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毅和曹哲寒暄了兩句，便和受了些許驚嚇的林青茵返回了陌陌集團。
回到集團，成毅立即對李薇薇說道：“薇薇，你有沒有注意到街上的殺馬特越來越多了？”
“殺馬特是什麼？”李薇薇不解。
“就是超級賽亞人那種髮型。”成毅比劃了一下自己的頭髮。
李薇薇忍不住笑道：“這倆月的確是有點多了，看起來稀奇古怪的。”
成毅說道：“你通知曹正則，讓他發動手下所有的水軍團隊，給我把這股歪風邪氣往死裡黑，製作些嘲諷視頻，編點羞辱性的段子，開羣體嘲諷，怎麼讓他們難堪怎麼來，怎麼讓他們自己都覺得羞恥就怎麼弄。”
“我的要求就一個，讓殺馬特這三個字在網絡上變成愚蠢、土鱉的代名詞，讓他們一出街就被人指指點點，徹底社死，最終喪失擇偶權。”
“好。”李薇薇已經忍俊不禁了。
他這位老闆很多時候都和正常的企業家不同，總喜歡做一些不屬於企業家該做的事。
李薇薇很快給曹正則打了一個電話，將成毅的意思轉達了一遍。
電話那頭的曹正則雖然有點疑惑爲啥要跟這種亞文化較勁，但還是爽快領命，說道：“明白，轉告成總，我們保證完成任務，正好我們最近測試了一批新的傳播節點，就拿這個練手吧，絕對把他們黑出屎來。”
曹正則接到李薇薇傳達的命令，雖然覺得老闆這突如其來的審美潔癖有點奇怪，但執行起來卻毫不含糊。
他很快調動麾下那幾支經過多次無數次輿論戰火洗禮的最強水軍隊伍，一場針對殺馬特文化的定點精準打擊，在互聯網世界悄然展開。
在曹正則的安排下，各支小隊首先潛入各類剛剛萌芽的殺馬特聚集的貼吧、QQ空間、小衆論壇。
他們僞裝成了同道中人，熱情的收集那些殺馬特青年們自以爲帥氣、深奧的照片、言論和用火星文寫的憂傷文學。
隨後，這些素材被去除了原始出處，經過精心篩選和剪輯，配上了極其嘲諷的標題和背景音樂，製作成了一系列鬼畜鼻祖視頻和經典圖片合集。
隨後，他們開始飽和式的轟炸與嘲諷這些視頻和圖片，並將其被投放到了時下最流行的視頻平臺、各大論壇貼吧以及新興的博客平臺。
標題也起的極具侮辱性和傳播性：
《驚爆眼球！非主流殺馬特の終極審美，亮瞎你的狗眼！》
《用腳寫的詩都比你強！全網最全殺馬特火星文憂傷語錄大賞，笑yue了！》
《求求你們快去洗頭吧！殺馬特髮型の一萬種死法【洗腦循環】》
水軍們蜂擁而至，在評論區極盡嘲諷之能事：
“這頭髮是讓雷劈了嗎？”
“請問你們是哪個星球的通信兵？”
“好好的人不當，爲什麼要當鬼？”
“求原圖，我奶奶說辟邪效果真好！”
“求同款髮膠鏈接，我想給我家拖把做個同款造型。”
“你們是不是對時尚有什麼誤解？”
這一通操作下來，不少剛剛被殺馬特造型吸引的年輕人已經開始退縮了。
而那些還負隅頑抗，則是很快遭了全面圍剿與社會性死亡。
任何膽敢在網絡上分享自己殺馬特造型的年輕人，都會立刻遭到大批水軍無情的圍攻。
他們的QQ空間被刷屏嘲諷，他們的照片被做成表情包四處傳播，他們的火星文詩句被拿來當作文盲的證明。
一個殺馬特女孩剛在貼吧發了一張自己45度角仰望天空、頭髮粉紫相間、帶着濃濃憂傷的照片，配文：莪呮媞𠮶𠮶受傷哋孩孒，卟懂噯，卟懂情，呮想俙望洎己哋杺冇𠮶侒瀞哋躰躰。
短短几分鐘後，樓下回復就已經蓋起了幾百樓：
“妹妹，先去學好語文再出來憂傷好嗎？”
“這頭髮是被油漆工潑了嗎？”
“求你了，把頭髮剪了吧，我給衆籌五毛！”
“@兄弟們快來圍觀火星出土文物！”
這種有組織、高強度的網絡輿論，對於這些大多處於青春期、僅僅希望通過奇特造型尋求認同感和關注的殺馬特青年來說，絕對算是毀滅性的打擊了。
他們原本那點可憐的自豪感和與衆不同的幻覺，被砸得粉碎。
漸漸地，這股嘲諷之氣就成了潮流和熱點，博客華夏很多博主爲了流量，也開始上場開大。
