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剛走兩步,她又停了下來,看了一眼桃夭身後的謝夙卿,她多看了兩眼,隨後輕蔑的一笑,道:“喲,現在成了司馬伕人了,還配了一個貌美的婢女,真是水漲船高啊。本章節由薌`忖`暁`説`網www。
謝夙卿的心裡撲哧一笑,娜拉這姑娘還真是……挺有意思的,自己這婢女身份,倒是還不錯,她沒有認出自己來。
桃夭像是沒有聽明白娜拉話中的嘲諷,笑了一笑,道:“這不是我的婢女。”桃夭說着便停頓了一下,謝夙卿整顆心都在抽動。
“她是我的遠房表妹,來蒙託看望我的。”謝夙卿舒了口氣,桃夭這人,說不會玩火就是不會玩火,可是她就在火圈旁邊遊走,不玩火也等於玩火。
“哦。”娜拉是沒有興趣再聽桃夭的故事,隨便應了一聲,便轉身離開了。
這邊娜拉進了嚴謹的屋子,便隨口說了一聲,道:“謹哥哥,你知道那個女人麼,她的表妹居然來這裡看她了,我看她長的有些像北蒙人,可是又有些像璠璵人,可是她的表妹,明顯是西楚人,還真是奇怪。”
娜拉把燒雞放在嚴謹的面前,道:“這家的燒雞還是不錯的,謹哥哥,你嚐嚐?”
嚴謹卻擡頭,問道:“她們往哪邊去了?”
“什麼?”娜拉疑惑。
嚴謹什麼話也不說了,直接往屋外奔去,娜拉像二丈和尚摸不着頭腦,也跟着跑了出去。
桃夭帶着謝夙卿在一座亭子裡坐下,亭子裡擺了很多的花卉,此時的秋菊和海棠開的最爲嬌豔。
“你猜猜,下一個來的,是誰?”桃夭說道。
“沒興趣。”謝夙卿淡淡的說道,整個人都趴在了石桌上,她慢慢的擡手,撫上了自己的後頸,那裡一根銀針正插在了肌膚裡,被頭髮遮掩住了,別人是看不見的。
“你可別想着自己把它拔下來,我可不會替你收屍。”桃夭冷不丁的冒出這麼一句話來,謝夙卿訕訕的把手收回。
“桃夭姑娘。”一道明朗的聲音傳來,謝夙卿微微偏首,一看,是監長,謝夙卿默默的又把頭給轉了回去,背對着監長,桃夭也不管她,只是笑盈盈的迎上了監長。
“這是司馬給您的書信。”監長遞上了一封信箋。
桃夭嬌笑着收下,監長目光落在不露臉的謝夙卿身上,疑惑,探尋,桃夭身子一晃,擋住了他的目光,道:“那是我的表妹,來看看我,你只管和司馬說一聲,有什麼事情,我來擔待。”
監長將信將疑的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便退了下去。
“你只是想讓我以這幅模樣,出現在熟悉我的人面前,對不對?真是無聊……”謝夙卿從方纔桃夭的反應來看,就已經猜了出來。
“好奇嘛,我確實很無聊。”
“有沒有人告訴你,好奇心害死貓,就算有九條命,也不夠你失去的。”謝夙卿冷聲道。
桃夭笑了笑,道:“謝謝關心,不過,我從來不怕死。”
謝夙卿懶的理她了,桃夭簡直就是一個瘋子,而她自己覺得自己是個正常人,便想着,正常人是怎麼也鬥不過瘋子了。
謝夙卿不會想到,自己的潛能,也會變成一個瘋子。
遙遠,謝夙卿看見了一個身影,寶藍色的衣袍,貴氣又大方,只是,他少了一張貴氣又大方的臉而已。
謝夙卿的額頭蹙起,嚴謹,是她現在最不想見到的人,嚴謹那隻狐狸,一旦看見自己,怎麼會不識破自己的女兒身?
