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看着這一堆證據,成毅竟然感覺有些懷念。
這不禁讓他想起了剛入職流氓大廠時的經歷,在他們集團,只要你想要往上爬,想要得到上司的絕對信任,就必須要將自己幫上司做的惡事整理完善,然後將這個作爲自己的把柄,乖乖的交到上司的手裡,要給予上司能夠掌控你生死的砝碼。
在古代,這種行爲叫做投名狀,在現代,這種行爲叫做牛馬覺悟。
覺悟了的牛馬全都升職加薪迎娶白富美走上了人生巔峰,而那些沒有覺悟的牛馬,則是繼續享受着日復一日的996福報。
“韓律師,你看看這些證據夠不夠。”成毅將韓子聰招呼了過來,問道。
韓子聰大致看了一遍,一邊看一邊嗟嘆道:“夠,太夠了,我不光能把杜董事長給弄出來,我還能把陷害杜董事長的人都送進去。”
“韓律師,我給你複製一份證據,你先去珠山區警務協會給杜董事長辦個取保,爭取趕上今天的年夜飯,也不枉我們費了這麼大的功夫。”成毅一邊吩咐,一邊從抽屜裡取了一個U盤,將證據複製了一份。
“好,我現在就去辦,有了這些東西,辦起來快得很。”韓子聰接過U盤,立即保證道:“最晚今天下午5點,我就將杜董事長接出來。”
“白主任,你陪韓律師去一趟吧,辦完了這事,你也早點回家和家人團聚吧。”成毅笑道。
“好的成總。”
目送白益恆和韓子聰離開,成毅起身伸了一個懶腰。
看來今年也能回去過個倉促的年了。
重生第一年,要是連過年都回不去,良心真的會痛。
成毅先登錄了陌陌聊天,在區縣網吧負責人的羣聊裡下達了撤掉網吧門口告示牌的命令,然後又給趙剛打了一個電話,笑道:“趙老哥,今日頭條的置頂帖下了吧,還有那些小報社的新聞稿,也全都停了。”
“明白。”趙剛笑道:“我正想給你打電話商量這個事呢,這大過年的,再掛着他們也不合適,等到了初二咱們再掛。”
“不用掛了,事情解決了。”成毅笑道:“咱們戰略目的已經達到了。”
“哦,也行。”趙剛哈哈笑道:“帖子可以撤掉,可印在漢東人民腦海裡的記憶怕是抹不掉了。”
“嗯。”成毅點頭,說道:“這次交手,我們算是打了一個旗鼓相當,大年初二,纔是我們和吳濤的決戰,我必須要給他留下一道終身難以癒合的心理創傷!”
這幾天陌陌網吧所有的分店以及各大媒體的推波助瀾,已經讓思達康集團的大名傳了大半個漢東省,這種影響可不是短時間內能夠消除的。
接下來,思達康集團漢東分公司最少需要做幾個月的危機公關才能改變漢東人民對他們的印象,這個時候,就到了趁他病要他命的關鍵時刻。
安排完這一切,成毅將林青茵和晶晶喊了進來。
他取出了一個紅包,遞給晶晶笑道:“晶晶,你抓緊時間回家吧,大年初二記得開工。”
晶晶接過那厚厚的紅包,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成總,我家就在這附近,不着急回去的,我還是再給您幫會忙吧。”
“計劃有變,我們下午也要回家過年了。”成毅笑道:“好了,你回去吧。”
“那好吧。”晶晶儘管有些疑惑,卻也沒有多問,轉身離開了辦公室。
晶晶離開以後,林青茵聲音有些顫抖的問道:“成毅,你要回東倉縣嗎?”
“對,你跟我一起回去。”成毅說道:“你要是不願意回家,就跟我回家,順便見見我爸媽。”
“我,我還是回家吧。”林青茵神情窘迫的回答。
她知道見家長是男女朋友之間最重要的環節,可她和成毅纔剛剛確定關係,怎麼能這麼快就見家長?
聽到林青茵決定回家,成毅說道:“林青茵,我有個問題想問問你。”
“什麼問題?”林青茵疑惑道。
“你先過來。”成毅拍了拍大腿,說道:“坐在這裡。”
林青茵很聽話的坐在了成毅的大腿上,有些害羞的低下了頭,成毅環抱着她的腰,問道:“我一直沒問過你家裡的事,現在咱倆確定了關係,我是不是可以問一下了?”
