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沉面露難色,惡狠狠的把手中的大斧扔向顧天恆手中,旋即罵罵咧咧的走進這胭脂坊。
鋪中一個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老闆娘,正坐在案前,整理這一季度的最新的胭脂水粉,見進入一個小公子,笑道:“公子走錯了,這是胭脂坊,不是春香樓!”
楚沉面色尷尬,連忙擺手道:“我並非要去逛青 樓。”
雖然從前她也沒少去逛那花街柳巷,但如今在這老闆娘的眼色之下,楚沉倒是有了幾分羞意。
那老闆娘上下打量楚沉一圈,笑盈盈道:“既然不是走錯,那小公子來此,可是要爲了家中夫人買些什麼?”
“我們這裡是北苑城最大的胭脂鋪子,而且不光有胭脂水粉,還有南城最新送來的薄紗緞子,穿在身上如同天女,美不勝收。小公子要不要給夫人買些?”
楚沉摺扇一展,點點頭道:“有好的就都給我全部包起吧!”
那老闆娘一聽是大生意,連忙起身奉茶,又囑咐小廝把庫中最新花樣的緞子,全部搬來。
楚沉打量着手中的胭脂水粉,心中暗暗焦急,她從前連女裝都少穿,如何懂得這些?
若是問她摺扇配什麼扇墜兒,兵器用什麼鑄造,什麼山有什麼獸,她倒是能說上一二,而這胭脂水粉,楚沉還真是一竅不通。
就算是將這些全部買回去,自己動手,也必定畫出個大花臉!
自己指望不上,外面那兩個男人,更是不必提。
楚沉這邊急的像是熱鍋之上的螞蟻,那老闆娘也看出了幾分不對,疑道:“我看小公子怎麼心事重重的?”
她一拍胸脯道:“若有爲難之事,不妨告訴二孃,小公子這樣照顧二孃的生意,二孃若是能爲公子解憂,必定不會推讓!”
楚沉眼神一亮,心中一喜,隨即做出難堪的神情道:“竟然如此,我就直言了。”
“你看我雖像個男子,卻是實打實的女人,只恨我家那口子,嫌棄我不像個女人,夜夜宿在春香樓,如今更是放言要休了我!”
那二孃聞之一驚,瞠目結舌道:“小公子,阿不,這位小姐,您是……”
楚沉悲痛的點點頭道:“門外二人裡,其中高高瘦瘦的那位,就是我相公,他說我今日若還不能讓他看出一點女人模樣,現在就要休了我!”
“啊!我的命好苦啊!”說着她就以帕拭淚。
沒辦法,此行歷練,不能讓人發現他們顧氏一族弟子的身份,楚沉只能胡編亂造一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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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二孃見楚沉哭的悲慼,隨即纔像從驚異中緩過神來道:“這位小姐,莫說是你家相公,就是奴家看來,小姐您這裝束,也太像男子了,這幅模樣,男人是不會愛的!”
她上下打量楚沉一皺,皺眉嘖嘖道:“您看您這一身衣裳,幾乎與男子無異,您若是不說,連奴家都沒有注意到您竟是個女兒身呢!你好好一個女兒家,怎麼穿成這幅男子模樣啊?”
楚沉心中腹誹,姑奶奶男裝多年,自然以學到了精髓,一舉一動,神情體態,皆與男子無異,豈是你一個區區凡人能看得出來的?
她狠狠的掐了一下大腿,強逼出幾滴眼淚道:“我幼時得了場大病,城中一個赤腳醫生說我命裡帶煞,女兒身壓不住,只得一直穿男裝保命。”
“但如今我相公非要休了我,我真是沒有辦法了,姐姐救救我吧!”
那二孃見楚沉哭的傷心,同情心氾濫,連忙拍胸保證道:“小姑娘放心,姐姐必定幫你這個忙!”
她冷瞪向門外高高瘦瘦的顧天恆,低叱一聲,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
隨即,她便安慰楚沉道:“妹妹放心!姐姐把你打扮完了,必定豔光四射,如同天女下凡,讓這臭男人悔不當初!”
楚沉強忍住笑,連連點頭。
她看向門外的顧天恆,心中暗道,師兄抱歉啦,事急從權,你就當一回負心漢吧!
不得不說,這女人果真不愧是北苑城最大胭脂坊的老闆娘,眼光極佳,挑選的衣衫首飾,正稱楚沉膚色。
“我的乖乖,妹妹你的容貌,根本不必塗脂抹粉,這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啊!”
