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敵人希望你做什麼,你就不能去做什麼,因爲這是敵人所希望的。
謝琰雖然很早就覺得有些不對勁,但是一直還是有僥倖心理,等到反應過來時候,已經太晚了。
石越成功動員了轄區內的全部軍隊,在謝琰軍過黃河的時刻全力出擊,一戰斬首近七千級,精銳的北府軍自從組建以來,大小二十餘戰,未曾敗績,但是今日,這個記錄終於毀在了謝琰手裡。
驚慌失措的謝琰雖然試圖整頓餘部,但是爲此已經大踏步後退了幾百裡,足足部署了近一個月的石越,怎麼會給他機會?早已佈置好的伏兵迭次而出,縱然北府軍的意志足夠堅強,士卒足夠拼死,可是誰也架不住剛打退一波又上來一波,如此往復,終於到了最後,以堅韌頑強著稱的北府軍,最終崩潰。
謝玄由於有謝家死士的拼死保護,到底還是衝出了重圍,但是整個東線的戰局,徹底糜爛!而且事實上,謝玄一開始,就不認爲這一仗能夠徹底打垮秦國,但是沒有辦法,在淝水之戰後全國上下都已經陷入狂熱的情況下,他不帶兵自然有別人帶,而謝玄自信,如果別人帶兵北伐,後果會更可怕。
這個時候,就看出謝玄的本事了,雖然是撤退,但是謝玄部署周密,井井有條,對於石越可能的手段都提前做了準備,石越幾次親自率兵追擊,但謝玄都應對得當,讓石越也佔不了便宜。
默默看着一路南下,已經遠去的北府軍,連石越也不由暗自嗟嘆:北府軍之銳,果然名不虛傳,縱然已遭下風,依然保存了主要的實力。而謝玄,更是幾十年難遇的將才,如果不是自己部署縝密,加上謝琰貪功冒進,落入圈套,最終能否跳進自己的包圍圈,還是未定之天呢。
這一仗,決定性的改變了整個戰略態勢,雖然石越現在還是沒有得到準確的消息,但是在他出發前,苻宏親自找到他,和他談了整整一夜,如今,石越兌現了當初對太子殿下的承諾,如今就看太子的了,但是他相信,太子一定也能扭轉西線的局面!
現在,比較危險的就是中路的劉牢之部了。本來三路大軍齊頭並近,由於兩翼都能快速突破,中路事實上受到的壓力相對較小,加上劉裕和劉牢之都在,中間河洛之地也適合北府軍的作戰模式,因此進展順利,如今已經過了黃河。
可是壞消息,從來都是一起趕到的,當劉牢之得知東西兩線同時遇到困境,西路的慕容泓已經敗退出關,慕容衝正在河東苦戰,而打到藍田的桓衝部已經受阻時,他還沒有太擔心。
可是很快,東路軍居然也連遭敗退,現在壽陽方面已經派軍前去接應撤退,這個消息就讓劉牢之頭疼不已了。
事實上,劉牢之也是北府系統,這一次能分給他三分之一的北府軍讓他獨自爲帥,劉牢之是很感激的,無論是情感上還是事實上,他都堅定地站在謝家派系的一邊,而近三十年來,荊州方面和建康方面,一直都有些明爭暗鬥,並不太和睦,如今雖然因爲北伐的關係暫時團結,但是大家都覺得遲早還是會翻臉。
再就是劉牢之是真正從沙場打出來的,一步步爬起來的,對於桓家是很不以爲然的,因此西線失敗了就失敗了,劉牢之也沒以爲有多了不起。
但是連東路的謝玄都失敗了,這下子自己呃中路軍馬上就成了孤軍,可是剛剛纔氣勢高漲的過了黃河,如今要他撤兵,既有難度,也心有不甘,這可如何是好?
劉牢之還在帳內踱步呢,劉裕這個時候神色匆匆的闖了進來,連通名的過程都省了,劉牢之有些意外,雖然他並不喜歡繁文縟節,覺得自家兄弟隨便點就好,但是劉裕一直卻執禮甚恭,從來不敢有一絲絲的不敬,這一次是怎麼了?
“大帥。”劉裕匆匆一拱手,道:“大帥,大事不好了!”
劉牢之見一向沉穩的劉裕都有些驚慌,忙道:“德輿,不必慌亂,有話慢慢說,來,先喝口水。”
“大帥,顧不得了。”劉裕一抹額頭的汗,“卑職方纔親自北上偵查,抓了幾個斥候,但是有兩個人當即就自殺了,卑職反應不及,沒能救活,但是這兩個人,卻有問題。”
“什麼問題?”
“他們是鮮卑人!而且胸前有浪頭刺青,頭上有斷髮紋路,應該是慕容家族的嫡系!”劉裕篤定的說道。
劉牢之當即就愣住了。
從軍二十多年來,應該說劉牢之已經是見慣了大場面的人了,不至於如此失態。可是,劉裕帶來的消息實在是很嚴重,因爲那些人如果是慕容家族的斥候的話,只有一個含義:慕容垂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