提及了家事,林青茵的神色略顯慌亂,她小聲說道:“家裡的事,我,我也不太清楚。”
“這樣好了,我現在當一個傾聽者,你想到什麼就說什麼吧。”成毅給了林青茵一個鼓勵的眼神,問道:“等你說完,咱們返回的途中,我也和你說說我家的情況。”
“好。”林青茵想了一會兒,緩緩向成毅說起了家裡的事。
林青茵對於家裡的事,的確是知道的很少,她的思維很飄忽,一會兒是小時候,一會兒又到了初中,她對家裡的記憶,幾乎都停留在了暑假和寒假。
她是那種從來不會將別人想的太壞的女孩子,在她的口中,她的後媽不算壞,只是說話有些刻薄,她的哥哥也不算壞,只是處事有些霸道,她的爸爸很少說話,每次去市區看她的時候,只會一個勁的塞錢和塞吃的。
林青茵就像是生活在童話裡的公主,哪怕是遇到了遞給她毒蘋果的後媽,她都不認爲後媽是想害她。
她一直說了四十多分鐘,成毅就這麼聽了四十多分鐘。
爲了不打斷林青茵的思緒,成毅化身成了坐懷不亂柳下揮,全程都沒有任何不軌的舉動。
他對林晟東的認知,大多都是道聽途說來的,他只聽說林晟東當年是供銷社的小職員,後來被東倉縣物資產業協會副會長的女兒舒琴給看上,就入贅過去當了上門女婿。
在那個年代,當上門女婿是很多窮苦之人鹹魚翻身的機遇,同樣的,一旦成了上門女婿,自己就會成爲十里八鄉那些鄉村婦女口中的談資。
林晟東和舒琴爲何離婚沒人知道,他被淨身出戶之後,正好趕上了改革的春風,他就從一個10平方的小家電門頭開始,迅速成爲了東倉縣家電大王並高調迎娶了女大學生許靜。
很快,林青茵的敘述結束了,她的敘述並不連貫,東一鋤頭西一棒槌的,成毅將林青茵的這些碎片劇情整合在了一起,勉強算是對林青茵的家庭有了一個大致的瞭解。
首先,自從她母親死後,她父親林晟東就變得沉默寡言了,這說明林晟東對林青茵的母親許靜是真的很喜歡。
其次,在許靜去世以後,林晟東頹廢過一年多,之後林青茵就經常看到林晟東躲在陽臺上抽悶煙,偶爾還能聽到嗚咽聲,這說明林晟東的事業遇到了很嚴重的問題。
最後,林晟東的前妻舒琴帶着兒子林青權歸來,看林青茵各種不順眼,不停的尋釁刁難,這種事持續了小半年,林晟東便將剛讀小學的林青茵送到了市區去讀書。
之後的碎片劇情就沒什麼章法了,唯一一個有價值的線索,就是舒琴經常對林晟東說‘如果你不聽我的,你知道後果’這句話。
這就說明林晟東是有把柄落在了舒琴手裡。
綜合以上種種,成毅猜測,林晟東將林青茵送往市區,一來可能是想保護林青茵,二來也可能是不想睹物思人,成毅看過林青茵母親的照片,林青茵的眼睛和她母親許靜的眼睛特別相似,都是那種既清澈又有靈氣的眼睛。
而且,從許靜死後林晟東整個人就變得沉默寡言來看,林晟東也算是一個情根深種的男人,這對於一個縣首富來說已經是很難得了。
家家有本難唸的經,成毅不確定林晟東到底有什麼把柄被舒琴捏住了,但一個深情的男人,就算是一隻舔狗,那也是一隻有良心的舔狗。
只是這種有良心的男人,換做八九十年代那個只要努力就有回報的藍海期,那還沒有什麼問題,但若是放在眼下這個階段,他的事業必定會以失敗收場。
“林青茵,你先站起來。”成毅拍了拍林青茵的後背。
林青茵還以爲是自己說的太凌亂導致成毅不高興,忙問道:“我剛纔是不是說的不好?”
