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門,大沽,援朝軍新軍訓練營。
整個新軍營基地北依山,東臨海,南靠大沽‘北乙’炮臺,被用木柵欄圍成了一個長千餘米,寬四百餘米的巨大營盤。
裡面按着各自的功能,劃分爲營房區,軍操場,打靶區,體能訓練場,海水浴場,營倉庫,六大區域。
這個新軍營,海關道就給援朝軍劃撥了一萬兩銀子,而事實上陳世杰到現在就已經砸進去了一萬兩銀子,軍營纔出具規模。
在兵站站長陳世杰未來的規劃裡,最終臨時的木柵欄將會被十米高的巨大青磚城牆所代替,在西南角直接築造連接在北乙大沽炮臺的城牆上,北方則築造到那片海拔五十餘米的臨海山坡之北。
再在北山建立起一個大型的炮兵陣地,俯視布控海河入海口四周的河海大地。
然後尋機吃掉‘北乙’炮臺,在‘北乙’炮臺東面到海邊近三百米長,百米寬的臨海地帶,再築起一個城池,建成一座專佔地五十餘畝的援朝軍家屬區。
這樣,援朝軍在津門,就有了一個安全牢固的息身之地。
而且真的如有必要,援朝軍就可以迅出兵吞掉‘北甲’炮臺。
這樣北乙,北甲,山坡高地,三個炮臺,再加上高大的城牆,背靠大海,南扼海河入海口,在陳世杰看來,就是來個千軍萬馬,援朝軍也能屹立於不敗之地。
陳世杰這個傢伙,在朝廷未雨綢繆的把吳威揚提到和何長纓平級的同時,也開始了未雨綢繆的爲將來的滅清做着準備。
在這些天的訓練裡,陳世杰下了死命令,士兵們每天早晚必須下海訓練一次。
所以新兵們在辮子溼了又溼的情況下,都紛紛解開了大辮子,隨便的在腦袋後面紮了簡單的馬尾辮,成爲了新軍營的一景。
不知不覺間,陳世杰這個陰險的傢伙,就已經開始暗暗的嘗試着,讓新兵體會到不扎辮子的好處和爽利。
打靶,站軍姿,走方陣,班排之間的對抗訓練,唱軍歌,背軍紀,訓練隊隊員給新兵講述各種豐厚的待遇,讀《吶喊》,講心得讀後感。
再加上每頓豐盛的白米飯,魚肉蛋禽,大骨湯,滋養着這羣天天死命訓練的新軍。
纔不過一個星期的集訓,第一批這4oo人的新軍,就已經有了一些強軍的雛形。
這些天,平壤大敗,水師大敗,舉國譁然。
而援朝軍的栽鬆院大捷,卻如同一道耀眼的閃電,照亮了漆黑窒悶的黑暗,給國人帶來了巨大的振奮和希望。
於是每天都有着無數有志有爲,滿懷理想的青年,蜂涌進援朝軍招兵處,要求參軍。
今天,第二批新軍635人全部入營完畢,陳世杰和熊凱玉完成了交接手續之後,兩人簡單的吃了一頓伙食,就一起上了山坡說話。
此時已經是9月25號的夜晚,天空月亮彎彎,羣星璀璨。
交流了一些徵兵的事兒,陳世杰,熊凱玉兩人站在山坡上,望着下面波光粼粼的大海。
“這兩天不光本地的青年參軍踊躍;連上海,江浙,河北,魯東一帶,也有一些秀才過來參軍;不出意外的話,不久廣州,武漢,成都,乃至香港,南洋都應該有人過來。”
熊凱玉微笑着說道:“團長給咱們的要求是,年末前訓練出三營一千五百名合格的士兵,看來應該不是問題了。”
“雖然寧缺毋濫,不過只要身體健壯,差不多的你只管招;”
陳世杰臉上露出一股獰笑:“不管他們是龍是虎,進了新軍營,我保證治得他們服服帖帖。”
熊凱玉笑了笑,沒有接這個話題說下去,問道:“聽說你這幾天買了大量的《吶喊》,要求人手一冊,每晚作息之前都要朗讀;這事兒最好是自願,不要太強求,不過你們可以潛移默化的引導他們看;至於不認字的你給他們書,不是白搭?”
“進了援朝軍命都不再屬於他們自己,讓他們多看書有什麼不好?不認字那更好,就讓這本書成他們的啓蒙書。”
陳世杰嚴肅中帶着一絲狂熱說道:“我不要求他們能背下這本《吶喊》,可是讀熟理解,這是最基本的要求;咱們援朝軍要想在將來強大以後,能依然緊緊的團結在團長的周圍,而不被朝廷像當年的湘軍,淮軍那樣拆的七零八落,最後成爲他們壓榨奴役華人的工具,就必須讓每一個援朝軍士兵都把這本書當指路明燈來看待。”
“要注意一點分寸,還是不要做得太明顯了。”
熊凱玉有些擔心,說實話他有些不太明白,爲什麼團長要讓陳世杰回來當這個新軍營的營長。
這小子自小在南洋長大,對大清根本沒有一絲一毫的認同感,而且過於理想化,熱血而激進,很容易走極端。
現在援朝軍還十分幼小,可能不會有什麼問題,但是將來一旦援朝軍的力量強大起來,他這種搞法,很容易就會引起朝廷的警惕和猜疑。
“嗤——”
陳世杰很不喜歡熊凱玉這種跟個受氣的小媳婦一般的謹慎勁兒,笑着說道:“我讓士兵們看書愛國,這事兒誰能說什麼?”
“好了,這事兒你自己看着辦吧,物資已經差不多都齊備了,就剩冬衣棉鞋,盛懷宣那裡正在加緊準備;這營新軍什麼時候能出?”
大沽炮臺羅榮光的總兵府裡有一個電臺,所以新軍的很多事情,都是繞過了李鴻章那邊,由陳世杰直接跟安州聯繫。
“今天團長來了指令,鴨綠江口隨時都會有日軍艦隊出現,要求把物資運到大連港,新兵要求整編滿一千軍力;我明天還得找張士珩要槍械子彈,現在只給咱們批了三百條快利槍,槍膛線拉的和毛瑟槍都不能比。”
說話間,新軍營裡嘹亮的軍號聲響起,各個營房的油燈隨即熄滅下去。
望着下面陷入黑暗的大軍營,陳世杰和熊凱玉都停止了說話,靜靜的看着下面的一切。
一種油然而生的自豪感在兩人胸中涌動。
這下面的一切,巨大的營地,上千的熱血兒郎,都是屬於我們援朝軍的,我們終將會崛起,帶着這個災難深重的民族,像團長說的那樣,傲然的屹立於世界的東方!
平壤,原提督府大廳。
山縣有朋不怒自威的坐在會議桌的最上方,左右爲第三師團長桂太郎中將和第五師團長津野道貫中將。
偌大的長條桌邊,將星雲集。
而山縣的外甥井上喜郎則是搬着一個小凳子,遠遠的坐在一個小角落裡,拿着紙筆旁聽記錄。
他的任務就是不斷的寫出一些‘大捷’‘完勝’‘勇氣’之類的文章,送回國內表。
用以激勵國內的軍心民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