然而謝夙卿並不知道,嚴謹在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就已經識破了。
桃夭撫了撫鬢角被風吹亂的髮絲,看見嚴謹的身影,嬌聲笑道:“喲,我猜他們和你們肯定不是一夥的吧,就不知道你的模樣,能不能瞞住你的身份。”
謝夙卿此時連生氣的力氣都沒有了,瘦弱的肩在風中微微顫抖,眼看着嚴謹就欲走愈近,馬上就要來到涼亭,看他笑眼迷離,謝夙卿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因爲嚴謹的目光所落處,就是她。
謝夙卿撇開頭去,假裝什麼都沒有看見。
“奴家見過嚴公子。”桃夭的聲音又嬌又膩,酥化人心。
嚴謹終於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笑道:“幾日未見,姑娘越發出塵絕豔了,你說我當初怎麼就沒有這福分呢,得姑娘的垂愛。”嚴謹如同往常的那樣,露出放蕩不羈的神情,蜜語連篇。
桃夭似是羞怯的低下頭去,捻着一塊絲帕,掩住嘴脣笑道:“公子你就知道尋人開心。”
這回,就連娜拉這個混跡過風塵的人都忍受不住了,眼前這個桃夭姑娘,倒真像個賣笑的姑娘了。
“還想請問姑娘芳名?”嚴謹客氣道。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桃夭是也。”桃夭含羞帶怯道。
嚴謹一挑眉,謝夙卿一直在觀察他的神情,這一看,倒真的覺得,嚴謹是不認識這桃夭的,或許,此“桃夭”真的不是彼“桃妖”。嚴謹停頓了片刻,隨後爽朗一聲笑道“好名字。”
“那麼這位姑娘是?”嚴謹的目光又落在謝夙卿的身上,謝夙卿本來就在觀察他,他這一轉頭,讓她措手不及。
“這是我的遠房表妹,來此看望我。”桃夭饒有興致的看着,卻發現,嚴謹好像在問完之後就沒有多大興趣了,反而和自己搭起話,聊起天來,直到天色漸晚,他道:“那就不打擾姑娘了,在下告辭,哦對了,姑娘的表妹好像身子虛乏,眉心積鬱一團青氣,還是請個郎中看看吧,嗯……這幾日不宜大幅度的運動,也不宜奔波勞累,注意休息。”
嚴謹的話題忽然又轉到謝夙卿的身上,謝夙卿昏昏欲睡的眼,猛然又睜開,她目光灼灼的看着嚴謹,發現嚴謹也在看着她,這一刻,她明白了,嚴謹什麼都知道。謝夙卿輕笑:“看來公子也頗懂醫術,爲何要費心找別的大夫呢?公子不放紆尊降貴,替小女子看看病,怎樣?”
既然嚴謹都不掩藏了,暗裡說謝夙卿有病,要看大夫,有表明了自己會醫術,不就是想借此單獨與謝夙卿一見麼。
謝夙卿,又怎會拂了他的好意。
謝夙卿簡直要咬牙切齒了。
“好啊。”
桃夭那兒臨時開出了一個下人的房間,謝夙卿往裡頭走去,桃夭卻似笑非笑的離開了,真是個精明的女人,什麼都瞞不住她。這一個個人,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演戲,扮的從來都不會是自己。
“幫我把針拔出來。”進門,還沒等嚴謹開口說什麼,謝夙卿就先一步開口道,還主動撈起了自己頸後如瀑的髮絲,露出纖細秀美有白皙如玉的脖子,上面一根銀針在熠熠發光。
嚴謹愣了愣,他確實是沒有想到謝夙卿這般“主動”。
“還愣着幹什麼,有什麼事,待會兒再說行不行?”謝夙卿沒好氣的催促道。
嚴謹的嘴角抽了抽,隨後露出一道迷死人的微笑,瞬時間光彩四溢,謝夙卿看的眼睛都迷了一陣,她心想,若是嚴謹再配上一張顛倒衆生的臉,那就完美了。嚴謹隨手一點就點到了謝夙卿的一個穴道,謝夙卿瞬時間覺得自己體內的血液在逐漸凝固,隨後,嚴謹伸手一挑,一根銀針便落在了他的手上。再解了謝夙卿的穴道,謝夙卿感覺體內熱流涌動,鼻子一痛,下一刻,她就感覺到有什麼鮮熱的液體從鼻子裡噴涌而出了。
謝夙卿正心如死灰的想要找到什麼布呀,絲帕之類的東西來捂住自己的鼻子,急得團團轉也沒有找到合適的東西,身後的人忽然伸出一雙手,把自己撈了過去,下一刻,一塊帶着蘭花馥郁香氣的絲帕捂住了自己的鼻子。
謝夙卿欲圖掙扎出那人的懷抱,卻被他斥責了一番:“你想要流血過多而死麼?”
哪有這麼嚴重,謝夙卿翻了一個白眼,可是她不知道,的的確確,就是有這麼嚴重,嚴謹一點也沒有虛張聲勢。
謝夙卿仰着頭,想要尋找一個舒適的姿勢,嚴謹不想她自己挪來挪去,直接將她的頭枕在了他的腿上,謝夙卿忽然發現,這個姿勢真的挺舒服的,於是乎,她也沒有多想這個姿勢會有多曖昧,就安然的閉上了眼睛,開口道:“首先要和你道個歉,當初在蒙託,給你們下藥了,我並沒有惡意,只是不想你們繼續跟着,你也不要問我爲什麼不想讓你們跟着,你問了我也不會說的。”
嚴謹“嗯”了一聲,冷冷淡淡,像菜裡沒有放鹽。
“還有,就是我是個女人,如果你覺得我欺騙了你,那我也沒有意見,因爲……我確實是欺瞞了你,不過,鑑於你又知道了我的一個秘密,我會對你的提防加重三分,雖然你剛纔救了我,我也不是那麼的相信你,你明白麼?”
“嗯。”依舊是個不深不淺的字。
謝夙卿忽然睜開了眼睛,她的眼睛很漂亮,有種神秘的味道,大大的,睫毛長長的,完美畫出的弧線,一雙讓人看了就會不小心沉淪其中的眼睛。“你不會早就知道我是女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