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聽了老郭的話，紛紛點頭，這番話倒是頗對他們的心思。
本來，女人麼，都是喜歡好看的小哥，有錢的公子，當然更喜歡官員。
偏偏段業一個人把這三樣給佔全了，如果段業真的流露出了哪怕一點點的這種想法，倆人搞到一起，就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老郭嘖巴了下嘴，道：“不過啊，那個戴家娘子，真的是好看啊！唉，老戴死了，刺史大人咱們又惹不起，不然……”
“不然怎麼？”這個時候一個聲音突然出現在老郭後面。
“不然我老郭也要嚐嚐鮮，嘿嘿嘿。”老郭發出一陣男人都懂的猥瑣笑容。
只是這個時候，老郭發現，平素自己這麼一說，對面這些經常打趣的傢伙們，常常都會發出會心的微笑。
可是這一回沒有了，真的是沒有了。
老郭覺得有些不對，回頭一看，卻看見一個一身常服的年輕人，揹着手大搖大擺的進去了。
老郭不禁問道：“這誰啊，走路倒是還蠻有派頭的。”
“老郭，你闖禍了，還是快走吧？”
“啊？怎麼了？“老郭摸摸後腦，有些搞不清楚狀況。
”剛纔那個就是刺史大人吶！你膽子也真是夠大的。“
”我的天！“
……
段業繃着臉，所以盈兒等隨從，自然也都繃着臉，交易所的人看着段業臉色鐵青的來到自己的密室，連招呼都不跟他們打，也都覺得有些不對頭。
”好了！“段業坐下之後，看盈兒臉色也繃着，奇道：”盈兒你怎麼了？“
”喔，沒什麼。“盈兒道。
”唉，人言可畏！人言可畏啊！“段業搖搖腦袋，”算了，不想了，不能想，越想我就越生氣啊。今兒還是看看這市場吧。“
盈兒緩緩說道：”大人是覺得，今兒就可以動手收網了嗎？“
”是啊。“段業奇道，“這鍋子湯，已經文火燉了這麼久，肉早就該爛了吧。”
“肉是爛了，可是大人真的覺得，這骨頭也能這麼容易煮爛嗎？”盈兒道。
“你這麼說倒是有點意思啊。”段業想了想，道：“也行，我們就看看，他們能夠玩出什麼花樣。”
市場再一次開盤了。
這一次和過去倒是沒有什麼區別，一開始，當然還是跌停的。
但是奇怪的地方在於，最主力的品種大米，今天的跌停板的位置，封單卻始終只有兩萬多手，這就只有平時的一半不到啊。
這些個散戶們，平素長期在市場裡打滾，早就對這些嗅覺很靈敏了，封單這麼少，很多人都覺得有不對勁。
問題就在於，他們大部分人，現在也沒錢了，談不上去把板給弄開，所以他們能做的，也就是三五成羣在那裡磨牙討論。只是聲音越來越大，討論越來越熱烈。
他們說的這麼歡，大戶們當然也不會聽不見。只是這個時候，地主家也沒餘糧啊，大戶們大部分也都是血本無歸，都套在裡面呢。
不過有倆人除外，那就是慕容釗和謝非。
這倆人，自從上次搞到一起了，現在就頗有交情，平素也都一直互相交流的，之前由於跌停板封的太死，他們也沒有什麼辦法。但是謝非一直跟慕容釗保證，一定有辦法，只是要等待時機，所以慕容釗也只好相信他。
而就在謝非發現了跌停板封單不牢之後，終於大喜道：“王爺，咱們的機會來了！”
“怎麼說？”慕容釗也有些興奮，等了這麼久，似乎終於是等到了轉機。
“王爺您想，咱們不同於市場裡其他人，咱們也放了很多的空單，所以就算是賬面上，咱們做多的部分也賠的很慘，可是做空的部分，主要是無法兌現，對不對？”
“沒錯兒。”
“所以這就是機會！”謝非興奮地說道，“現在最麻煩的，就是這跌停板的氣勢，一直跌，一直跌，根本看不見底，所以那些手上有糧食的人，現在也都按兵不動，我們要的就是這個時候！因爲您想，如果這價格跌倒了低價，首先，咱們是賺的，因爲咱們在交易活躍之後，可以低價買回來糧食，然後還給借給我們的人。所以咱們不怕跌，就怕跌停。可是，那些手上有糧食的人不是這麼想的，因爲再跌下去，在現貨市場他們也賣不上價格，所以他們也不希望跌停！只是，他們手上貨太多，而沒有錢，不能隨便亂動，所以這就是我們的機會！”
