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天恆上前,恭敬一禮道:“弟子見過院長,兩位仙使。”
白髮院長暗暗點頭,隨即看向這兩個少女笑道:“兩位仙使,此子名爲顧天恆,出身嶺南一城,對東陵蒼山最是瞭解不過,還望此次入山,他能爲二位仙使略盡綿力。”
今日這兩位女修,已用白紗敷面,也就不像昨日那麼駭人。
青衣女修溫和笑笑,走到顧天恆身前,從懷中取出一張已經黯淡發黃的地圖,遞給顧天恆,問道:“你可知道這個地方?”
顧天恆接過地圖的瞬間,無意看到青衣女修的白嫩的玉手,動作一頓,旋即低頭研究手中的地圖。
即便他生在嶺南城,與東陵蒼山接壤之處,也從未見過這麼完整的地圖。
要知道他從前進入東陵蒼山,都是橫衝直撞,走到那裡算哪裡的,而這兩個仙使手中的地圖,卻十分詳細。
蒼山佔地之廣,幾近萬里,其中有三江七嶺,從前他進入的幾次,在這地圖上看,就是最邊緣之處。
而她姐妹二人要去的,卻幾乎是這東陵蒼山中的最深處,萬骨窟。
顧天恆細細打量這地圖,捋順着將要走的路,想入萬骨窟,要先渡過兩道大江,翻過五道崇山,才能到達。
而蒼山之中難行,只能靠腳步來走,這樣一來,保守估計也要一月時間才能歸來,顧天恆把自己推算出的這些,據實告之這兩位仙使。
她二人眼神一對,看來她們終於找到對的領路人了,離開天元城前,師尊就曾告訴她們,進入蒼之後,最快也要一月才能完成任務。
他的面色平靜,看向這兩位面容醜陋的少女眼中,也沒有厭惡之意,就如再看兩個平常人。
這二人連連點頭。
顧天恆又回想起那青衣少女的手,原本他還不確定這二人是否真的易容,但見她那白嫩的雙手後,他就可以斷定這二人必定是在面孔上做了手腳。
女人都是愛美,平日中也會多做保養,這二人的玉手芊芊,臉上卻弄得一塌糊塗,甚至連最簡單的清潔都沒有做到,誰會相信?
但既然她們易容,就自有她們的道理,自己裝作不知就是了。
而且這二人氣息平穩,呼吸更是綿長有力,一看修爲就在自己之上。
但她們周身的氣息包裹,讓人看不出真正的修爲與境界,自己這一路,還是小心爲妙。
所有事情已經敲定,顧天恆就在白髮院長的目送之下,帶着這兩個女修,一路向山下行去。
顧天恆手持溯光,身後揹着數道飛刀,因爲入山多次,他很清楚在山中飛刀弓箭,可是比長劍更用的兵器。
這三人在城中行走,所有人見了都在嗤笑,這是什麼組合,一個美男,帶着兩個醜八怪?
但顧天恆卻絲毫不在意這些探尋的目光,他這一路對這兩個少女,以禮相待,翩翩有禮,恨得這兩個仙使的喜歡。
城中不過半日,這兩位仙使與顧天恆就以混熟。
青衣是長姐,名爲天巧,紫衣是小妹,閨名素雲。
那素雲見顧天恆對她二人,彬彬有禮十分耐心,便好奇道:“他們都嫌我二人醜,不願爲他們帶路,你難道絲毫都不嫌棄嗎?”
素雲一想到昨日那些小弟子的反應,就心中有氣,原本未見到她二人的相貌時,是一副嘴臉,見了之後,便爲恐避之不及。
顧天恆見這紫衣女修,心中有氣,便輕笑一聲道:“我們院長曾說,修行之人,應從心所欲不逾矩,何爲美,何爲醜,不過是世人眼中的一套標準罷了,若因外物就動搖本心,以所見矇蔽雙眼,還有何道心所言?”
“更何況……”顧天恆擡眼道:“兩位仙使也並不醜啊!”
