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橫着走
第二天，柴米溜溜達達的出門閒逛，就不知不覺到了村東頭的大柳樹下邊。
人們都在討論着昨天柴家的事，說啥的都有。
有人說昨天柴忠孝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先把王慧蓉一頓胖揍，理由是：王慧蓉你生的好閨女，是真特麼好呀……
據說，王慧蓉都被打的嘴歪眼斜的了。
也有人說，昨天柴大軍爲了報復孫玉廣，買了一些耗子藥，把孫玉廣家裡的羊，都下藥給藥死了，今早晨派出所都去了……
還有人說，孫玉廣的兄弟等幾家聯名狀告柴春芳毆打孩子那件事，一起去的縣裡告狀去了……
還有小道消息：因爲柴有福昨天請柴有慶和柴忠孝吃了一碗麪條，回家和宋秋萍打起來了，宋秋萍已經回孃家了……
當然，還有更小道的消息：柴家二閨女柴春華，一紙訴狀把親爹柴忠孝給起訴了，說親爹霸佔柴春華分的土地十幾年，一毛錢不給……
有人說這事是因爲柴春華兒子得病缺錢治病，也有人說柴春華精神受刺激了，更有人說這就很符合老柴家的家風。
當然了，也有人偶爾討論一下柴米家，卻都說柴米發達了，份子錢收了四萬多，嗷嗷有錢，三家村第一富婆，誰要娶了她，立刻就能翻身農奴把歌唱……
“柴米，借我點錢吧，我都快揭不開鍋了。”
“柴米，你家缺上門女婿不？你看我咋樣……”
“柴米，你家缺狗這件事我知道，你看我行不？我嗓門大……”
“柴米，你家缺毛驢不，我可以……”
面對衆人的調侃，柴米笑着也不搭茬。
村裡就這樣，閒扯犢子的特別多。
“柴米，柴米。”宋秋水在家門口就開始喊：“過來，我發現個發家致富的好路子……”
柴米蹙眉：你別特麼逗了，這話別人說的，我能信。宋秋水說的，我堅決不信。
不過耐不住宋秋水一直招呼，柴米便過去了。
宋秋水拉着柴米開始傳授她發家致富的門路：“我跟你說，我打聽了，現在外邊收蠍子的，都一百多一斤了。懂不懂，一百多一斤呀……所以我決定今晚去抓蠍子去。”
宋秋水說着，拉着柴米進屋。
“工具我都準備好了，紫光手電，抓蠍子的夾子，防滑鞋，膠皮手套，雨衣……”
“等會，你買雨衣幾個意思？”柴米都有點懵逼了：“買別的還有用，你買雨衣？下雨天抓蠍子去？”
“不是，那萬一抓的時候下雨呢？”宋秋水愣了愣：“那不得帶着點？”
柴米只能無奈的說：秋水，你真特麼聰明。
“還有存放蠍子的罐子。我還特意買了一個精度很高的秤……嗯嗯，還有……萬一掉大溝裡準備的繩子，萬一掉河裡準備的救生衣，萬一摔着了準備的雲南白藥，萬一被蠍子蟄着了準備的藥酒，還有還有……我讓我爹正在給我挖個菜窖，準備萬一蠍子今年價格萬一不理想，我就存起來……”
“不算菜窖花多少錢了？”
“八百多……”
柴米扶着額頭：嘶……多少有點離譜了。
這得抓七八斤蠍子纔回本，問題七八斤蠍子，不得抓一陣子呀。
而最最關鍵的問題……
村裡沒什麼蠍子。
蠍子一百多一斤這個事情，其實不止是宋秋水知道，全村上下都知道。
但是，三家村裡邊基本上是沒有什麼蠍子的。而且就算離三家村比較近的五虎山，也沒多少蠍子。
村裡倒是偶爾有一些人，夜裡出來抓蠍子，不過數量都是少得可憐，一晚上抓個十個八個的就算不錯了。
就抓那麼幾個，只能娛樂，不能奶多少錢的。
說的嚴重一些，都不夠飯錢的。
所以柴米就覺得宋秋水要抓蠍子這件事，多少有點離譜了。
“咱們村這幾個蠍子……咳咳，成天晚上有人抓的。我估摸着抓蠍子的人，比蠍子都多。你說你沒事買這麼多東西，是不是有點浪費了。”