“不是,你把我腿坐麻了。”成毅站起身跺了跺腳,很認真的說道:“林青茵,今晚除夕夜你的確得回家,哪怕只是爲了你爸,等明天,你就來我家玩,地址你還記得嗎?”
“記得,在青年大街和道德街交匯處,北行130米右拐的棚戶區,建樹小賣部。”林青茵連忙點頭。
“對。”成毅笑着點頭,說道:“走吧,咱們去備點年貨,你爸有什麼特別喜歡的東西嗎?我給他買一點。”
林青茵仔細想了一會兒,說道:“我爸喜歡皮夾克。”
“……”成毅沉默了幾秒鐘,說道:“好,我順便給他買點迪斯科唱片。”
成毅帶着林青茵去超市掃了一通,剛掃完貨,他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是杜雨生打來的。
“出來了?”成毅笑問。
“老大,謝謝。”杜雨生嘿嘿笑道:“我還以爲沒法回家過年了呢。”
“你先回集團休息休息,好好洗個澡,把身上的晦氣洗掉,我一會兒就回去,順便給杜叔杜嬸買了點年貨。”成毅說道。
“好。”杜雨生感慨道:“我先得回去補一覺,拘留室睡覺的地方還不足40釐米,真是難受死我了。”
“你就知足吧,這警務協會的拘留室好歹還是單間,你要是被送到拘留所,那裡面都是幾十人的大通鋪,你估計會崩潰掉。”成毅笑道:“好了,不和你說了,你回去休息一會兒吧。”
掛斷電話,成毅又帶着林青茵逛了起來。
今天應該算是京州市最熱鬧的一天,各個商業街和步行街兩側到處都是擺地攤的,賣的東西琳琅滿目,徹底讓林青茵挑花了眼,她跑了好幾條商業街,將商業街裡的蠟燭攤全都逛了一遍,收集到了幾十種各種形態的蠟燭。
回到集團的時候已經是下午5點多鐘,他們那輛GL8商務車裡,已經塞滿了各種各樣的年貨。
成毅先給張綱送了一份年貨,提前拜了一個早年,又來到杜雨生的一號休息室,將熟睡中的杜雨生給拍了起來。
“老大。”杜雨生一看到成毅,整個人都精神了起來。
這半年多的奔波和操勞,杜雨生明顯瘦了一大圈,再加上久居上位所帶來的潛移默化的轉變,讓杜雨生整個人的氣質都提升了很多,從外形和氣質來看,已然完全看不出杜雨生還只是個大一新生。
不得不說,社會打磨一個人的速度,真的是高鐵速度。
“今天是除夕,我就不和你聊別的了,等過完年我再和你仔細說說你被拘的這件事。”成毅頓了頓,問道:“還有要收拾的東西嗎?沒有的話我們就出發回家。”
“沒有了,咱們抓緊時間出發吧,我要給我爸媽一個驚喜。”杜雨生嘿嘿笑道。
成毅取出了一張卡,遞給杜雨生說道:“今年我們拿了2500萬出來分紅,這是你的分紅,一共是50萬。”
“這麼多?”杜雨生嚇了一跳。
他們這些高管的月工資都已經破了一萬,而且每個高管的年終獎也都發了20萬。
這怎麼還有50萬的分紅?
花不完,這根本就花不完啊。
杜雨生接過銀行卡,感覺人生直達巔峰。
半年前,他買個二手BB機都覺得很幸福了,而現在,他的存款足夠買下全縣的BB機店鋪。
“走吧。”成毅拍了拍杜雨生的肩膀,笑道:“回家!”
回到東倉縣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司機先順路將杜雨生送回家,這纔開車來到了林家所在的天湖別院。
作爲東倉縣唯一的別墅區,天湖別院門口掛滿了紅燈籠,將恢弘大氣的別墅正門襯托的更爲奢華。
成毅下車提了六個禮盒,對林青茵說道:“走,我送你進去。”
林青茵一臉吃驚的望着成毅,小聲說道:“我爸很兇的,你還是不要見他了。”
“沒事,醜岳父總要見女婿的。”成毅隨口說道:“這大過年的,你爸還能打我不成?”
成毅這番話剛說完,一輛千禧奔就從遠處緩緩駛了過來。
看到那輛全縣唯一的千禧奔,成毅忍不住笑道:“嘚,說曹操曹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