話音未落,他就輕笑一聲,向城外走出。
素雲一驚,忙看向天巧道:“長姐,他難道看出我二人是易容了?”
天巧也是心驚,她二人修爲高深,遠勝於顧天恆,這面上的術法,自然不是他能看破的,就是青虎學院的院長也是抱着半信半疑的態度,可他最後這句話,怎麼會這麼肯定?
她看向顧天恆的背影,眼中帶了一絲興味,看來這青虎學院果真如師尊所說的一般,臥虎藏龍!
顧天恆的年紀雖輕,卻有禮有節,天資不淺,這樣的人,留在一個小小白鸞城,委實是埋沒了。
三人這一路向嶺南城行去,因爲路程遙遠,他三人便騎着千里快馬,終於不眠不休,在第六日晚趕到了嶺南城的邊境。
這一路上的一花一草,顧天恆都十分熟悉,畢竟也是在嶺南城生活了十餘年,他向這城中望去,依舊熙熙攘攘。
雖然他在顧氏一族中沒有留下什麼好印象,但這也畢竟是他的家鄉,人都說近鄉情更怯,不敢問來人,大抵就是如此吧!
天巧看出顧天恆眼中對家鄉的思念,便開口道:“你若是想家,便回族看看去吧!”
這個少年,陪她姐妹二人不眠不休,奔波一路,哪有讓他過門而不入的道理?
素雲在旁也是連連點頭,既然都到了嶺南也就沒有繞路而過的道理,就算她二人再着急,也不能這麼不盡人意吧!
顧天恆的眼中閃出光芒,又隨即黯淡,顧氏一族有什麼可回的?
整個嶺南城讓他牽掛的,除了母親與族中的長老,就唯有他那幾個兄弟,此時他若回到族中,和顧雄也是相看兩厭,不死不休罷了!
他搖頭道:“還是兩位仙使的事更要緊,咱們走吧!”
顧天恆帶着這二人一路向蒼山外圍行去,卻聽到了不少關於顧氏一族的風言風語。
一個賣扁豆的商販嗤道:“你們聽說了嗎?顧雄族長用盡了所有辦法,還是沒能救回他的兒子顧麟天,這顧麟天是徹底廢了!”
“什麼?真的嗎?顧麟天不是咱們城中最厲害的孩子了?他這傷難道還是因爲顧天恆那一劍?”坐在一旁聽熱鬧的男人發聲。
“當然是真的了!這幾個月,顧雄長老就像魔怔了一般,見到醫者就抓,醫不好他兒子就給砍了,真是血腥啊!”
“他那是自作孽不可活,不過聽說顧雄一直在尋醫師,也無意管族中的事宜,現在他的權利被分散不少,四大長老原本都是空殼子,現在手中也終於有實權了!”
“好歹也是一代族長,竟然落得現在這幅模樣,也真是讓人唏噓啊!”
修行之人,五感通靈,聽了這些話,顧天恆冷笑一聲,不由心中暢快。
他們說的不錯,顧雄,顧麟天這父子兩就是自作孽不可活!
從前要不是他們步步緊逼,自己也會給他們留一條活路,落得現在的下場,也不能怨天尤人了!
他面色一凜,腳下步法更快,直到行止東陵蒼山的邊境處,才緩緩停下。
接着,顧天恆對身後的二人說道:“兩位仙使,現在是夜裡,若是貿然進山,會有很多麻煩,我建議咱們在邊境外修整一夜,明日一早,再入其中。”
這二人點頭,擇了一處調息。
因爲他三人在東陵蒼山的邊境之外,夜裡除了山中兇獸的嘶吼,和人類修士時不時的尖叫,其他一切還很算平靜。
第二日天一早,顧天恆三人便整理行裝,開始向蒼山中行去。
剛入這蒼山邊緣,溫度就一下子陰寒下來,其中兇獸嘶吼聲幾乎不絕,灌木齊天,整天蔽日,就像暗夜一般。
“顧天恆,這蒼山怎麼這樣駭人?”素雲皺眉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