許多普通網民也開始跟風嘲諷了起來。
最後幾乎不需要曹正則他們出手，因爲嘲諷的風氣已經被點燃。
殺馬特造型迅速與腦殘、土鱉、沒文化、低俗劃上了等號。
剛剛冒頭、尚未形成氣候的殺馬特文化，還沒等倔壯成長就遭到了互聯網噴子頭目曹正則最殘酷的降維打擊。
它還沒來得及真正傳播開來，就被徹底污名化，這種強大的、來自主流網絡的審視和嘲笑壓力，使得剛剛冒頭的殺馬特文化迅速萎縮。
許多年輕人偷偷換回了普通髮型，刪掉了自己QQ空間裡那些黑歷史照片，只有極少數人還在小圈子裡圈地自樂。
這一場戰役，僅僅只花了五天時間便宣告終結。
曹正則的這次行動，近乎殘忍的強行扭曲了一股亞文化的自然生長軌跡。
京州的街頭，那些色彩斑斕、造型誇張的身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減少。
偶爾有一兩個頂着殺馬特髮型上街的漏網之魚，也會引來路人異樣和竊竊私語的目光，彷彿在說：快看，那邊有幾隻野生殺馬特欸。
7月12日，《勁舞團》的在線人數終於跌破了一百萬。這款遊戲，已然成了一具被抽乾了血液的軀殼，靜靜的躺在服務器裡，等待着最終關閉的那一刻。
只是，它的玩法和模式，尤其是其強大的社交屬性和炫酷的視覺表現，也引起了很多遊戲公司的垂涎。
企鵝集團、網藝等遊戲公司，都在內部會議上討論過其成功要素，甚至動過借鑑或者直接收購殘局的念頭。
然而，沒有一個敢真正動手。
“成總明確說過，勁舞團必須死。”在一次遊戲行業的私下聚會中，馬華騰抿着酒，對旁邊的人低聲感嘆，語氣裡帶着一絲惋惜：“它的模式再好，現在誰接手，就等於直接站在了陌陌集團的對立面，爲了一個日薄西山的項目，去觸那個黴頭？不值得。”
“是啊。”另一位遊戲公司老闆附和道：“也不知道成總爲什麼這麼恨這款遊戲，是因爲它幫三星對抗過我們？還是因爲純粹就是看這遊戲不順眼？這位陌陌集團總裁的好惡太難琢磨了，還是避而遠之爲妙啊。”
就在這種對《勁舞團》命運的唏噓和對成毅的敬畏交織的氛圍中，另一個更龐大和令人不安的陰影，正以倒計時的方式逼近整個遊戲行業。
《魔獸世界》，全球公測進入了最後倒計時階段。
這款由暴雪娛樂精心打造數年、在西方世界已經取得空前成功的史詩級MMORPG，就像一頭即將被放入羊圈的史前巨獸，它的每一個腳步，都讓圈內的羊羣們感到心慌。
微軟、IBM等巨頭感到慌張，是因爲《魔獸世界》的代理權和運營權牢牢掌握在歐洲財團的恩澤資本手中，而恩澤資本又是陌陌集團的大股東。
這就說明，魔獸世界將成爲Moc-os系統生態又一個強大的砝碼，甚至可以進一步擠壓到Windows系統的生存空間。
因爲它強大的吸引力，的確可能加速用戶向陌陌平臺的遷移。
而讓馬華騰、丁磊這些國內遊戲大佬們感到心慌意亂的原因則更爲直接和功利。
他們擔心《魔獸世界》會像在歐洲地區一樣，在華夏市場直接殺瘋掉。
到時候，它會搶走多少玩家？會對現有的《洪荒戰紀》、《傳奇》、《夢幻西遊》、《泡泡堂》等頂級網遊造成多大的衝擊？
沒有人能預測。
這種對未知巨獸的恐懼，折磨着每一位大佬的神經。
再加上 MMORPG以其極強的沉浸感著稱，《魔獸世界》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在歐洲的先遣服，一個玩家一旦深入那個傳說的艾澤拉斯大陸，每天投入數小時乃至十數小時便成了家常便飯。
這勢必會極度擠壓玩家用於其他遊戲的時間。
他們的產品線會不會受到毀滅性打擊？
最重要的是，《魔獸世界》的到來，會不會提升國內玩家對網遊品質的預期？這行業門檻會不會被拔高？這都是不可知的變數。
“魔獸要來了……”
