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暗,皇上可否在奴才這用晚膳?”
皇后沒想到馬佳氏竟敢當着她的面爭寵,皇后眼中閃過諷刺。還真是迫不及待,連兒子還病着呢,竟然還有心爭寵。她可是注意到了馬佳氏的措辭,馬佳氏說的是可否而不是是否,用這麼低微的詞請求而不是詢問。皇后撫摸了一下隆起的肚子,她一點也不擔心皇上會留下,依她對皇上的瞭解不管馬佳氏今求不求他,皇上都不會留下,因爲……她在。
馬佳氏竟敢膈應她,她也別讓她過。皇后完全忘了,是她先跑來在康熙與馬佳庶妃之間插上一腳的。
“不知不覺天色已晚了,馬佳妹妹今天受了驚,不如皇上您就留下來陪陪妹妹,給妹妹壓壓驚,妾身就先回去了。”赫舍里氏皇后柔聲說道,盡顯中宮皇后正室大婦的賢惠淑良。
馬佳庶妃聞言驚喜,沒想到皇后會替她說話,一心想將皇上留下來的馬佳庶妃沒人注意到皇后嘴角一閃而過嘲諷,臉上閃過的驚喜卻被康熙捕個正着,康熙原本有些猶豫的心立即定了下來。
“不了,馬佳氏要照顧賽音察渾,還懷着身子就不必辛勞了。”
賽音察渾還病卻想着爭寵,馬佳氏也是該敲打敲打。想又起皇后說的賽音察渾近來經常生病,康熙不由懷疑是不是馬佳氏以子邀寵。馬佳庶妃根本不知道自己犯康熙的忌諱。馬佳庶妃若知道她因爲她臉上的喜色叫康熙懷疑她以子邀寵只怕後悔得腸子都青了。
“皇上,奴才……”不辛勞,奴才一定也不怕辛勞。馬佳氏幾乎要開口求康熙,因爲她知道只有康熙留下來才能體現出她得寵,康熙重視她,重視她的孩子;若是讓康熙從她這離開那明兒她就會成爲後宮笑柄。
沒等她說完話就被康熙打斷了,到底是更關心兒子
“你身子重好好休養,賽音察渾你也多費心。”
不等馬佳氏再說話康熙已經扭頭對赫舍裡皇后說道:“天黑路滑,朕送你回坤寧宮。”
“可是馬佳妹妹……”
皇后猶豫爲難,一副對不住馬佳氏的表情。
“你好好歇息。”
康熙回頭再次叮囑了馬佳氏,表情語氣變得柔和。
看着康熙親自攙扶着皇后離去,馬佳庶妃心中再不甘也只得恭送。
“奴才恭送皇上皇后。”
馬佳庶妃用力抓着大宮女喜兒的手站起來,擡頭卻正好看到皇后回頭的一笑,那一笑盡是諷刺與嘲笑,剛剛心裡在康熙身上的馬佳庶妃登時回過神來了,立即明白了皇后算計。赫舍里氏哪裡是爲她說話,分明是挖坑給她跳,她還傻傻的跳下,白白成了顯然赫舍里氏端莊賢惠的墊腳石。
馬佳庶妃氣得直髮抖,將扶着的喜兒嚇得臉色都變,緊緊的攙扶着她不敢言語。
“賤人,赫舍里氏這個賤人。”
直到看不見兩人的身影,馬佳庶妃才咬牙切齒的咒罵。
皇帝就像一個發光體萬人迷,永遠吸引着後宮嬪妃,嬪妃們的目光永遠是圍着皇帝轉。這不,康熙和赫舍裡皇后前腳才離開鍾粹宮,消息就跟長了翅膀似的傳遍了整個皇后。
最先得到消息的是離鍾粹宮最近的承乾宮的鈕祜祿妃。即使病中後宮嬪妃也不會放鬆對後宮動向的關注,鈕祜祿妃自然也不例外。
“哼,馬佳氏這算什麼賠了夫人又折兵,她也真是太不中用了。”
鈕祜祿妃是看不上馬佳氏,甚至兩人之間有些齷齪,蓋因鈕祜祿妃曾想抱養馬佳氏所出的四阿哥。因爲這心思鈕祜祿妃沒少暗中護着馬佳氏,替她擋了赫舍裡皇后的算計,哪曾想馬佳氏過河拆橋、卸磨殺驢,馬佳氏平安生下四阿哥之後就將鈕祜祿妃想抱養四阿哥的事捅到了太皇太后那,太皇太后出手這事就不了了之了,經此兩人也就結了怨。
“赫舍里氏這賤人還真是不要臉,竟然截人截到小小庶妃宮裡去了,真是丟盡了中宮皇后的臉。”
以鈕祜祿妃傲慢的性子,她自是看不上赫舍裡皇后的手段。鈕祜祿妃和赫舍裡皇后原本就鬥得你死我活,近來因爲赫舍裡皇后懷孕,鈕祜祿妃明着收斂了不少,雖然她恨不得皇后流產,但卻不會明着頂撞皇后,是怕擔皇后小產的罪名。雖然暗處動作不少,但是赫舍裡皇后和她身邊的人也不是吃素,至今愣是沒動赫舍裡皇后分毫。
“娘娘,該喝藥了。”倚蘭託着白玉碗進來,玉碗裡的藥湯冒着熱氣。
鈕祜祿妃接過藥一口就悶了。
“赫舍里氏,本宮跟你沒完。”
喝着苦藥渣子,鈕祜祿妃心裡更加憤怒。眼見着宮權就到手了,竟然一時大意着了赫舍里氏的道。鈕祜祿妃認定她生病是赫舍裡皇后下的手,目的自然不想讓她分權。
“娘娘,給。”
接過倚蘭遞過來的蜜棗含着嘴裡解苦。
“倚蘭,你讓坤寧宮的人給本宮盯死赫舍里氏,赫舍里氏敢害本宮,這筆賬等本宮好了再慢慢跟她算。”
“你是說皇上沒留在鍾粹宮而是跟皇后去了坤寧宮?”
