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遼東的沿海羣山之中,援朝軍4oo餘新軍一路翻山越嶺的跋涉着,雖然每個人都很累,然而大家都充滿了昂揚的鬥志。
這批4oo餘人的新軍裡面,只是秀才就有53人,餘下大半都能讀書認字,而且家境大多都是小康以上。
他們之所以參加援朝軍,幾乎都跟那本《吶喊》有着很深的關係,立志要爲國爲民,同何長纓一起,打破這個沉悶窒息的‘鐵屋子’。
而剩下的百十來人,個個都是健壯本分的漢子,之所以參軍十九都是衝着援朝軍豐厚的餉銀,和對未來許下的五十畝永不納賦的田地的‘誘人的餡餅’。
自從加入了援朝軍,雖然只有短短半個多月的時間,可是豐厚的待遇,一流的伙食。
軍隊裡面緊張而團結的集體主義精神,嘹亮的軍歌,還有《吶喊》這本書裡面講述的深刻而讓人警醒深思奮激昂的道理。
這些新奇的,他們從來沒有聽過,見過,想過的一切,已經牢牢的吸引住了新軍每一個人的心神。
在不知不覺間,衆人都開始慢慢的融入了援朝軍這個大集體。
這次返回遼東,何長纓把宋飛這四名偵察排的士兵也全部帶了回去,讓他們一路沿途畫地圖做測量,期間還專程多繞了三十里山路,從花園口海灘經過。
在這個時空裡,何長纓雖然不敢絕對的保證,可是讓他下賭注,他還是有八成的把握押注,日軍第二軍會從花園口登陸。
就這樣,部隊一路急行軍,終於在1o月9號的下午抵達鳳凰城,只比宋慶晚了一天。
鳳凰城位於鴨綠江邊的大清重鎮九連城西北方向百里處,鴨綠江的支流草河和二道河在城東南交匯。
城池東,南,西三面臨河,北部則是連綿不絕的山嶺。
而且整個鳳凰城都被遼東的羣山峻嶺層層疊嶂的環抱起來,向南只有一條逶迤的山間小路繞過鳳凰山腳,延伸向百里之外的九連城。
只要把死了鳳凰山這個門戶,南來的軍力,任他是千軍萬馬,也決然進入不了鳳凰城。
援朝軍的大隊人馬剛剛走到二道河的西橋頭,和對面正在扯蛋的一羣清軍,頓時都被援朝軍那一身黃褐色的卡其布西式軍服,弄傻了眼。
西式軍服!
東方面孔!
除了軍裝的顏色不對,其餘從哪點來看,都像是傳說中的倭夷軍隊。
“難道是倭夷打過來了!”
幾個清軍慘白着臉孔相互對視一眼,彼此都看出了對方眼睛裡面的恐懼,一個個頓時都駭破了膽子。
“倭夷來了,倭夷來了!”
這幾個清軍猛然大喊起來,一個個生恨爹孃少生兩條腿似的,拔腿就朝着鳳凰城。
這淒厲的嘶喊,在寂靜的黃昏顯得尤爲刺耳,遠處守在城門口的清軍伸長脖子望了一眼二道河西岸,也都隨即變色的嘶喊着,一邊手忙腳亂的關城門。
隨即,整個鳳凰城裡面都動盪起來,甚至在裡面響起了零星的槍聲。
站在河西岸的援朝軍上上下下都看傻了,別的先不提,這個烏龍鬧得也太誇張了吧?
“驚弓之鳥,兔子膽兒!”
宋飛雙手抱在胸前,嘴角露出一絲不屑的譏笑。
“先不說他們是什麼膽兒;這鳳凰城的清軍,在城外沿途要隘,不說設立關卡,竟然連警戒哨都不放?”
何長纓站在二道河西岸,看着簡易木橋對岸把守的那六七個清軍,此時正慌亂的大喊着朝城內跑去,感覺真是很無語。
這哪裡是兵?
簡直就是一羣拿着槍支的盲流,一羣廢物點心!
“團長,雖然這幫傢伙不光眼睛不好使,就是腦子也是一團漿糊,可現在日軍都沒打過來,附近的綹子還敢來這兒攻城?咱們這猛一出現,想想也確實夠嚇人!呵呵——”
黎元洪跟着何長纓幾天,大體也算摸清了這個戰功赫赫的‘和團長’的性子,所以心裡有什麼話也不像之前那樣藏着掖着,直接說了出來。
“嚴謹的軍紀,鋼鐵的意志,還有精準的槍法,這都不是一朝一夕,臨時抱佛腳就能達到的;就在於平日的嚴!這種道理不需要我給你多說吧?”
何長纓認真而自信的說道:“一支強軍和一支弱旅,他們很大的區別之處就在這裡;就比如咱們援朝軍和他們!”
聽到何長纓自信中略帶驕傲的話語,渡橋西岸的援朝軍士兵們無不是一臉的激動,悄悄的挺起了胸膛。
我們驕傲,因爲我們是援朝軍!
這時候,在漫天的霞光裡,鳳凰城牆上面涌滿了手持步槍的清兵,甚至有些傢伙還是兩人一組的扛着擡槍。
讓何長纓感覺似乎時空又猛然倒退了幾十年,回到了太平天國時,雙方士兵拿着鳥槍,擡槍對射的年代。
在城牆的正中,一羣大清的武官簇擁着一個身穿一品武將官袍的老頭子,遠眺着河對岸的援朝軍。
“軍門,不是倭夷。”
幾天前從九連城趕過來,等候宋慶的張錫鑾肯定的說道:“倭夷是黑色的軍服,而且他們就是插了翅膀,現在也飛不到這裡。”
“那他們是誰,土匪?”
旁邊的宋得勝說的自己都想笑。
打着紅旗,穿着西式簇新軍服的土匪,這不是說評書麼!
“他們有人過橋了,兒郎們都不要輕舉妄動,聽聽他們說些什麼?”
宋慶看到對岸兩個士兵,手無寸鐵的走上木橋,連忙下令部下不得輕舉妄動,以免誤傷起了干戈。
站在城頭的宋慶,看到對方在河岸大約不過四五百人,心裡面其實已經全然安心下來。
倭夷就是再蠢,也不會千里迢迢的跑過來四五百人,大搖大擺的攻城。
他只是還在迷糊着,這來的究竟是哪路神仙?
‘山上的綹子’,這只是一句笑話,即使只是遠看,宋慶也知道這四五百套的軍服價值不菲,沒個三四千兩銀子,根本都拿不下來。
土匪就算是有銀子,也不可能有這種張揚的魄力。
“宋軍門,我們是援朝軍,4號乘船從津門出在大連灣登陸,今天剛剛抵達這裡,請求入城。”
王士珍走到城牆下面,手心裡全是汗水,他在心裡還真怕城牆上的哪個傻比清軍一慌張,就一槍把自己給放翻了。
“你是葉軍門的勤務兵,我見過你!”
站在宋慶身邊的宋得勝,看着城牆下邊仰着大臉說話的王士珍,驚訝的問道:“你怎麼跑到援朝軍裡面去了。”
說到這裡,站在城牆上的北洋衆將心裡均是一鬆。
原來是自己人!
隨即衆人又都是心裡猛然一暗。
葉志,衛汝貴,宋慶,丁汝昌,這幾人都是北洋系頂尖兒的一批樑槓子。
現在葉志和衛汝貴的下場擺在那裡,不免讓衆人都有着一種兔死狐悲的哀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