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誰也沒想到顧天恆這樣平和的性子,被人逼急了會這麼可怕。
顧武開始還在叱罵,到後來實在受不住了,便哀求道:“顧天恆,你放過我吧,是我不長眼惹了你,你饒了我吧!”
“顧天恆你現在鬆腳,從前的事,我既往不咎,不光如此,我還會答應你讓我父親不找你的麻煩!”
下首一衆修士顧武見幾乎被踩成肉泥的右手,更是驚懼。
有膽子小的女修乾脆背過頭去,她們心中清楚,是顧武有錯在先,卻不想這顧天恆手段竟如此利害,也如此血腥。
一衆修士面面相覷,終於有人低聲央道:“顧天恆,算了吧,得饒人處且饒人。”
“是啊,這顧武已經被你傷了心肺,你還想怎麼樣?等會長老來了,還不得要你以命相償?”
“我們也是爲了你好,顧武師兄的背景強大,不是你一個三房之子能惹得起的。”
顧天恆冷笑一聲,面如寒霜。
得饒人處且饒人?也是爲了他好?
從前的那麼多年,他們爲什麼不對他得饒人處且饒人?
現在又憑什麼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對他的行爲做出評價?
他冷聲道:“顧武既然敢傷害我師妹,就應該有被我廢了的準備!”
“哼!好大的口氣!顧天恆你竟敢如此無法無天,枉顧門規!”
遠方突然出來一道渾厚的聲音,被踩的血肉崩離的顧武眼神一亮,有長老來了!
父親出關,也一定在這衆人之中!
他有救了!不光如此,他還能將顧天恆這小畜生踩在腳下!
一衆長老快步而來,直向演武場,而顧天恆卻沒有一絲一毫要鬆開腳下顧武的意思。
這下不光下首修士,就連在後調息的楚沉,都忍不住提醒道:“師兄,長老來了,你快走!”
顧天恆看着面前氣勢洶洶,卻有幾分不自在的長老,冷言道:“該來的總是會來,有什麼可跑的?”
楚沉瞭解顧天恆,能支持他說出這種話,就說明師兄必然心中有底,便也不再多話,繼續調息。
她的修爲被顧武吸走一重,現在真氣不聚,內裡虛空,若再不調息,想來日後在修行途中又是一重麻煩。
這一衆長老執事中爲首的是,一向與顧啓長老交好的王長老。
“顧天恆!你這是在做什麼?”
這王長老看向被顧天恆踩在腳下的顧武,面上掛不住,斥道:“族門之中,百人之下,你就這樣欺辱同門,你還有沒有半點教養?”
楚沉眉心微皺,這王長老的嘴實在太利,沒有教養?他這是連着顧三爺和秦姨一起罵了。
她剛要開口,就見顧天恆終於肯擡頭,看了一眼這一衆長老。
他一腳鬆開顧武,直接走向王長老面前,直接斥訴道:“你算什麼東西?敢跟我提教養?”
那王長老直接就被顧天恆罵懵了,不光是王長老,就是下首一衆修士,也同樣呆愣在原地。
顧天恆是瘋了不成?
他面前站的這可是長老,是門中的大能!
大能斥訴,他不躬身低首認錯就算了,還敢反罵回去?
他這是破罐子破摔了不成?不過眼細的修士還是看出了不對。
顧武師兄的親父,也就是顧啓長老怎麼不在?而且這一衆長老昨日可說,今日卯時就要在演武場中懲治這門中的禍害顧天恆。
現在已經是辰時了,過了一個時辰,這一衆長老纔到,而對於顧天恆最不滿,要將其斬於劍下的顧啓長老,卻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小畜生,你竟敢叱罵長老?”王長老被顧天恆在衆人面前叱罵,十分沒臉,登時就要暴起。
顧天恆見王長老大怒,面上卻沒有一絲畏懼之色,更沒有給他面子,直接說道:“王長老,我斥訴你已經算是好的了,就憑你方纔那句話,即便我殺了你,這門中也無人敢說什麼。”
下首修士之間傳來一陣鬨笑道:“顧天恆是瘋魔了不成,敢說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
“就是,王長老雖然不是顧氏一族的核心長老,但也不是他一個小小修士,輕易就能呵斥得了的。”
“我看他根本就是瘋了,這才胡言亂語的,長老的玩笑也是他能開的?”
顧天恆沒有顧及下首這一衆修士的話,直接說道:“王長老,您可莫要忘了我父親是誰。”
話音剛落,王長老的心臟就猛然一縮,是啊,旁人的雙親他可以肆意辱罵,但顧天恆確實不同。
可即便如此,王長老在衆人面前也不能嚥下這口氣,想來他一個百來歲的長老,被一個汝臭未乾的小子叱罵,他以後還怎麼在族中立威?
王長老強自硬撐道:“顧天恆,即便你父親是赫赫有名的顧三爺,你就能這樣不把長老放在眼裡?”
顧天恆冷笑道:“王長老,您說我沒有半點教養,這與直接叱罵我父親母親有什麼區別?”
“而我父親母親可是被老族長親口贊過‘恭謹有禮,柔順嘉和’八字的,你現在叱罵我父母,豈非是公然與老族長作對?”
顧天恆向前一步,看着王長老緩緩泛白的面色,繼續說道:“莫非是老族長已經作古,王長老就覺得自己可以不必尊重了?”
顧天恆的話很尖銳,也一針見血,確實,顧三爺是老族長最喜歡的兒子,而老族長在顧氏一族的威嚴,可不是尋常人能得挑戰的。
楚沉在後,心中暗暗爲顧天恆拍掌叫好!早就應該這樣了,若不將他們堵回,這些人就一直得寸進尺,以爲你好欺負!
王長老的面色徒然變得難看,此時他若是繼續斥訴顧天恆,那不就是公然與老族長作對?
可若是這樣輕易就被這小畜生佔了上風,他日後在族中可還有威嚴可言?
正當王長老陷入爲難之時,他身後突然走出一位瘦削長老開口解圍道:“顧天恆,我們來此不是爲了訓斥你,而是有事要問你!”
顧天恆看着這瘦削長老,心道這不是鴻賓樓中的老熟人嗎?
顧遠在一旁已經被顧天恆打暈,而顧武卻還強撐着清醒,他看向王長老,問道:“王長老,怎麼不見我父親?”
那瘦削長老聞之,並沒有答話,而是開口道:“顧天恆,這正是我們想問你的,顧啓長老呢?”
他一衆人爲何遲了盡一個時辰纔來演武場?還不是爲着顧啓失蹤的事。
昨夜是他們大意,以爲顧啓喝醉了酒,靠在牆上醒酒也不會有什麼危險,便先行回族了。
卻不想今日一大早,小廝來稟,顧啓長老竟然一夜未歸。
他們一衆長老執事不敢驚動族中的高層,畢竟昨日他們在鴻賓樓中所計劃的,是些見不得人的事。
他們無法,就只得自己偷偷出去尋了一圈,鴻賓樓,回族的路上,還有顧啓長老在族外的外宅,一無所獲。
後來還是在顧長老醉酒那牆壁處發現了幾綹被攔腰斬斷的拂塵。
那拂塵是顧啓的愛物,也是兵器,沒有理由會斷下那樣多綹,而唯一能解釋的就是顧啓長老遇害了。
他們雖然不能相信,但第一個懷疑的就是顧天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