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總要先發制人

“你常來凌雪宮走走,哀家可要看着小孫兒出世。”太后情不自禁的生出了長輩的威嚴來,女人一過四十這個坎兒,似乎心理上都變化了不少,前一年還在與謝夙卿姐妹相稱,後一年就真的成了長輩了。

謝夙卿笑笑,道:“好啊。”謝夙卿的心裡是高興的,有許多人都想看着肚子裡的孩子出世,她們都真心的替自己歡喜。

“本來呢,還叫你去替哀家物色物色,掖庭局有沒有伶俐的丫頭,到時候點出來給哀家,四月份直接領到凌雪宮來,現在倒是不能再麻煩你了。”太后說道,一邊叫露雪再拿了一份楊梅乾來,見謝夙卿如此嘴饞,還說要給謝夙卿包起來帶回去吃。

謝夙卿笑笑,道:“現在還早着呢,一點影響都沒有,物色人選的話可以交給我的,更何況我也需要多走走。”

“那如果你方便的話,就去走走吧,也不用太操心,差不多的就行了,回來慢慢調教,如果遇到什麼問題,這後宮裡也不會有人敢欺負你的,哀家給你撐腰。”太后說道,眼裡全是笑意。

“好。”謝夙卿莞爾,優雅的點了頭。

抱着出來走走的心思,謝夙卿有時會去掖庭局看看,與那裡的容姑姑說幾句話,算是籠絡籠絡,以後要起人來可以方便一點,容姑姑也會幫忙留意,看看哪個丫頭比較伶俐,就告訴謝夙卿。

謝夙卿想着,自己畢竟只是看幾眼,並不知道誰的人品好,誰的能力強,但是蓉姑姑不一樣,蓉姑姑日夜看着這些小丫頭,自然比旁人要看的清楚的多。

一段時間的交往下來,蓉姑姑覺得,謝貴妃一點貴妃的架子都沒有,反而平易近人,也便真誠以待了,近日也在幫忙物色幾個伶俐的丫頭。

“奴婢參見貴妃娘娘,娘娘金安。”遠遠的,蓉姑姑就看見謝夙卿走了過來,便早早的給她行禮,謝夙卿笑着走近,擡了擡手,道:“不必多禮了。”

“我剛從太后那邊過來,太后宮中新做了一種糕點,叫芸香膏的,特意叫我拿來給蓉姑姑,以慰蓉姑姑近日的勞苦。”謝夙卿看了妙荷一眼,妙荷便提了個食盒上來,遞給蓉姑姑。

蓉姑姑受寵若驚的收下了,道:“多謝太后娘娘的恩典。”

蓉姑姑領着謝夙卿進門了,偌大的院子裡,滿滿都是新進宮的宮女,一個個年輕稚嫩的面容,怯生生的看着謝夙卿,謝夙卿來過多次,她們的心裡也都有數,眼前這個滿臉笑容,平易近人的謝貴妃,就是皇上最最寵愛的妃子。

宮女也有心思,也有幻想,想到自身的身份低微,與人家的尊貴是不可比擬的,這一對比,就比出了一道落差感。

蓉姑姑點了幾個人上來,一字排開的站在謝夙卿的面前,謝夙卿仔細看了看,都是比較清秀的,看起來機靈又乖巧,蓉姑姑說道:“這幾個算是比較會做事的,長的也清秀。”

謝夙卿點點頭,道:“有蓉姑姑把關,自然是沒有問題的。”

蓉姑姑笑笑,道:“娘娘可以考驗考驗。”

謝夙卿看着這幾個孩子一樣的模樣,思忖了一會兒,而後道:“你們年紀尚小,本宮也不想對你們太嚴苛,將來你們如果有幸,就到凌雪宮去伺候太后娘娘,那麼我想問你們一個問題。”

那幾個宮女立馬擡起了眼,豎起了耳朵,認真聆聽。

謝夙卿沉聲道:“若是有一日,太后娘娘與皇上起了口角,有所衝突,你們作爲宮女的,該站在哪一邊?”

幾個宮女立馬陷入了沉思,這幾個宮女都穿的是粉嫩顏色的統一服飾,謝夙卿還認不出她們的人來,便直接用點的了,從左向右依次點過去,謝夙卿點了第一個宮女,道:“你先來說,到底該站哪一邊?”

那宮女躬身道:“奴婢……奴婢選擇站皇上這邊。”

“哦?爲何?”謝夙卿語調上揚的問道。

“因爲皇上是國君,是最具有權威的,在宮裡邊,最大的人就是皇上,皇上說什麼就是什麼。”宮女回答完,小心翼翼的擡頭看了幾眼謝夙卿,謝夙卿卻只是微笑,沒有什麼神情的變化。

謝夙卿又點了第二個,只聽第二個宮女說道:“奴婢選擇站在太后娘娘這邊,去了凌雪宮,就要一心爲主,太后就是我們的主子。”