聽到最新的消息讓蘊純驚訝過後又覺得理所當然了。同是孕婦,自然皇后比馬佳庶更重要。雖然康熙是去看兒子的,可是兒子已經沒事了,自然是先顧着皇后。
“聽說可是將馬佳庶妃給氣壞了。”
“馬佳氏還真是看不開,跟皇后爭這不是自找恥辱嗎?”
“可不是,依奴才看這整宮的嬪妃都比不起皇后娘娘一個。”
綠珠心中氣憤,皇后娘娘那麼刁難虐待自家主子,還害了鈕祜祿妃娘娘和佟妃娘娘生病,可是不管是太皇太后還是皇上都沒罰皇后半點。
“行了,這話可別再說了,仔細着傳出去本小主也保不了你。”
“小主放心,奴才嘴緊着呢,奴才也就是在小主您跟前才這麼說,出了這兒奴才什麼也不會說。”
“不僅是在外頭就是在我這也要謹慎,要知道這宮裡頭連個石子都是會說話的。”蘊純就怕綠珠說慣了,在外頭一時管不住自己的嘴說了不該說的話,給自己招災丟了小命。
綠珠到底是她帶進宮的人,蘊純自然不想她出事的;而且她現在沒有得用的人,若是沒了綠珠她行事就更不便了。
“是小主,奴才再也不說了。”
“皇上,妾身已經吩咐宮人備了香湯,皇上可要沐浴。”
和康熙一起用完膳,赫舍裡皇后賢惠的詢問康熙,言外之意不言而喻,赫舍裡皇后想讓康熙留下來。康熙看了一眼赫舍裡皇后挺着肚子,對上赫舍裡皇后期盼的眼神,康熙點了點頭。
“嗯。”
赫舍裡皇后頓時欣喜,隨後臉色又闇然,赫舍裡皇后撫着肚子咬脣似乎做了艱難的決定。
“去,叫婉嫣來侍候皇上。”
赫舍裡皇后吩咐香桂,香桂出去不一會就領着一個粉衣宮女進來,這宮女顯然梳妝打扮過,精緻的小臉顏色絕俗,五官無一不精緻,往下雪頸如玉,裹在寬大宮裝下的身姿婀娜凹凸有致,盈盈一握的腰肢纖細妖嬈,怎麼看都是人間極品,心是沒有男人見了不會動心。赫舍裡皇后顯然費了不少心思。
“婉嫣還愣着做什麼,還不趕緊給皇上請安。”
赫舍裡皇后溫婉笑道,只是沒人知道她袖中手裡的帕子已經不成樣了。
“奴才恭請皇上聖安。”
婉嫣蓮步微移,嫋娜身姿輕盈下跪,頭微垂露出白皙誘人的雪頸,一旁皇后見此眼中幽光閃爍。
康熙看着跟在腳下的宮女,原本溫和的面容是沒變,但卻抿緊了脣。
若是平日康熙也不介意接收皇后的美意,但前不久才經歷鍾粹宮的事,康熙特地送皇后回來就是因爲重視皇后重視嫡子,存着安慰皇后心思,可是顯然他難得的好心皇后並沒有心領,康熙心中極爲不悅,甚至有些惱怒。
赫舍裡皇后見康熙半晌沒叫起,心裡不由緊張。
“皇上……”
“不用了,朕起還有摺子沒批完,你好好歇息,朕先走了。”
說完便起身走出去,赫舍裡皇后趕緊追出去。
“皇上……”
聽到樑九功喊起駕的聲音,赫舍裡皇后只來得及看到康熙坐上龍輿離開的身影。
康熙從坤寧宮離開,赫舍裡皇后覺得羞惱不已,一腔怒火衝着那叫婉嫣的宮女。
“沒用的東西。”
一腳踢翻了婉嫣,婉嫣在早康熙甩袖而去的時候就嚇得臉色慘白,嚇得半死,被皇后踢翻也不敢爬起,只是跪着拼命磕頭。
“皇后娘娘饒命,奴才該死,皇后娘娘饒命。”
“吵死了。來人,拖出去。”
隨即兩個壯實的太監進來捂着婉嫣的嘴將其拖了出去,至於婉嫣的命運如何沒人關心,香桂蘇嬤嬤等人都圍着勸慰發怒的赫舍裡皇后。
從坤寧宮中出來,見康熙心情不愉,侍候的宮人包括樑九功都是戰戰兢兢的,就怕一不小心小命不保。可有些事別的宮人能躲唯有樑九功卻是躲不掉的。樑九功壯着膽問道。
“皇上,可是要回乾清宮。”
“回去。”
“擺駕……”
“等等,去鹹福宮。”
樑九功拉着嗓子叫到一半,康熙一個等等差點樑九功岔了氣,樑九功艱難的順了氣纔再次拉開嗓子喝道:
“皇上擺駕鹹福宮。”</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