這番話說的頗爲拗口，饒是慕容釗如此聰明的人，也沒太搞明白是怎麼回事，他乾脆說道：“行了，大道理我也不懂，你就直接說你想怎麼辦吧？”
謝非深吸口氣，看着慕容釗，道：“王爺，不要瞞我，現在咱們到了同舟共濟的時候了，您老實告訴我，您現在能夠拿出多少現錢來？”
慕容釗想了想，道：“八十萬錢。”
謝非當即站起來，道：“王爺，我有點事……”
“得得得。”慕容釗一把拽住了謝非，道：“有話好好說麼，你何必這樣。”
“都這個時候了，王爺就不要藏私了吧。”
“好好好，我能夠拿出二百一十七萬錢！”慕容釗道，“你看連零頭都跟你說了，這次是真的。”
“唉，好吧。”謝非道，“我手上還有三百萬錢左右，這差不多夠了吧。”
“你要幹什麼？”
“咱們首先，必須不惜一切，把這錢拿去，把大米的跌停板給打開！”謝非斬釘截鐵的說道。
“可是這不夠呢，剛剛一半兒啊。”慕容釗說道。
“咱們呢，只是起個點火作用，不可能所有的錢，都是咱們出。”謝非想了想，說道，“不過爲了以防萬一，再說，這次做這個事的那人，手上貨多得是，他要是砸，咱們就得敢接！所以這錢，是肯定不是太夠的，不過有個人，現在肯定是有錢的。”
“誰？”
“陳萬水！”謝非道，“這個時候，我們也只能找他了。”
……
密室之內，謝非和陳萬水相對而坐。反正二人都早就脫離了之前的圈子，也都是臨陣脫逃的人，二人倒是沒有什麼尷尬，氣氛還算不錯。
謝非道：“時間緊迫，我也就打開天窗說亮話了，陳先生，我想向你們錢莊借點錢。”
“喔？”陳萬水奇道，“好，誰都可以借，你要借多少？”
“四百萬，現錢。”謝非道。
“這恐怕不合規矩吧。”陳萬水道，“據我的瞭解，您謝先生在我們各個分號，都沒有借錢的記錄，不是我信不過您，可是按照我們的規律，您算是新人，新人的信用等級，都是按照最低來算的，那麼您恐怕額度不夠呢。”
“我可以多給利息！就借一個月，利息一成！”謝非咬牙道。
“這不是利息的問題！”陳萬水道，“這麼大的錢，你肯定得有東西抵押！”
“我有！”謝非道，“我運來了那麼多糧食……”
“別提糧食。”陳萬水擺擺手，指了指外面，“外面的情況，你也看見了，這各種糧價都跌成了那個樣子，你那糧食，放過去兩個月，那是值了大錢了，但是現在不行。況且你也知道，糧食這個東西，放過了季節，餵豬都夠嗆，我們是不會接這個的。”
謝非想了想，道：“我想我們可以商量一下。”
“怎麼說？”陳萬水的神色開始凝重起來。
“我想您應該借給我。”
“爲什麼呢？”陳萬水道。
“因爲我的這筆錢，是要拿去外面，在交易所大幹一場的。”謝非道。
陳萬水看了謝非很久，才道：“那我就更不能借給你了，你也知道，這些日子跌的是那麼慘烈，這都連續第幾個跌停了？我現在借給你，那不是把錢朝水裡扔麼。不行，不行。”
“我就是要打開那個跌停板！”陳萬水道，“不瞞你說，我自己還籌了六百萬錢，今天這大米的跌停板，我是一定要打開的！”
陳萬水驚奇的看着謝非，不知道這個傢伙現在在想什麼！
“你就算靠着這一千萬錢，打開了跌停板，這也沒有什麼用啊，上面那麼多人，都賠成了那個樣子，你打開了，那如泰山壓頂一般的拋售，你敢接嗎？”
“敢！”謝非道，“不滿您說，我知道，我和您，都有做空的，所以我們纔不是太慌！”
“是。”陳萬水坦然道，“我有做空，所以總體算起來，我現在還是賺的，而且因爲提前跑了一部分，鎖定了利潤，所以這一次在交易所，我是無論如何都肯定賺錢的。”
“價格越跌，您就賺得越多，不是嗎？”
“是，那又如何？”
“我決定要打開跌停，就是因爲如果再跌下去，雖然看起來您會賺的很多，可是實際上您可能無法兌現利潤。”
“這是爲什麼呢？”
“有個條款不知道您注意沒有。”謝非說道，“就是違約條款！不管我們是做多還是做空，現在本質上，是在買賣合約，卻不是真的在買賣糧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