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天恆原本也不確定,但他在師妹身側,施了數道山風。
神識雖沒有察覺,但從這山風之力中,他卻清清楚楚的感受到師妹身後,一直都有人在緊跟。
這也是爲什麼他三人今日這麼快就打道回府的原因。
楚沉見顧天恆面色難看,就知道這事情的嚴重性,隨即開口道:“師兄可以確認?”
顧天恆點點頭,雖然不知是不是那採 花盜江魁,但他可以確定今日必定有人在後,緊跟着楚沉。
楚沉聞之,沒有一絲驚慌,反而大喜道:“魚兒終於上鉤了!”
她毫不注意形象,摩拳擦掌道:“哈哈哈!該死的採 花盜,姑奶奶可等你好久!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建議今夜就行動!”
王山在旁,擦着重刀問道:“今夜行動,會不會太倉促了?”
顧天恆心中千般想法閃過,終於說道:“倉促是自然,但現在卻是最好的機會,我們的時間不多了。若再等待,只怕我們趕不及回到族門。”
“今夜就行動!”
顧天恆話音剛落,他二人就點點頭。
“我們都聽師兄的!”
這一路以來,他們已經習慣聽從顧天恆的指令,畢竟他做事周全,又心性老成,跟着師兄總沒錯!
顧天恆點頭,先對王山說道:“王山師弟,你去外面租一頂馬車,並向外放言,神女今夜要去城中夜遊。”
王山點頭去辦。
顧天恆對楚沉繼續說道:“師妹,你換回男裝,然後把你的衣服給我,我們二人換裝,再去幫我準備一張符紙。”
楚沉看着面色堅定的顧天恆,自己慌亂的心緒也漸漸安定下來。
師兄說什麼,她去做就是了!這一切有條不紊的進行着。
顧天恆拿着刻刀,長出一口氣,穩定心神,開始篆刻符咒。
萬鈞之力,集於一體,容不得一絲分神,這也是顧天恆第一次嘗試篆刻閃光符咒。
楚沉雖然不會篆刻中級符咒,但對於這符咒的種類,她也知道一二。
如今師兄正在篆刻的,正是閃光符咒,比數日之前在城外施出的奔雷符咒,還要再高一階。
師兄究竟想做什麼?
顧天恆細緻的握緊手中的刻刀,緩緩向符紙之中篆刻細小的字符。
天地之間的亮意,彷彿都集中在他手上這小小的刻刀之上。
接連三次失敗,終於換取一次成功!
一道極其炙眼的亮意,從顧天恆的刀尖中緩緩落入面前的符紙之上!
閃光緩緩散去,一切終於歸於平靜,而這時王山也已經找到馬車。
顧天恆握緊手中的閃光符咒,看向他二人,說道:“你二人裝作趕馬的小廝,若今晚真有異動,你們能幫則幫,若是不能,便明哲保身,王山,我把師妹交給你了。”
王山聞之,堅定點頭道:“師兄放心,我必定會護好師妹的!”
楚沉嘆了口氣,自從自己修爲被廢之後,師兄真是把她捧在手心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曾幾何時,她楚沉也需要別人這樣的看護?
顧天恆像是看出楚沉心中的話語,低聲安慰道:“師妹如今身體不適,日後想辦法調養,必定會大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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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沉點點頭,確實,她如今的情況,衝到前面反而會幫師兄的倒忙。
他二人坐在前面,扶着一身女裝的顧天恆,緩緩走上了馬車。
一道黑影,形同鬼魅一般,跟在這馬車之後。
只在顧天恆坐上馬車的一瞬間,便催動意念,引出這四面八方的山風,將這整個馬車,全部圍繞。
他心中清楚,這樣做雖然極其耗費神識,但今時不同往日,這江魁是個極其聰明的人。
今日他若不借外力,只憑神識,根本無法發現有人跟在其後。
這江魁實在太謹慎了,他的身法走位甚至遠在自己之上,能做到着瓦不響,落地無聲。
顧天恆引出山風,代替自己去聞,去看,去感悟。
他能感受到馬車後的一道微小的氣息,比之今日白天的氣息,更加細微,甚至無法辨這人,究竟在何處。
是東是西?與馬車相隔多遠?他的輕功甚佳,那其他修爲又是如何?