宋秋水卻是一副我早就對這些事情瞭然於胸的表情：“姐妹兒，這你就有所不知了，我已經做了充足的準備，對抓蠍子的每一個環節和過程都做了風險預判。首先，我們去紅山抓蠍子，那邊山好水好山水好，白天可以偷紅蘑，晚上可以抓蠍子，可謂是一舉兩得。其次，我已經詢問過村長了，村長說可以讓我用公家的汽油，到時候他買單，開拖拉機拉着我們去紅山。紅山離咱們這邊也不太遠，只有三四十里的路，我打聽過，那邊蠍子多還大……”
“等會……”柴米一頭霧水：“開車去紅山抓蠍子？”
那特麼能夠油錢的嗎？ 而且好像不是三四十里的路，而是三四十公里的路吧……況且現在路況很差，車速也起不來，就比較費油，估摸着來回一趟，就得個幾十塊錢的油錢不說，誰特麼開車呀？
難道，再特麼僱個司機？！ “對呀！不開車去，還走着去？”宋秋水顯然很滿意自己“完美到無懈可擊”的致富經。“車都準備好了……”
“還有個問題……村長憑啥給你買單汽油錢？”柴米打斷了宋秋水。
“嘿嘿嘿……”宋秋水眼神都變得異常亮了：“咳咳……這你就有所不知了。我本來是打算告訴你第二個好消息的，但是呢，我剛剛有點忘記了。第二個好消息就是：我爹現在是代理村長了。”
柴米一拍腦門：這特麼纔對，除了你爹，還真找不到冤大頭讓你開車去抓蠍子，真心不夠油錢的……
不過不管怎麼說，宋秋水這個老爹，是真好。
無論閨女做啥離譜決定，他都百分百支持。
真是離譜他媽給離譜開門，離譜到家了。
唉……
宋秋水老爹當村長了？
柴米又變得一頭霧水：“不是，你爹成村長了？啥時候的事？昨天還不是呢……劉長貴呢？”
宋秋水小手一背：“嗯嗯，是這個樣子的。我爹今早晨接到鄉里通知：劉長貴同志由於眼睛受傷（括號：被人打成了烏眼青。），導致劉長貴同志視力模糊，暫時無法勝任村長工作，故停職一個月。由宋青山同志，代理三家村的村長。”
宋秋水一本正經之後，轉而笑嘻嘻的說道：“姐妹兒，從此以後，咱們姐妹兒就可以在村裡橫着走了，我那是人擋殺人佛擋殺佛，我保證村裡的狗看着我都叫的有節奏，只許123、123、1234567那麼叫，不這麼叫，我通通給它們拉到獸醫站絕育去……”
柴米：“……”
雖然聽着很離譜，但是宋秋水如果當了村長，沒準做的更離譜。
柴米從字裡行間裡，其實聽出來了，劉長貴這次應該受到了柴春芳事件的波及，導致現在要賦閒在家，以養病的身份，先呆一段時間了。
而三家村的村委會，本來就三個人了，由於常年不怎麼開工資，導致村裡的小組長基本上也都出去打工，自謀生路了。
村裡就劉長貴還有宋秋水老爹以及李國華這三個人了。
李國華聽說去縣城，給小孩子補課順帶哄孩子順帶做飯順帶打掃衛生。
雖說她這種做法極爲不靠譜，但是實在村裡找不到第二個婦女主任了，就只能湊合着佔個坑，有或者沒有都差不多。
現在劉長貴養病，村裡就只有一個已經六十多歲，明顯過了退休年齡卻沒有辦法退休的宋青山，來擔此重任了。
“抓蠍子的事情，起碼也得今晚上，我到時候看看吧，如果我實在是閒的沒啥事了，我陪你去玩。不過說好了，是陪你去溜達溜達，你可別真上癮了。”柴米囑咐道：“那邊地形也不怎麼熟悉，萬一有啥野生動物一類的，其實是不怎麼能跑的了的。”
“成，我也就湊個熱鬧，抓夠四萬塊的，我就收手……”
柴米：“額……那估摸得個幾年了。”
“反正我也沒事做。進屋待會，外邊人多，我爹打聽出來點內部消息。”宋秋水神秘兮兮的便拉着柴米進了院子。
院裡宋青山正在悲催的收拾大志那輛拖拉機……