這句話像一句咒語，迴盪在許多遊戲公司高層的辦公室裡，帶來的是焦慮、是不安、是徹夜的討論和緊急的戰略調整會議。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等待着7月18日的到來，等待着那頭巨獸正式邁入這片已然風起雲涌的戰場。
它究竟是重塑遊戲格局，還是雷聲大雨點小？
這些全都無人知曉。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遊戲行業的又一個時代，即將拉開序幕。
京州，陌陌遊戲公司，《洪荒戰紀》項目組。
與外界想象中陌陌遊戲因《魔獸世界》而一片歡騰的景象不同，公司內部，尤其是《洪荒戰紀》項目組，此刻正瀰漫着一種近乎悲觀的焦慮和巨大的壓力。
《洪荒戰紀》作爲陌陌遊戲自主研發的旗艦產品，海外內最高在線已經突破了500萬，是陌陌遊戲當之無愧的營收霸主。
項目負責人孔峰和他的團隊一直以此爲豪，也投入了全部心血。
然而，《魔獸世界》國服公測的日益臨近，沉重的像是一片令人窒息的烏雲，籠罩在每個《洪荒戰紀》團隊成員的心頭。
“這還怎麼打？”一個核心策劃癱在椅子上，看着屏幕上《魔獸世界》宣傳片裡宏大的世界觀、精細的模型、豐富的任務線，再對比一下自家雖然也不錯但明顯能看出差距的《洪荒戰紀》，聲音裡充滿了絕望：“這根本不是一個量級的產品，玩家一旦去了艾澤拉斯，還會回來嗎？”
“聽說運營那邊預估，我們至少會流失30%以上的核心玩家……”另一個運營人員小聲補充道，
這句話，讓會議室裡的氣氛更加凝重了。
“憑什麼啊！”孔峰猛地一拍桌子，臉上寫滿了不甘和委屈，吼道：“我們辛辛苦苦把《洪荒戰紀》做到今天這個地步，說放棄就放棄看？要是給《魔獸世界》讓路？那我們成了什麼？墊腳石？用完了就扔啊？”
這種被拋棄的感覺在團隊中迅速蔓延。
尤其是當集團宣佈，爲了運營《魔獸世界》，專門成立了一個全新獨立的子公司，配備了最好的資源時。
相比之下，《洪荒戰紀》項目組彷彿瞬間失寵，變成了後孃養的。
“之前需要我們對抗盛達、對抗網藝的時候，我們是小甜甜。”一個程序員酸溜溜的吐槽的說道：“現在性感洋妞來了，我們就成牛夫人了？還得被迫和這個十八歲的黃花閨女同臺競豔？呸！總部那幫渣男！”
這種情緒積累到了頂點，孔峰終於忍不住了，他帶上了幾個項目骨幹，直接堵在了成毅的辦公室門口，非要討個說法。
成毅看着眼前這羣情緒激動、臉上寫滿了興師問罪的下屬，並沒有動怒，只是安靜的聽他們倒完苦水。
等他們說完，成毅才緩緩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樓下川流不息的車流，淡淡的說了一句看似不相干的話：“只有跑馬，才能活下去。”
“啊？”孔峰等人都愣住了，沒明白老闆這話什麼意思。
成毅轉過身，目光掃過他們：“草原上的羊羣，只有出現狼的時候，羊纔會拼命奔跑，才能鍛煉出最強壯的體魄。同樣的道理，遊戲圈也一樣。《洪荒戰紀》過去確實做得不錯，但你們自己心裡清楚，現在是不是已經開始有些懈怠了？是不是覺得已經穩坐江山，可以慢慢迭代了？”
孔峰等人的表情立即有些尷尬了起來。
的確，自從陌陌集團在網吧行業大一統之後，他們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完全沒有絲毫壓力了，一直以遊戲老大自居。
這也讓他們內部出現了一種高人一頭的想法，就連他們小部門的實習生，都能很高傲的對一些遊戲公司的高管頤指氣使。
現在的陌陌遊戲公司，已經出現了前世阿里集團後期的苗頭。
必須要殺一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