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沈頭疼的發現，自己雖然動作夠快了，但是自己是大戶，自己的貨多，這次動作雖然快，卻只出去不到兩成，大部分還壓在手裡，而價格打到了跌停板之後，這個時候，下面根本就沒有人來接貨，起碼今天是肯定出不去了。
蜂擁的賣盤，怎麼擋都擋不住，最後還是牢牢封死跌停。
這個時候的交易所，一干人等都破口大罵，從普通的小散戶，到那些個大佬們，大部分人都罵個不停，好像如果不是因爲謝非這個爛屁股的傢伙出來亂說話，一切也不至於會這樣吧？
跌停都跌停了，再看着也沒啥意思，散戶們自去回家罵娘打老婆打孩子，反正閒着也是閒着，而大佬們卻還是要開會。
這一次的會，氣氛就很凝重了，慕釗連寒暄都免了，直接道：“各位，形勢很嚴峻吶，這次這個謝非，顯然是有備而來啊。”
“就是，這個老不死的一下子說了這麼些屁話，那些窮鬼也都一股腦的往外拋，根本攔都攔不住，這下好吧，他們自己都埋進去了，還害的我們也跑不掉。”
“有人可是想跑來着啊。”
“誰啊？”
“你說呢？”
沈爺這個時候一拍桌子，道：“是老子我，怎麼了？”
“你跟誰稱老子呢？！”
“跟你，我就是你老子，怎麼了？”
之前賺錢的時候，大家就算不能夠精誠合作，但是起碼也都是客客氣氣，可是如今，價格跌了，面臨賠錢的危險的時候，各人的嘴臉就都露出來了。
陳萬水看着衆人的爭吵，不由得嘆了口氣。
回去之後，蔡豪滿臉懊惱的說道：“師父，都怪我！”
“怪你什麼？”
“師父，您說得對，這種東西，價格漲得這麼高是不合理的，遲早要出事，這不果然要出事了。唉，都怪我，讓咱們錢莊賠錢了。”
“可是咱們還是賺錢的嘛。”
“師父，咱們賺到的錢再退回去，那就算賠錢，師父您不用安慰我了。”蔡豪說道。
“放心吧。”陳萬水拍拍蔡豪的肩膀，“我早就做好了準備，這一次，咱們倒是不會損失太大。”
“師父……”蔡豪感激的看着陳萬水。
“不過……有些人，之前賺的太多，蹦躂的太高，現在到了讓他們付出代價的時候了。”陳萬水冷冷說道。
第二天開市，沒有懸念，還是一切跌停，這事情的理所當然程度，就和之前肯定是毫無懸念的漲停一樣。
第三天，當然還是跌停。於是交易所內，開始有人大哭起來，有些人可能是比較倒黴，是買的最高價，等於是接的最後一棒，那當然就很悲劇了。
不過這個時候，有些看起來臉很生的的人，開始在場內轉悠，他們逢人就問，“大米合約有麼？”
如果你答有，他就表示要和你談一談。
談的內容其實很簡單，這東西如果還沒有交割，那麼賺錢也好，賠錢也罷，其實都是賬面的，而不是實質的。
他就勸你，反正現在跌停也賣不出去，等到跌停打開了，說不定都賠到多少了。
他建議你可以先把這些東西借給他，當然，那不是白借，是要給利錢的，而且利息比起錢莊的利錢可高多了。
當蔡豪把這個事情告訴陳萬水時，陳萬水笑了，道：“終於露頭了。”
“什麼？”
“小蔡啊。”陳萬水摸了摸下巴，“記得，我說過，刺史大人寫的書，都要好好看，尤其是和交易所有關的書，每一頁，每個字，都要仔細的看了再看，你看了嗎？”
“師父，我看了好幾遍吶。”
“不夠啊。”陳萬水嘆道，“你知道嗎？師父我看了足足十遍。”
蔡豪驚的張大了嘴，道：“十遍！”
“這東西可是博大精深，微言大義啊，有時候一個字兩個字，就能定生死，決富貴，不好好看，怎麼行？刺史大人實在是了不起！”
看蔡豪還是有些不以爲然，陳萬水道：“好吧，我問你，你說這些想借合約的人，是幹嘛？”
“我不知道。”
“看，你不知道，可是我知道！”陳萬水拍了拍手邊的《交易所交易制度》，“都在這裡面呢。”
“喔？”
“你記得，有個詞，叫做做空嗎？”陳萬水緩緩說道。
蔡豪眼睛頓時一亮，道：“師父，你是說？”
“沒錯兒！”陳萬水道，“就是這個理，現在在繞世界借貨的人，就是想做空的！比如你說這大麥，這個品種不活躍，但是也漲價漲了不少了，合理價格大概是370錢每石，現在價格卻是480錢，也漲了很多，如果有人願意付給你一個月半成的利息給你，你會借嗎？”
“當然啊，放在那裡會賠，又沒啥用，還不如借出去，說不定到時候又漲起來了呢？”蔡豪理所當然的說道。
“對，問題就在這裡。”陳萬水篤定的說道，“他借來貨，很多人手裡沒貨了，不急着出，這價格就不會一直狂跌了，跌停也有打開的時候，對吧？你想想看，再怎麼跌，也不可能跌倒比合理價格還低吧。”
“嗯。”蔡豪點頭稱是。
“我估計他借來的東西，大概最後能夠在430-440之間賣出去。可是你要知道，到了最後他只需要在價格進一步下跌的時候買回來，再把合約還給你就是了。這可是沒本錢的買賣呢，那麼點的利錢，又算得什麼？”
蔡豪被說的目瞪口呆，可是他不得不承認，這說的完全正確，這一點，段業寫的書裡有，確實有相關條款，這麼做完全合法。
蔡豪搖着頭，喃喃說道：“段大人真是厲害，從來只聽說過貨物漲價能夠賺錢，今天才曉得，原來跌價也是可以賺大錢呢。”
“所以啊，咱們要老老實實做生意，千萬不能和段大人作對，這是咱們再涼州生存的第一要義，你可千萬要記住了！”陳萬水語重心長的說道。
“是，師父！”蔡豪拍着胸脯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