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術的妹妹嘆了口氣,卻十足心疼她的寶貝兒子,便道:“哥哥,您也別這樣說,柳垣是個聰明的孩子,這幾日補補也就是了。殿試的題目雖說是皇帝出的,那也得有人提點,那禮部尚書一定會和皇上共同商討的,到時候問一問,再好好準備,不會出差錯的。”
柳術冷哼了一聲,只道一句:“婦人之見。”皇上定是會察覺什麼來,不然今日也不會這樣提出來,皇帝的心思難猜的很,他也說不好楚胤到底會有怎樣的打算,他興許會懷疑到禮部尚書的身上,殿試更不用說和於蹇商討了。
柳術徑直進了屋,明明是個喜慶的事,倒弄得柳府上下不得安寧了。
……
此時,皇宮中,龍息殿內,謝夙卿拿出了還需要最後加工一番的襁褓,馬上她就可以完工了,想想還是挺有成就感的。今日她找了紫畫過來幫她,紫畫的繡工已經很好了,現在已經開始和淼淼一起接繡活兒,還能賺些銀子。
“娘娘,這針往這邊傳過來,就不會影響背面的美觀了。”紫畫悉心的看着謝夙卿一針一線的穿入,有錯的時候就及時指導,謝夙卿覺得這孩子跟了淼淼之後,就變的樂觀自信起來了,還挺好的。
“在繡什麼呢?”謝夙卿學的入迷,楚胤什麼時候回來了都不知道,楚胤這麼突然一開口,針一歪,直接插在了指腹上,還好,沒有多疼,只是流了些血。
楚胤看見了,卻是一下子變得緊張起來,連忙叫人去拿藥和紗布來包紮,一邊道:“抱歉,不知道你會被我嚇着。”
謝夙卿笑了笑,道:“你不要小題大做了,這麼點小傷,還不痛,沒有關係的。”
下一刻,謝夙卿嘴巴都張大了,不知道該怎樣說話了,楚胤居然將自己的手指含在了他的嘴裡,幫自己把血給吸了。
與楚餘咬自己手指的感覺很不一樣,謝夙卿感覺很奇妙,妙不可言,整張臉頰都在發熱,發燙,燒出了兩朵紅雲。
紫畫在一旁看着這一幕都驚呆了,人前的楚胤,以及對待謝夙卿的楚胤,完全是兩個人,一個是疏遠冰冷,一個是熱情似火,紫畫的心裡好像被什麼東西觸動了一下,咯噔一聲,臉上不自覺的紅了起來。
謝夙卿看紫畫都害羞了,道:“皇上,有人在呢。”
楚胤卻是滿不在乎地說道:“那又怎樣。”
他對她好,何必在意別人的眼光?
妙荷送來了藥和紗布,明明只是小小的傷,楚胤卻看的很重要,幫她小心的處理好傷口,這才放下心來。
謝夙卿覺得心暖,又覺得好笑,謝夙卿拿出那塊襁褓,還有最後幾針就可以繡好了,她低下頭來,準備繼續繡,一邊道:“繡這塊襁褓用了許久,扎麗絲的孩子還會爬了吧……”
“你笨手笨腳的,人家都不指望你了。”楚胤笑着說道,正好謝夙卿完成了最後一針,謝夙卿氣呼呼的拿起這塊襁褓,展示給楚胤看,道:“這明明就繡得很好嘛,我可是花了很多心思的。”
楚胤笑了笑,把謝夙卿摟進了懷裡,道:“什麼時候,再給我們的孩子繡一塊?”
謝夙卿神經大條的沒聽明白楚胤的意思,以爲他說的是楚餘,哈哈一笑便道:“楚餘都會走路了,還需要襁褓做什麼?”
楚胤無奈,怎麼會有這麼笨的女人?他垂下頭來,在謝夙卿的耳邊,呵氣對她說:“是你和我的孩子…我們的孩子!”楚胤把“我們的”三個字強調的極重,就不信她聽不懂了。
謝夙卿這下是聽明白了,耳根子一紅,道:“誰要跟你生孩子啊!”
謝夙卿嬌羞的模樣,惹來楚胤的一陣大笑,楚胤只道:“好好好,你說不生就不生,只是若有一天有了,你可別怪我啊!”
“不怪你還怪我麼?”謝夙卿脫口而出道。
“那什麼時候來怪怪我啊?”楚胤奸計得逞一般,順勢把她壓倒在身下,謝夙卿看了看旁邊,好在紫畫一開始就出去了,這大殿裡只有兩個人,謝夙卿說道:“順其自然吧,該有的時候就會有的!”
謝夙卿給了楚胤一個大大的擁抱。
楚胤笑着將謝夙卿拉了起來,道:“走吧,帶你去看望一下劉玥,你不是念了好幾天了。”
謝夙卿眼睛都亮了起來,道:“好啊!”
