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人已去,大仇得報的楊紫昕只覺得生活無比的美好,連陽光也充足的讓她不想起身。
只是,此時躺在郊外,楊紫昕卻也是無法入睡的,不遠處那正在說話的兩個人,可是楊紫昕一直所關注的,雖然她聽不見他們的談話。
很是體貼的爲楊紫昕揉按着小腿,青兒腹誹着自己的主子就是愛找罪受,明明有馬車不坐,偏偏要走路來這荒郊之地,美名其曰爲野炊,可炊火在哪裡,青兒可是沒見着的。
但主子就是竹子,青兒又不能什麼事都違背,即便是心疼,也只能坐在馬車裡,不時的勸說楊紫昕一番,希望她能上車,但楊紫昕卻是一笑置之,只說再不走動,到老了的時候便走不動了。
青兒自是不能理解楊紫昕這份好心情是怎麼來的,只是知道主子的心情很好很好,連笑容也明媚如光,不再似以前那般會有心事的模樣。
兩人對立而站,林清雙眸中的神采是複雜的,聽着孟紫晴說說笑笑,又哭哭啼啼的爲他講述了他所忘記的過去,直覺的爲這個女人心疼,可又記不起來半分,關於林志這個人,林清也是記不得的。
不知該如何安撫孟紫晴,林清能感受到她的傷心,卻迴應不了她的感情。
“我知道你忘記了過去,但是請你給我機會,讓我留在你身邊好不好?只要能在你身邊,即便你什麼都不記得,甚至是有一天你喜歡上別的女子,我也不會怪你。”孟紫晴請求的眸子望進林清複雜的深眸中,等待着他的回答,緊張的小手都不知該攥些什麼纔好了。
然而,對視着孟紫晴那雙充滿期盼的眸子,林清真的不知該不該應下,下意識的朝楊紫昕望了過去,這個模式而熟悉的女人是楊紫昕所找來的,該給他做個主吧。
見林清望向楊紫昕,孟紫晴的心中一痛,誤以爲林清是喜歡上楊紫昕,所以纔不能答應她。
“真的,就算你喜歡上別的女子也沒關係,請不要趕走我。林志……”
“我不是林志。”林清下意識的開口,對林志這個名字很是牴觸,雖然他不明白爲何會這般,許是那份呢記憶是他的痛苦吧。
但孟紫晴這樣一個清麗的女子,若真的與她相愛過,那麼該是幸福的,爲何會有這樣的反感呢?只是因爲林志兩個字嗎?
孟紫晴一窒,竟是說不出話來,只是哀傷的望着林清,他連過去都忘了,又如何會去承認那個身份呢。
“我……”見孟紫晴如此傷心,林清的心中登時一痛,想要安慰幾句,卻找不到合適的話語,只得尷尬的說了這麼一個字。
見女子哭,林清最是不知該如何是好了,偏偏孟紫晴眸中的哀傷,比哭出來還讓人心疼,更能感覺到她的心痛,那是幾乎碎了的疼痛啊。
“對不起,是我爲難你了。”孟紫晴歉然的說着,可心中的哀傷卻只有她自己知曉,不想爲難了林清,不管他是否還會愛着她,惟願他能安好。
“我真的記不得你所說的那些,但我的其他記憶卻在,我不明白到底發
生了什麼事,但若真的與你有過過往,能否給我些時間,讓我適應?”林清長長的吸了口氣,儘量用平和的心態說話。
“好,只要你願意,多久都可以。”孟紫晴破涕爲笑,至少林清並沒有厭惡於她,哪怕是不記得了,可以看着他便好。
至少,他還活着,如此便足夠了。
“青兒,你說喜歡一個人,可以深到什麼程度?”楊紫昕問着,卻見青兒一臉茫然的搖首,不由得失笑了起來。
青兒不過是個青瑟的小丫頭,認識了她兩世,都不時情滋味呢,哪裡會知道喜歡人的感受呢。
呵笑着,楊紫昕又將目光放到林清那邊,很想走進一些聽他們聊些什麼,但又有一個聲音在告訴她,不能打擾人家的姻緣。
腦海裡,尚戎的笑容忽然浮現,楊紫昕忍不住去想,那個傢伙在做些什麼呢?