這一路顧天恆在識海之中,不停的演算着江魁會如何出手,如何躲避,如何不聲不響的就將人掠走。
那道黑影在夜色之中緊隨,顧天恆卻一直無法辨認他究竟在何處。
馬車向城中的繁華之處行去,家家張燈結綵,燃放煙花,岸上有人擺攤,湖中有人泛舟,一副太平盛世的好景象。
而越入這人羣中,跟在馬車身後的那道氣息就越細微,難以察覺。
楚沉摸了摸腰間的儲物袋,看向王山,道:“你察覺出有什麼不對勁了嗎?”
“沒有不對勁,一切都太平和,反而顯得有些不對勁。”王山看着眼前這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苦笑。
這城中凡人雖多,但也有家族弟子,宗門修士,可今日一見這城中都是凡人,連一個會武的都沒有,實在是太詭異了。
莫非是這北苑城的修士氣息都收斂的太好?所以沒被他們察覺身份?
楚沉,王山以神識向外望去,實在太平靜了。
平靜的有些詭異。
可這詭異之中,卻沒有殺氣。
正當兩人一臉迷茫時,人羣中走過一個風情萬種女人,楚沉下意識想揮手打招呼。
這正是前幾日他們結識的胭脂坊老闆娘。
那老闆娘狀似無意的在人羣中閃過,向馬車中意味深長的望了一眼,隨即轉身。
楚沉壓下想打招呼的手,隨即道:“這老闆娘好差的記性,才幾的時間就不認識我了?”
顧天恆坐在馬車裡,瞬間察覺到不對,他們那日去店中,楚沉師妹就是男裝,今日依舊是男裝,不存在這老闆娘認不出來的情況。
且當日去她鋪中,他三人買了不少胭脂水粉,綾羅綢緞,這才過不到十日,沒理由記不清他三人的模樣。
除非……
這人根本就不是那胭脂坊的老闆娘,而是有旁人易容成這老闆娘的樣子!
顧天恆心下一驚,隨即斥出溯光,長劍出鞘,其中殺氣大顯,他剛想飛身躍出,就感到馬車忽然前傾。
只在這一瞬,顧天恆心臟驟然緊縮,他快速揮開面前的車門,向外望去。
原本就坐在自己面前的楚沉,突然消失不見,就好像被人拿捏住命脈一般,一種莫大的恐慌蔓上心頭。
他心神大亂,死死攥緊王山的衣領,力氣之大,幾乎讓王山窒息。
“師妹呢?”
王山面色懵然,隨即搖頭道:“我,我不知道,剛纔一陣罡風襲過,我再睜眼時,師妹就已經消失了。”
一種失重之感,幾乎讓顧天恆眼前發黑,他來不及斥責王山,旋身躍起,向外追去。
就在顧天恆飛身躍起的這一瞬間,下首衆人中的十餘個修士徒然現身,驚道:“採 花盜江魁又回來了!”
“我們快追!”
“一定不能再讓他跑了!”
下首原本心情閒適,前來夜遊,看美人的一衆凡人,心中驚懼道:“什麼?江魁又回來了?”
“他不是已經消失一年了嗎?怎麼會又回來了?”
“馬車中無人,難道他剛纔掠走了神女?快跑快跑!”
人羣中一陣恐慌,所有凡人如同受驚的鳥獸,四散而逃。
這時的顧天恆,耳中已經聽不到其他聲音,人羣中的吵嚷,跟在自己身後,那一衆修士的腳步,他只能聽見半里之外,那江魁的腳步聲!
好在還有山風之力,供他驅使,否則就在他拔劍出鞘的一瞬間,江魁就能將逃得無影無蹤了。
只要江魁還有一絲氣息,顧天恆就絕不會讓他再逃出生天!
師妹,師妹!
一想到楚沉在這江魁的手中,顧天恆腳下的步法就更快,衣角劃破虛空,發出呲呲聲響,身側的景物,幾乎看不清的向後倒退。
兩人的距離越縮越近,一直帶着胭脂坊老闆娘麪皮的江魁,終於不耐的把麪皮撕掉,皺眉道:“這小子的反應能力,倒是很快!比城中那羣廢物要強得多!”
江魁清楚,自己如今已是築基修爲,而身後死咬着自己不放的顧天恆,不過是練氣期修爲。
一個修習的是高階輕功,一個修習的是低階身法,這小子倒是邪了門的越行越快了!
確實是個不錯的好苗子,只是和自己相比,還是嫩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