楚胤與謝夙卿都換了便裝,這回謝夙卿準備帶蘇姑姑出去,她已經有許久未出宮了,謝夙卿想帶她也看看外面的世界。
坐上馬車,還沒有走多久,馬車就停了下來,還沒有出皇宮的地界呢。李公公在簾子外頭,恭敬地說道:“皇上,前面是皇后娘娘。”
楚胤挑了挑眉,看向了謝夙卿,謝夙卿攤了攤手,道:“去看看吧,萬一有什麼事呢。”
本來謝夙卿想窩在馬車裡不出去的,奈何楚胤不理會,直接把她也給抓了出去。
柳然跪在地上,看着馬車的地方,她知道楚胤就在裡邊。她今日來,只是爲了見楚胤一面,這麼久了,自從她從刑部大牢裡放出來,楚胤就再也沒有把她放在眼裡。她本來還在御花園散步,聽到楚胤會經過此處,就趕緊過來了,她不能被楚胤忽視掉,這樣她的地位就沒有價值可言了。
於是乎,她必須爲自己爭取。
“臣妾參見皇上!”柳然擡頭,露出最端莊大方的笑容,只是在見到楚胤身後的那人時,她的笑容一時間凝固在嘴角。
楚胤此次出宮,又是帶謝夙卿去的?柳然咬了咬牙,她跪着,謝夙卿站着,差別已經很明顯了。
楚胤淡淡的說道:“有何事?”楚胤也不叫她起來,依舊讓她跪着,柳然感覺心頭憤憤不平,那件事情明明不是自己做了,自己頂了罪,那時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她也認了,可是楚胤這般對她,豈不叫人心寒,柳然道:“臣妾接了新鮮的露水,想給皇上泡茶,不知道皇上何時才能來喝?”
“泡茶之事交給下人去做便好了,你也不用費心,若是無事,便去多陪太后,去佛堂抄寫佛經。”楚胤的冷漠還有絕情,讓柳然心中一片寒涼。
 ;柳然落寞的垂下頭來,楚胤就要牽着謝夙卿上馬車,柳然卻又開口了,語氣中帶着不甘,“皇上,那件事情不是已經證明了,不是臣妾做的嗎?爲何皇上還要遷怒於臣妾,至少給臣妾一個明白的說法吧。”
楚胤回身道:“朕並非要遷怒於你,若你安分做你的皇后,朕絕不動你,但是你若不安分,或是你們柳家不安分,結果如何,朕不說你也該明白。” ;;
 ;“只是一個皇后的虛名嗎?皇上,前堂需要制衡,難道後宮就不要了嗎?今日並非臣妾一人覺得不公,而且全後宮的姐妹都覺得不公,皇上不能雨露均沾,就不怕…”
楚胤皺了皺眉,打斷道:“不怕什麼?你們要的榮華,朕可以給,但是你們要的愛,朕都給不了,弱水三千,朕只取一瓢,又豈是他人可以管轄的?”
 ;楚胤都這樣說了,柳然只感覺,自己付出的感情都隨風而逝了,爲什麼,付出了卻得不到回報?柳然想不明白,她的人生爲何會變成這個樣子,她想要的,爲什麼就是得不到?
 ;楚胤的馬車從她的身前經過,她看見車輪在眼前滾過,卻沒有再擡起頭來,青石板路上,幾滴眼淚將青灰色暈染成了深灰色。哀莫大過於心死,從前她還會報以希望,但是今日她已絕望,楚胤這般絕情的說出“弱水三千只取一瓢”,他不會愛她,楚胤愛的只有那個女人。深深的恨意,涌上了她的心頭。
 ;“楚胤,是你逼我的!”柳然咬着牙,深深的怨念只化成了這麼一句話來,讓她身邊的侍女渾身一顫。
現在的劉夫人帶着劉玥住在一座宅子裡,宅子是靠近常府的。
正巧了,常筠不知從哪兒得了消息,在宮門口的時候,硬生生把楚胤的馬車給攔了下來,常筠氣喘吁吁的趕了上來,一邊自顧自的爬上了馬車,一邊道:“每次出宮都不帶上我,要不是後宮裡都傳遍了,皇上又要出宮了,我怎麼會趕來。”
原來,後宮裡邊一直都掌握着楚胤的動向,謝夙卿看了看楚胤,楚胤好像一副瞭然的樣子,像是早已經知道了一樣,也是,後宮裡誰誰的眼線在哪裡,楚胤應該都是知道的,不然以他的性格,怎麼會容忍這些眼線的存在。
有了常筠的加入,出行的氣氛都變得活潑起來,常筠的性子不似第一眼看去冰冷難以接近,接觸下來,才發現她只對熟悉的人活潑。
一路有說有笑的,很快就到了常府,常筠說她有許久都沒有回來,還是先回去看看,等會兒再去劉夫人那裡走一趟,看看劉玥。
於是楚胤領着謝夙卿去了劉府。劉府的門庭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雅緻感,裡邊的風景更是如同皇宮御花園一般,都是純粹的植物,雖然冬日許多花都不開了,但是能夠想象的出來,這個地方春天會是什麼樣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