自從楊慧心過世之後,尚戎便忙的不可開交,尚家有一大堆的事等着他去處理,而尚氏在楊慧心入殯的當晚,便死了不少人,女眷雖是居多,卻也有幾個男人在其中。而楊家,林姨娘的墳也被挖開鞭屍,楊紫昕自是知道這些都是尚戎所爲,想必是爲了他的母親報仇吧。
在尚戎心中,楊慧心的位置比親生母親還要重要,是楊慧心給了他再次的生命,更是楊慧心給了他現在所擁有的一切,且楊慧心對尚戎所用的心思,絕對超過一個普通母親所能給予的。
只是,衆人皆有事做,卻都忘記了還有一個楊善昕的存在。
後宮中,容皇貴妃的下場讓無數的妃嬪不安,宮北月可是讓宮裡所有人,無論主僕都輪着番的去觀摩過容皇貴妃現在的尊容,一些膽子小的宮人和嬪妃當場便被嚇得瘋癲,也有幾個膽破而亡。
而六宮的統治權也交給了剛剛冊立爲太子的宮北月,其實冊立不過是個形式罷了,惠德皇帝連皇權都交給了宮北月來把握,自己則是在養心殿養身子,只是他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已經傳出嘔血之事。
這個消息讓宮裡的妃嬪都十分的不安,除卻兩位生養過公主的妃嬪可以住到頤和宮頤養天年,其他的妃嬪唯有死路一條,皆是要爲惠德皇帝殉葬的。
就連楊善昕也急了起來,一是怕惠德皇帝會懷疑到她,她可是不想做人彘,那日不過是去看容皇貴妃一眼,便嚇得她幾日都未曾睡安穩過了。二則是楊善昕一直在傳消息給尚戎,希望能夠出宮,可卻至今都沒有消息,如何能夠安心的了,連陪在活着的惠德皇帝身邊都不願意,如何會想陪葬?
“表弟!”見到來人正是尚戎,楊善昕立即高興的從軟塌上跳了下來,幾日不曾睡過安穩覺的她,不過是才落地便覺得一陣暈眩,險些摔倒了。
“找我?”尚戎沒什麼表情的問着,除了在楊紫昕面前,他已經吝嗇笑容了,若非是楊承宗親自去找尚戎,尚戎倒是真的沒有時間來看這個已經被遺忘了的小表姐的。
對尚戎的冷漠,楊善昕並未放在心上,只要他肯來便是有了希望。
急切的上
前,楊善昕想要拉住尚戎的衣袖,卻聽尚戎冷聲道:“請善嬪娘娘自重。”
“善嬪娘娘,呵呵。”楊善昕倒退了一步,苦澀的喃着這個身份,她何嘗想過的呀,不過是被楊紫昕算計了而已。
入宮多時,楊善昕如何能想不透這個理兒,只是現下活着離開皇宮最爲重要,待出去後再尋機會去找楊紫昕報仇也不遲。
“表弟,這善嬪娘娘本就不是我想要做的。”楊善昕澀澀的說着,也不知自己說這話有何用,只是看向尚戎的目光裡帶着無盡的哀傷,用近乎懇求的語氣說道:“表弟,你答應過我的,會帶我離開皇宮,你帶我走吧,哪怕是一個時辰我也不想再留在這裡,那老皇帝若是知道我個他下了藥,定會殺了我的,甚至會連累九族,我不想死,也不想成爲九族的罪人,表弟,你帶我離開吧,去哪裡都可以。”
看了一眼已經流出眼淚的楊善昕,尚戎卻是沒有半分的同情。
當初在楊府,楊善昕與林姨娘一起爲難楊紫昕,尚戎可是看在眼裡,今日沒殺楊善昕,已經是念在一場親情,要他救她?
薄脣輕揚,尚戎看着楊善昕說道:“我會安排你出宮,但不是現在,還有別的事嗎?”
“那是什麼時候?”楊善昕急急的問着,生怕尚戎會忘記了約定而失約於她,又一次的想要抓住尚戎的手臂,卻被尚戎閃身躲開了,楊善昕急聲說道:“表弟,我求你,把我送出宮吧,就算是留在你身邊當個丫頭也好,我真的害怕了,這後宮就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
“再等幾天,惠德皇帝的大限就是這幾日,我會在你送去陪葬之前將你帶走。”尚戎冷聲說着,確實也是做了這樣的打算,畢竟楊善昕是楊紫昕的妹妹,想要如何安置她,還是楊紫昕來決定的好。
沒有過手足,尚戎並不知道手足究竟有多重要,但他做一切事,只要與楊紫昕有關係,便會聽從楊紫昕的意思,不給她留下半點後悔傷心的機會。
得到尚戎的保證,楊善昕的心這才安定了下來,看着尚戎腰間所繫着的白色綢緞,蹙眉問道:“這是……”
“母親過世了。”尚戎沉聲答道。
楊善昕怎麼也算是楊慧心的侄女,她是應該知道這件事的。
“何時過世的?姑姑怎會……”楊善昕不解的問着,並無傷感,只是單純的想知道罷了。
但尚戎並未看楊善昕,只當她是盡一個晚輩的責任,便答道:“宮變那日,中毒而亡。”
“中毒?”楊善昕更加的不解了,究竟是什麼毒藥,連她的父親還有那位能救了秦雪柔的姐姐也解不了嗎?
“安分的待在宮裡,若是想活着,就不要招惹任何人。”尚戎說着,便縱身離去,已經在楊善昕這裡耽擱了太久,完全沒有必要。
“還以爲你有多厲害,原來連自己的母親也保護不了。”待尚戎離開之後,楊善昕哼聲的說道,卻忘記自己正在求尚戎救她出宮,若尚戎真的沒有本事,那她也沒了指望,只能去做殉葬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