賞菊宴,顧名思義便是賞菊的宴會,宮中舉辦這樣的宴會,自然也少不了爲貴族子弟婚配,無異於是一場皇家的相親宴。
各色的菊花爭相鬥麗,花香清雅卻縈繞了整座皇宮,每走一步皆能看到菊花的身影,就連茶點亦是離不開菊花的。
而今日賞花,自也是不能錯過了賞美人兒,放眼宮中,能來參加菊花宴的人皆是朝中大員及其家眷,尚未等宮中的各位主子就位,已經開始了人脈的拉攏,互相介紹自己的子女,爲求的不僅僅是姻緣,更是政治的聯姻。
入宮後,宇文戎烈便被皇帝召見了過去,楊紫昕自是在丫頭的陪同下先行進入了宴會場所,卻是半個熟人都沒有,覺得無趣便隨意的行走了起來。
“主子,今兒風大,您在這稍後,黛兒去給您取件披風來。”黛兒柔聲說話,便折身而去,可是不敢讓主子有何不適。
坐在池塘邊,看着水中的魚兒嬉戲,楊紫昕的心卻不在這巍峨且華麗的宮廷中,早已不知飄到了何處。
兩世爲人,終究是與皇室脫不開關係,但這次的夫君是宇文戎烈,楊紫昕倒也不覺得有何不妥了,既然選定了,便爲了他而成爲這大鳶朝最尊貴的女子又何妨?
“喲,這不是咱們未來的太子妃娘娘嘛,怎麼一個人在這裡躲涼快,莫非咱們大鳶朝的千乘宮還容不下尊駕不成?”一個略帶尖酸的聲音傳來,明顯的是嘲諷。
早已察覺有人靠近,楊紫昕淡笑着轉首,望向說話的女子,正是那日在太子府中穿黃裙的刑部尚書之女費夢娘,而她身側的則是那日着粉衣的禮部尚書之女顧千柔,二人果然如黛兒所言是手帕交,形影不離呢。
看着二人悉心的裝扮,眉眼皆是透着少女的嬌柔,楊紫昕淡淡哂笑着,道:“不是也容不下二位小姐和公主?”
被點名的沅沫公主臉色一沉,顯然是對楊紫昕的不恭很不滿,可楊紫昕並非是無依之人,又不能得罪。
“表妹,風這麼大,怎麼卻到這裡來吹風了,若是姑母知道了,定會責備。”柔和的聲音響起,一個身着瑰色裙裝的女子走了過來,容顏上淡施脂粉,髮式精細,髮飾卻是用新鮮的菊花作爲點綴,倒是別有一番風韻來。
而這個女子,便是當朝國母的內侄女,宰相阮東昇的嫡女。
“本是想來透透氣的,卻不想礙了眼,掃了興致。”沅沫公主冷哼一聲,自楊紫昕身邊繞過,想要直達湖心的涼亭,奈何路被楊紫昕佔着,根本過不去。
“好狗不擋道。”費夢娘斜眼看向楊紫昕,罵出了髒話,卻不直接讓楊紫昕讓開。
靜默的笑着,楊紫昕並不言語,只當是沒聽到,即便面前的精緻被人擋了去,仍是饒有興致的看着前處。
“姐姐,你說咱們大鳶朝什麼時候竟多了攔路的狗,竟還是在皇宮之中呢?”費夢娘轉首問向一旁的顧千柔,眼底輕蔑的笑意卻是遞給了楊紫昕。
“妹妹可是名門閨秀,這樣的話可說不得的。”顧千柔責備着,不以得罪楊紫昕爲意,雖是知道楊紫昕下毒手段高超,卻也吃定了她不會把她們怎麼樣。
冷笑了起來,費夢娘又道:“也
難怪,畢竟是小國來的,也不知主人是怎麼教養的,自是不知咱們大鳶朝宮裡的規矩,沒有眼力見的。”
這聲小國來的,自是在說楊紫昕,想要當作聽不見也是不可能的。
擡起頭來,迎上費夢娘挑釁的目光,卻是笑道:“這位姑娘可是在與紫昕說話?”
“自是,難不成這擋路的還有他人?”費夢娘哧哼着。
“若是費小姐要借道,紫昕自是不會爲難,只是費小姐剛纔說的不是人話,紫昕着實沒聽明白。”楊紫昕笑着起身,很是大方的向後退了半步,並不爲難。
“你說誰不說人話?”費夢娘微怒,小臉也隨着多了幾分的薄暈。
“當然是說不說人話之人嘍。”楊紫昕仍舊淺笑以對。
“那你就是擋道的狗!”費夢娘氣呼呼的低吼着,若不是在宮中,或許會直接撲向楊紫昕也說不定的。
“什麼?”楊紫昕一手支在耳畔,故作聽不到聲音的問道。
“姐姐。”費夢娘被氣的快要炸肺,只好向一旁的顧千柔求救。
“妹妹何必與狗一般見識呢。”顧千柔倒是有幾分的大家氣度,竟是看也不看楊紫昕一眼的說道,便要跟上沅沫公主和阮林秀的步伐。
“唉。”楊紫昕低嘆一聲,站在塘邊望着水中暢遊的魚兒,卻是聲音清脆的自言道:“魚兒啊魚兒,你整日在水裡遊是多麼的自在,不過你剛纔聽到了通曉狗語的對話,不知可是聽得明白了?”