柴米問了一嘴。
宋青山表示，大志反正進去了，之後這車暫時留着也沒啥用，不如拉着宋秋水去抓蠍子，可謂是物盡其用。
而且宋青山還整出來一套讓人目瞪口呆的歪門邪理：這車不開，放着更容易壞啊……
反正大志已經蹲笆籬子去了，那宋青山就要接過村長的遺風，把車也接過來，幫他開幾天，省的時間長不開，到時候生鏽壞了……
這會宋青山已經給車加滿了柴油，正在收拾變速箱、化油器、順帶加點機油，看看輪胎有沒有問題，剎車有沒有問題。
主要就是檢查檢查。
不過這車大志一直開着來着，問題應該不大。
看着宋秋水的老父親兢兢業業的表現，柴米都不由得覺得宋秋水是真特麼幸福。
裡屋宋秋水老母親孟氏，正拿着一個書包縫縫補補，地上堆了一堆抓蠍子準備的工具，什麼夾子、鉗子、鑷子、瓶子、繩子、手電等等。
看見柴米進來，孟氏寒暄了幾句，拿出來一些瓜子花生和幾個新摘的大李子，便又忙活自己的了。
“據我爹最新知道的消息：柴有德的傷，好像不太理想，縣裡沒有留，直接去市裡的醫院了。說是有兩處骨折，其他的就是腦瓜子迷糊，別的不太清楚。”宋秋水低聲說道：“這回，柴有德他們家要是給柴有德治病，基本上就要傾家蕩產了。”
柴米是清楚車連雲到底有多少錢的，估摸有個一萬到兩萬那個樣子了。
畢竟車連雲工資確實很高，一年下來就有一萬多。
其實如果柴有德兩口子正經過日子，一年一萬的工資，恐怕他倆早就成村裡首富了。但是，他倆不怎麼過日子。
一是柴有德的兒子柴大軍來回作妖，他的作風和宋秋水差不多，想起來一出是一出。
但是宋秋水是裝窮，家裡應該有點積蓄的，只不過可能宋秋水自己都不知道。
但是車連雲的積蓄應該不太多，頂多兩萬左右。這些年賺的不少，但是蓋了新房花了很多，吃吃喝喝花了很多，車連雲還沒少補貼孃家，柴有德也沒少使勁喝酒，能有兩萬的存款，就很不錯了。
這個時代，還沒有什麼農村合作醫療。
全部都是自費，腦袋的傷又不是什麼普通的傷，這麼一茬，估摸着車連雲除了饑荒，啥也沒有了。
“你說，有沒有可能……最終不給他治了？”柴米低頭沉思片刻：“上次腿折了花了兩三千。這次骨折兩處，加上腦袋……萬八的擋不住。”
“那我就不知道了。”宋秋水撇撇嘴：“現在關鍵問題是當時誰也沒看清楚，到底是孫聖月還是孫聖麗打的。所以，沒法下結論。孫聖麗只有九歲……按理說，應該是年紀更大的孫聖月打的，但是現在那小丫頭一口咬定她打的，誰都沒辦法。事情也就僵住了。孫聖麗才九歲，就算是她打的，誰都沒辦法給她安上什麼罪名。”
“讓他們兩家狗咬狗去吧。這事總歸會有定論的。誰打的誰賠，沒人承認就是孫玉廣賠，還能跑的了他？”柴米淡然的說道：“原本是孫玉廣想訛錢，現在兩家說不清楚了。”
“嗯。只不過很可惜……你們家老頭沒啥事……”宋秋水頗爲遺憾的說道。
柴米倒不這麼認爲。
柴家老宅這些年，這些人靠的是什麼在村裡和別人相處的？
無非就是柴米父母名聲還湊合，大家沒把事情做絕罷了。
現在柴米家徹底和老宅脫清關係，本就有好多人不願意搭理柴忠孝了。這又出來這種事，老宅的人基本上就到了人煩狗厭的地步了。村裡人緣差到一定地步了，那他還帶得下去多久？
而且柴有德傷了，加上可能引起的車連雲的事情，老宅會窮的叮噹響。
日子越過越熊，那就離散夥不遠了。
所以柴米一點也不擔心這次柴忠孝沒啥事……
畢竟，早早晚晚的，這老頭老太太，該遭的罪，一點都躲不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