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霍承歡希望自己能從霍府出嫁,楚墨殤未有意見,立即準了。
對於這點,霍承歡對楚墨殤的表現十分滿意,想到曲靖蕭那日對她所說的話,便也打算與楚墨殤冰釋前嫌了。
等了這麼久,她可不希望自己的大婚之日會有所不快。
霍青雲對楚墨殤的表現也極爲滿意,他早就收到楚墨殤爲救霍承歡與她共擔蠱毒的消息,如今又見他對自己女兒百依百順,自然是歡喜萬分,認定霍承歡眼光不錯,選了一個好夫婿。
只可惜,楚墨殤是皇帝,以後終究免不了後宮三千。也不知,女兒今日的幸福,到底能維持多久。
霍承歡端坐在梳妝桌前,靜靜的享受着阿爹替她梳妝。這本該是阿孃做的,可這麼多年來,阿爹既當爹又當娘,如今再替她梳喜頭,也不奇怪。
透過模糊的銅鏡,她看到阿爹臉上那抹擔憂,心中頓感愧疚。“阿爹不必如此擔憂,皇上已經答應了阿歡,此生只娶女兒一人爲妻,所以女兒絕不會去到宮中受苦的。”
聽霍承歡如此一說,霍青雲更加擔憂起來,這自古以來,哪有皇帝只娶一人。即便楚墨殤答應,只怕衆朝臣也不會同意。
霍承歡轉身握住阿爹滿是薄繭的手掌。“就算阿歡沒有一切,可至少還有阿爹。若女兒當真到了扛不住的那一日,阿歡便……”
霍青雲立即打斷道:“呸呸呸!大婚之日,你這丫頭怎能這般胡說,真是越發的沒有規矩了。”
霍承歡笑道:“是是是!阿歡錯了,以後再也不胡言亂語了。”
她知道,阿爹還是擔憂她,怕她一語成讖。所以她想,自己即便不爲自己,也要爲阿爹好好的幸福下去。
霍家嫁女,場面自然是萬分隆重,更何況還是嫡系獨女。
霍青雲是出了名的愛女如命,此番出嫁,更是散盡財物。光是喜宴,便擺滿了京都所有的大街小巷,邀請全城的百姓喝喜酒,散喜糖,發賞銀,場面是有史以來從未有過的隆重。
霍承歡看着鏡中的自己,一頭青絲完成的朝鳳髻已經被頭上的鳳冠珠寶壓的看不出原本的模樣,不知是哭是笑。但心知這是阿爹的心意,便也只能承受下來,沒有多說什麼。
再看自己一襲拖挽九尺的大紅鳳袍,廣袖兩側各繡有一株盛開的並蒂荷花,垂下兩股流蘇玉墜,衣角邊緣滾金鑲珠,背部龍鳳呈祥的圖紙全都由金線銀絲勾勒而成,在朝陽下,襯得金光閃閃,栩栩如生。而中間則是一對赤金鴛鴦的合抱圖,明珠翠玉作低,顯得光彩奪目,十分的貴氣逼人……
聽聞光是這件衣服整整由百人耗時一個月日夜趕工,這才趕上了今日完工。
至於鞋子上的東珠,蓋頭上的紫玉,金流蘇,便更加不用多說了。每一樣都極其細緻,奢華至極,每一處都透着祝福祥瑞的氣息。
霍承歡一早上便被折騰起來,雖然她什麼也不用做,可被下人們包裹整整兩個時辰,她早已是又累又餓,連眼睛都花了。
聽說今日不能吃東西,霍青雲看着,即便心疼也沒有辦法,只得交代秋水,明早早些準備吃食候着。
終於,隨着府門外的鞭炮齊鳴之聲,霍承歡知道,自己該走了。
“阿爹,阿歡捨不得您。”她眼中溢出淚光,眼看就要滑落。霍青雲立即拿帕子替女兒擦掉。
“大喜之日,可不能哭,否則要不吉利的。”
“可阿歡就是忍不住……”
“傻丫頭。你這一拖,便是晚嫁了五年。如今尋得良配是好事,阿爹也替你高興。”他忍住眼中的淚水,催促道:“去吧!別誤了吉時。”
“阿爹,謝謝您。”
“快去吧!”霍青雲裝作不在意的揮手。
“阿爹送女兒出門可好?”
霍青雲沉默一陣,將心中的不捨撇下,頷首道:“好!”
霍承歡這才由阿爹親自攙扶着,緩緩走出府門。
“等等。”她道。
“怎麼了?”霍青雲疑惑問。
“秋水,快去將我那玉佩拿來。”她吩咐道。那玉佩既然是阿爹送的,今日出嫁她便也該一起帶着纔是。
“你不提及,連阿爹都忘了,那玉佩一定要帶上。”
霍承歡不知那玉佩有何重要,只是見阿爹這般鄭重的樣子,還有當初曲清瑤那般羨慕的眼光,以及後來楚墨黎刻意來奪,心想着那玉佩定不簡單,以後一定要好好收着纔是,不能再隨意亂丟了。
終於,霍承歡伴着喜樂,從霍家府門,緩緩跨出。隔着喜帕,霍承歡雖看不見外面的場景,但從人聲鼎沸的喧囂聲中就能判斷出來,場面一定十分的隆重好看。
秋水更是被眼前的一幕給驚的不由出聲了。
“怎麼了?”霍承歡問。隔着喜樂,也不怕別人聽見。
秋水收了下巴,這才欣喜道:“小姐可知,今日的鸞轎是多少人擡?”
霍承歡想也沒想。“八人?”
正所謂八擡大轎,古代的皇后鸞轎,應該都是八人來擡吧!她想。
“是十六人。”秋水的語氣中帶着無比的歡暢和自豪。這纔是有史以來,陣仗最大的鸞轎啊!就連一旁的霍青雲見此,也一時驚的說不出話來了。
霍承歡顯然也是驚愕。據她所知的,也只有八人大轎,卻還從未見過十六人擡的鸞轎,可見……
週迴傳來的羨慕誇讚之聲,已經不絕於耳。恐怕無論是誰都沒想到霍承歡能有這般好的待遇吧!不但出身好,相貌好,還是皇上自己親自求娶,如今又這般重視。任誰不羨慕這份幸運?這份情深?
別人嫁女,十里紅妝,便已經十分惹眼令人羨慕了。可今日霍承歡出嫁,卻是全城都擺滿了紅妝,一片瀲灩之色,望而不止。
隨着報唱的宮人一句上轎,霍承歡心知,她真的要走了,離開這個曾經讓她無憂無慮的霍府,以及最疼愛她的阿爹。
她想揭開蓋頭,再看看阿爹那已經兩鬢髮白的滄桑臉龐,但卻被秋水攔了下來。說是不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