“你說什麼!?”才走了幾步路的費夢娘又折了回來,指着楊紫昕問話,倒是有了幾分主子的模樣。
“費小姐通曉狗語,紫昕自愧不如,便想着大鳶朝地傑物靈,或許這魚兒能聽得懂人話也說不定,卻想不到還是費小姐你聽得懂了,果然是博學啊。”楊紫昕一臉的崇拜,看向費夢孃的目光裡含着幾許的笑意,卻是捉弄的意味更濃。
“楊紫昕,認清你的身份,不過是太子殿下一時興起的看上了你,還真以爲自己飛上枝頭變鳳凰,小心哪日被太子殿下拋棄了,到時候大鳶朝可沒有你哭的地方!”費夢娘今兒真的是被氣到了,說話也變得沒有了分寸,所幸這裡除了楊紫昕,便都是她那邊的人,否則這番話傳了出去,定會揚了名聲的。
“被太子殿下拋棄,也是紫昕的緣薄。只怕,有些人卻不曾被太子殿下垂愛過,想被太子殿下拋棄都沒有機會,那纔是真真的可憐呀。”楊紫昕嘖聲說話,絕對是爲了氣費夢娘一番。
“你!”費夢娘玉手一指,竟是氣結的說不出話來,可眼裡的怒氣卻是那般的明顯。
美眸輕轉,楊紫昕的笑意也更加明顯了,卻是擡步朝費夢娘這邊走來,就站在她的之間前,輕聲說道:“費小姐也不必惱怒,太子殿下雖無心與你,但以費小姐的資質,許配哪位大人的庶出公子做個正房還是有機會的。”
“楊紫昕,你氣人……”太甚!後兩個字伴隨着物體落水的聲音被嚥了回去,費夢娘看着自己伸出的手掌正空空的停在那裡,可原本該站在她面前的楊紫昕呢?
“救……救命……”連連的嗆了幾口水,楊紫昕在水中掙扎着,沒人看清她是如何
落水的,只知道費夢娘一怒之下便出了手,究竟用了幾分的力道並無人看清,自是不能斷定是費夢娘推楊紫昕落水的。
“啊!”下一瞬,還沒來得及分清狀況的費夢娘也已經落水,就在楊紫昕身邊的位置,兩人噗通的身影掀起了陣陣的漣漪來,也響徹了皇宮內苑寂靜的夜空。
是的,即便是賞菊宴這樣的大宴,皇宮裡仍舊是一片的安靜,若非接連有人落水高呼救命,怕是沒人能知曉這裡所上演的女子爭鋒戲碼。
“主子!”取了披風回來的黛兒見到眼前的一幕,嚇得急忙朝後面喊道:“殿下,主子落水了,殿下!”
正在百米外與宇文純生並肩走着的宇文戎烈聽到黛兒的呼喊,立即施展輕功而來,不過是足尖點水的功夫,便已經將楊紫昕帶到岸上,大手一揮,原本躺在黛兒臂彎的披風將楊紫昕的身子給罩了住,掩下那玲瓏的身段。
躺在宇文戎烈懷中,楊紫昕臉色蒼白,不停的咳着水,直到遠處趕來的宇文純生和一干大臣詢問了事情緣由後,這才緩緩睜開雙目。
“殿下,費小姐她……”
“不是我推你落水的,是你要嫁禍給我!”未等楊紫昕把話說完,被宮女攙扶着的費夢娘便大聲喊道。
秀眉輕蹙,楊紫昕澀然一笑,道:“殿下,費小姐身子嬌貴,還是先傳召了御醫吧,免得受了風寒,是要留下病根的。”
“楊紫昕,不用你假好心,我不過是推了你一下,你便順勢落水,你是存心嫁禍我,讓太子殿下誤會我的,是不是?”費夢娘已經失去了理智,可她還是記得自己的小腿一痛,人便掉入水裡,而她每次想要游到邊上,都有東西拽住了腿,可水下只有她和楊紫昕啊。
“誰家的千金?本太子可是認識於你?何談誤會?”宇文戎烈冷聲的問着,將楊紫昕抱了起來,低喝道:“此女心術不正,千乘宮門口罰跪,黛兒監督。”
“是。”黛兒頷首領命,她身爲太子府的首席大丫頭,自是經常做這事的,但看管一位千金卻是第一遭。
“殿下,費小姐畢竟是刑部尚書的千金,怕是不妥吧。”楊紫昕低柔的開口,音量卻足夠所有人聽得到,偎在宇文戎烈懷裡,低聲道:“或許,不過是個誤會呢?”
低眸,宇文戎烈眸中閃過一抹責備,卻還是柔聲道:“本太子的女人,若真的是她意圖不軌,滅了滿門也尤不爲過。這樣的懲戒,不過是告訴她以後該如何做人。”
“是。”楊紫昕恭順的應聲,也不再爲費夢娘求情,剛剛的話不過是做做樣子罷了。
衆人不約而同的讓出一條路來,心裡皆是冒着冷汗,雖沒看清楊紫昕的容貌,但宇文戎烈剛纔的話已經說的明白,若是敢傷了未來太子妃,那便是滅門的大罪啊。
急忙來到費夢娘身邊,費大人喝道:“你怎會如此不知輕重,太子的女人也是你能招惹的?”
“父親,夢娘只是推了她一下……”
啪的一聲,費夢娘尚未說完話便被費大人重重的裹了一巴掌,低喝道:“還不知反省,回府後閉門思過,抄寫女經千遍,若還不知悔悟,此生休想踏出府門一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