從。
“您的意志,大人。”
“我們是您最忠誠的戰士。”
【我毫不懷疑這一點。】
蜘蛛女皇微笑着。
【所以,我相信你們能夠百分之百的執行好我接下來的命令。】
——————
【聽着。】
【以原體的意志。】
【我失落的子嗣們。】
【從現在一刻開始,我接納你們,我信任你們,我相信你們是我的孩子,我歡迎你們迴歸軍團:以帝皇的名義,你們從今日起便是破曉者,是第二軍團的一員,是在我面前被一視同仁的兒子。】
【你們將在我的王國擁有一席之地。】
【你們將在我的船上擁有安憩之所。】
【你們將在我最信任的顧問與議會中擁有屬於自己才能的席位,我的王座廳永遠會向你們開放,我的武備庫永遠都會爲你們提供精良的兵甲,我的子民們會將你們視爲真正的兄弟與戰友:而我將履行我作爲原體和母親的義務和責任,並期待着你們能像你的戰鬥兄弟那般恪盡職守。】
【爲此,我向你們下達命令,我要求你們完成我的企盼。】
【聆聽吾言,我的子嗣。】
【以破曉者之主,遠東的女王,帝國的親生血脈,原體摩根的名義,從現在這一刻開始,我要求你們,我的戰士,要不惜一切地保護好自己,活下來:現在在我面前佇立着多少位拉格納的繼承者,以後,我也只希望看到相同的數字。】
“……”
伊瓦爾稍微擡起頭來:但他並沒有對原體的命令善加評斷。
【我知道你們作爲戰士的榮耀,我知道你們作爲復仇者的正義,我知道扼殺這種榮耀和正義是錯誤的行爲:所以,我不會將你們排除在戰爭之外,我不會拒絕你們加入征討科摩羅的請求,你們同樣是破曉者,你們同樣有戰鬥和流血的權力。】
【而我作爲原體,也有要求你們在接下來戰鬥中活下來的權利。】
【因爲唯有這樣,你們纔不會錯過屬於你們的神聖復仇,而我才能擁有與你們每個人並肩作戰的機會。】
【我們才能如真正的母子,如真正的原體與他的子嗣那般,在這片瘋狂的銀河中尋找我們共同的敵人:當那些異形用他們的污濁的戰刃襲擊了你們的時候,他們就是在襲擊我,當他們用卑劣的手段傷害你們和你們的兄弟的時候,他們就是在傷害我,也是在傷害我的孩子。】
【因此,我有理由復仇:我和你們同樣渴望着他們的屍體被燃燒。】
【而我將致力於此。】
摩根伸出了五指,然後將慢慢地將其緊握成了一個拳頭:彷彿自己掌心處緊握的是正是那三個王座的頭顱。
【金扎爾,莫甘拉與德拉扎爾,他們與我相遇之時,便是他們的死期。】
【而這偉大的復仇之河,也將會有你們每個人的一杯羹。】
【我們將團結一致。】
【我們將報仇雪恥。】
【我們將殺死它們,蔑視它們:直到你們記憶中的每一個異形,都淹死在它們自己的傲慢和血泊中。】
【然後……】
說到這裡,原體停頓了一下。
她擡起了頭,視野越過了在她面前俯首帖耳的子嗣,跨過了遠方連綿的羣山和若隱若現的風雪,穿過羣星,刺骨星辰,穿過時間與空間的烙印,一路直行,向那發生在銀河另一端的荒唐。
她看向了泰拉,看向了太陽,看向了帝國與狼神的交鋒處。
在那裡,一場兄弟間的戰爭正在上演。
【然後,我會帶着你們,離開網道中的紛爭,去見識見識銀河間真正的戰爭。】
【不必爲錯過大遠征而悲傷,我忠誠的子嗣們:你們現在要面對的,是真正能夠決定人類命運的大戰。】
【你們也將看到。】
【兄弟是如何殺死兄弟】
【孩子是如何殺死父親。】
【而所有的誓言與情誼,也將在這場戰爭中被撕的粉碎。】
【……】
摩根又沉默了一下。
她望向遠方,就像她的目光能夠直視到神聖泰拉或者芬里斯的所在。
原體喃喃自語。
【就是現在這個時候:它已經開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