謝夙卿依舊沒有任何的表情,彷彿她覺得,這些回答都是能夠預料到的。又問了幾個人,答案基本都一致,選擇皇上的,都是因爲皇上的權威,選擇太后的,都是因爲要忠心爲主。

不能說她們不對,只是,謝夙卿好像並沒有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目光落在最後一個人的身上,這個宮女格外的清秀,不同於之前怯生生的不敢擡頭的人,這個宮女的背是挺直的,目光也是凝聚有神的。

“你的看法呢?”謝夙卿輕描淡寫的問道,彷彿已經知道沒有什麼驚奇的答案了,便也不抱希望。

她福了福身,而後道:“奴婢不敢說。”雖是說不敢說,但是眼神裡有種強烈的**,想要一展風采,被謝夙卿給看穿了去,謝夙卿相信,這是個聰明的女子,卻也是個不甘於現狀,不甘於平淡的女子,若她的性子收斂一些,倒還好半,若是繼續這樣下去,或許不是件好事。

“但說無妨。”謝夙卿淡淡的說道。

“奴婢選擇,誰也不幫。”語出驚人,就是蓉姑姑也嚇了一跳,正想站出來阻攔她繼續說下去,謝夙卿卻攔住了,道:“讓她繼續說下去。”

“主子們說話,做奴婢的只能聽着,即使太后與皇上出了什麼口角問題,日後也會自行化解,若是我們橫插一腳,反倒不好了,說不定到時候還幫了倒忙,成了罪人。”這個宮女振振有詞。

謝夙卿卻是滿意的點了點頭,果然是個聰明的女子,加以培養,日後定成大器,只是,謝夙卿還有隱隱的擔心,聰明歸聰明,但是聰明的人把握不住,就會自作聰明,看她的眼神,高傲,以及強烈的勝負**,謝夙卿想着,日後把她送去太后的宮中,要讓若雨或者露雪找個機會,挫挫她的銳氣纔是。

把刺都給磨圓了,就不會傷人了。

“你叫什麼名字?”謝夙卿開口問道。

“奴婢蝶心,來自南城楊花郡。”這個叫蝶心的宮女恭敬的答話道,禮數上一點問題都沒有。

“南城楊花郡?”謝夙卿嘴裡喃喃,想到了一個人,紫嫿同樣是來自南城楊花郡的,謝夙卿笑笑,道:“南城楊花郡倒是個養人的好地方。”

謝夙卿又和蓉姑姑說了幾句話,就離開了,謝夙卿前腳剛走,就有別的宮的宮女來了,都是替主子跑腿,物色人選的。

謝夙卿從掖庭局處離開,就去了尚衣局,她還要找淼淼問一些事情。尚衣局忙的熱火朝天,但是看見謝夙卿的時候,都會規規矩矩的向她行禮,一點都不會怠慢。

淼淼從一堆長如瀑布的絲緞後邊露出頭來,掙扎的想要出來行禮,卻卡在裡邊沒能出來,謝夙卿好笑的將她拽了出來,道:“都說尚衣局的司衣是拼命三娘,我看你委實沒有辜負這個名號。”

謝夙卿這一打趣,淼淼也忘記行禮了,接話道:“這一段時間的活兒都要加量,各宮的娘娘都催的緊,我是一刻也沒閒着。”

謝夙卿疑惑的問道:“爲什麼突然這麼忙了?”

淼淼驚奇的看着謝夙卿,道:“你不知道麼?兩個月之後,璠璵的三皇子會出使西楚,聽說皇上還挺重視的,具體是因爲什麼,我也不清楚,總之那個時候是後宮妃子博得君王一笑的好機會。”

謝夙卿點點頭,淼淼覺得自己說的好像太多了,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頭,道:“沒有皇上的寵愛,誰也不能搶去姐姐的風采。”

謝夙卿倒是雲淡風輕,笑了笑道:“我也只是甘於平淡罷了,與皇上……我希望是牽手一輩子的平淡。”

“姐姐今日來有什麼事嗎?”淼淼問道。

謝夙卿說道:“想來問問你怎麼做小孩子的衣裳,我打算親自做幾件。”

“是嗎?不知道姐姐急不急,等我儘快忙完這一陣,就去您那兒,要不這樣吧,向您借一借紫嫿,幫我趕完這些衣裳。”淼淼說道,謝夙卿當即就同意了。

夜裡,謝夙卿枕在楚胤的手臂上,正準備入睡,忽然又想起今日淼淼同自己說的,璠璵三皇子來訪的事情,便問道:“楚胤,璠璵三皇子要來訪了是嗎?”

楚胤點點頭,道:“兩月之後來訪,璠璵國出了些亂子,璠璵王身命垂危,半吊着,但是璠璵王留下的皇子衆多,一共八個皇子都在爭奪皇位,政局不穩,璠璵國三皇子在三年前就被驅逐出了璠璵境內,此次是勢必要爭一把了。”

“驅逐了三年?那麼這次爲什麼會以三皇子的身份來訪?”謝夙卿聽的雲裡霧裡。

“總要先發制人不是,璠璵王驅逐他也只是給他一個教訓,將死之人其言也善,或許是意識到自己當年的錯誤,想重新接納這個兒子罷了,只是其他的七個皇子還擋着,所以必須另闢蹊徑。”楚胤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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