“我保證你的相公見了,再也不想去那春香樓了!一羣庸脂俗粉,怎麼能和妹妹相較?”
楚沉見這老闆娘捧着自己的臉,一驚一乍的樣子,連連嘆氣。
“老闆娘,可以了嗎?”
那老闆娘連連點頭:“脣不點而紅,眉不畫而黑,天女也就如此了吧!”
她旋即從身側拿出一面銅鏡,遞給楚沉,得意道:“妹妹以爲如何?”
楚沉緩緩睜開雙眼,像銅鏡中望去。
兩彎似蹙非蹙籠煙眉,一雙似喜非喜含情目。
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齒如含貝。
一席輕紗做衣,將她的身形襯托的玲瓏有致。
一瞬間,楚沉竟驚在了原處,這與從前的她,還是一個人嗎?
不過換了一件衣服,點了一枚硃砂,怎麼會變化這麼大?
那老闆娘像是迫不及待要炫耀自己的得意作品一般,向外喚道:“小相公,還不快進來看看你的娘子!”
顧天恆在外,見那老闆娘在向自己招手,心道這師妹又與那老闆娘說了些什麼?
他走向坊中走進,只覺一陣香風襲來,再向前看去,一個嫋嫋婷婷的身影站在自己面前。
顧天恆下意識開口道:“師……”
‘妹’字還未出口,楚沉就快速向他打着眼色道:“相公。”
王山在後一驚,什麼?相公?楚沉又揹着他們做了什麼驚人之舉?
王山向楚沉望去,有一瞬間的呆愣。
從前見過楚沉女裝的顧天恆,都幾乎驚在原地,更不要提看慣了楚沉男裝的王山了。
“楚,楚師妹,真的是你啊?”王山磕磕巴巴的問向楚沉。
神妃仙子,也就如此了吧!
他是個武修糙人,自認爲這世上最美的女子,就是族中的白亦霜師姐了,卻不想這個時時與他們相處的楚沉師妹,比之白師姐,還要更勝一籌!
這真是讓人瞠目結舌!
那老闆娘見這二人都看的呆愣,得意對顧天恆說道:“小公子,不是二孃說你,你還真是抱着珍珠當魚目,有這麼漂亮的娘子,還夜夜宿在春香樓,現下可知道後悔了吧!”
“還要不要休妻了?”
顧天恆與楚沉的四目相對,只頓了片刻,隨即進入角色:“有如此嬌妻,是我的福氣,自然不會再提休妻之事。”
王山在後,只覺自己的眼睛都要被閃瞎,真是一對好演技的師兄妹!
顧天恆一步一步走向楚沉,從她手中取出一道白紗,爲她敷面道:“娘子,我們回家吧。”
他自然的牽過楚沉的手,向外行去。
顧天恆並非未與楚沉牽過手,但多數都是在生死關頭,從未有過這樣輕鬆閒適的時候。
他心中清楚,即便是現在,他二人也不過是在演戲而已。
可顧天恆卻從未有這樣強烈的希望,這場戲能夠一直演下去。
在這一瞬間的晃神之後,他三人也開始思考該如何引出那採 花盜江魁了。
口風已經放出,北苑城就這麼大,三日之內,有神女降臨的傳言,必定能傳遍全城。
現在楚沉要做的就是一遍再一遍的在北苑城中,讓儘量多的人,看到她的美貌。
有如此人人傳頌的神女,他們就不信這採 花盜江魁能沉得住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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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日。
“喂!今日在城西你可看見了?”
“看見什麼?”
“還能是什麼,神女啊!我今日是真看見了!果真是如傳言一般的美貌!”
“真的?我現在就去城西,也不知還能不能有運氣看見!”
......
第七日。
“我今日又看見那神女了,哈哈哈!真是好運!”
“我也看見了,我也看見了!真是顧盼生姿,容貌動人啊!”
“咱們北苑城竟能出現如此動人的美人,真是一幸!”
“是啊,好在這江魁已經銷聲匿跡半年有餘,不然這神女也必定逃不過他的毒手。
角落裡一個黑衣男人,勾起嘴角,冷漠一笑,嘴裡念念道神女,神女?這樣的美人兒,他倒要見識見識。
楚沉在城中逛的第八日。
顧天恆突然開口道:“今日有人一直跟在你身後。”
楚沉一驚,隨即回想着今日的行程軌跡道:“不應該啊,我時時謹慎,若有人一直跟在我身後,沒有理由我不能察覺啊。”
王山同樣點頭,他這幾日一直跟在楚沉身側保護,若有人跟蹤,怎麼會逃過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