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夙卿嘆息了一聲,沒有再說話。(饗)$(cun)$(小)$(說)$(網)免費提供閱讀
怎樣處理謝夙卿的事情被壓在了後頭,首先是要爲太后太后的逝去而辦國喪。舉國哀悼。
這日楚胤坐在金黃色布幔包裹的轎子上,士兵蔓延,佔據了十里長街,隊伍從皇宮發出,目的地是凌雲寺,今日要爲太皇太后做一場法事,之後再是入皇陵。
雷勝今日很自覺的放了謝夙卿的假,謝夙卿便換了一身男裝,混入了人羣,看着長街爲太皇太后送行的隊伍,眼淚不自覺的下來了,止也止不住,太皇太后待她這般好,她卻沒能見到太皇太后的最後一面。
謝夙卿看見楚胤,楚胤的目光一直都是朝着正前方的,沒有看向人羣的地方,目光空洞,沒有焦點,彷彿擴散到了很遠很遠的地方。
他的神色沒有特別的哀傷,可是謝夙卿知道,這樣的他,纔是最哀傷的,他的哀傷從來都不表現在臉上。
到了凌雲山的腳下,百姓都不能再上去了,謝夙卿只能跟着百姓一起散去,不捨的回望了一眼穿入雲端的階梯,階梯盡頭是楚胤所在的地方。
“彩玉,要不……我們離開吧。”謝夙卿久久沒有回身,望着階梯,就站在原地,目光中有太多複雜的情緒,就像一團亂麻怎麼理都理不清,謝夙卿想着,不如剪斷了,這樣就不用再理下去了。
趁此機會,離開,或許是個最好的選擇,不讓楚胤爲難,也算是幫了他吧。只要自己離開,楚胤可以宣佈自己的死訊,這世上就再沒有謝夙卿了。
事實上,謝夙卿的心裡還在逃避,逃避這個讓自己只會傷心難過的地方,她需要出去走走,看看外面的世界,領略更多的風景,淡忘傷痛。
彩玉卻沒有聽懂她的話,以爲謝夙卿說的離開是指離開這座山腳,回到軍營中去。
“好啊,我們回去吧。”彩玉安慰的笑道。
“不,是離開京城,去別的地方。”謝夙卿悽然的一笑,她道:“你方纔看見了沒有,皇帝身邊剩下的都是韓向雁母家一派的人。”
彩玉不解,不明白這其中有什麼聯繫。詢問的眼神看相向謝夙卿,謝夙卿苦笑一聲道:“情況不一樣了,我若留下,只會成爲楚胤的軟肋,他們韓家也會拿我來做文章,到時候,韓家的氣勢只會越漲越高。我只會成爲他們達到目的的墊腳石。”謝夙卿冷靜的分析道。
彩玉一下子聽明白了,便說道:“主子去哪兒我就去哪兒。”這算是表明態度了,謝夙卿欣慰的笑了,點了點頭,道:“就當,去遊山玩水吧,放鬆心情,世上還有許多的美景等我們去發現。”
倉促突然的決定,謝夙卿卻第一次覺得,這個決定無比的隨心,也許很久以前,心裡就有着這份衝動,只是沒有這麼一個契機罷了。
太皇太后的遺體被送入皇陵的那一日,天空陰沉沉的,卻遲遲未有雨落下來。
煙塵滾滾的城郊小道上,一輛簡單樸素的馬車在小道上疾馳。
同日,宮中再次傳出消息,謝貴妃主動入皇陵爲太皇太后守靈,爲期一年。
一年。或許,這是他給她的一個期限,一年之後,她跑到天涯海角,他也要將她追回。
這個結果,韓向雁並不滿意,本來她有足夠的把握要了謝夙卿的性命,可是楚胤這麼一招,雖然送走了謝夙卿,卻也保住了謝夙卿,誰知道楚胤有沒有金屋藏嬌,在宮外好吃好喝的養着謝夙卿呢,韓向雁心有不甘,卻也只能屈於楚胤的強勢之下。
她再一次失去了好時機,這讓韓向雁的性格越發的暴躁起來,對待下面的宮人越發的不客氣了,手上不留情。謝夙卿雖然走了,逃脫了,可是梅林苑的人走不了。
她讓侍女去與內務府的總管打了聲招呼,要了那個叫“步憐”的丫頭來,即使整不到謝夙卿,整到她身邊的侍女也是舒心的,她笑的十分畸形,眼睛裡盡是怨恨。
楚胤在知道謝夙卿離開之後,面上沒有一絲波瀾,然而誰也沒有看見,他寬大的袖口中,一雙手緊緊的捏做了拳頭,骨節被捏的咯咯作響。
事情已經走到這個地步,便沒有了退路,謝夙卿確確實實離開了京城,而楚胤身穿着龍袍,就由不得他想怎樣做了。
謝夙卿與彩玉今日落戶在一戶農家,男主人是個獵人,女主人是個普普通通的農婦。
這是在京城向北的一條穿過深山的路,秉持着遊山玩水的想法,謝夙卿另闢蹊徑,給遊山玩水下了一個新的定義,遊窮山,玩惡水。
這塊地不能說是荒蕪,卻也不能說青山綠水,一片錦繡,因爲山的深處,還是有許許多多的樹木的,枝繁葉茂,綠意盎然,可是外邊的土地極其貧瘠,簡直就是兩極分化,天差地別的兩個世界。
男主人姓張,謝夙卿能夠走到這邊完全是由於一顆殺死貓的好奇心,見着有一條道沒有多少人走便大膽的走了過來,沒想到就到了這麼一個地方,這都不能算作是一個村子,因爲山中多爲獵戶,星星點點的坐落,不會聚集在一個地方,相互之間雖有聯繫,但也只是聯繫聯繫,僅此而已。
“張大哥,你回來啦!”謝夙卿正在竈房裡替張大嫂切菜,見着張大哥提着一個獵物就進來了,便打了聲招呼。
張大哥憨厚的笑了笑,又衝着張大嫂道:“小寶呢?”
張大哥和張大嫂有一個八歲大的兒子,名字叫小寶,小寶從小被張大哥薰陶,再加上骨子裡流着獵人的血液,小小年紀就很有當一名出色獵人的潛質。
“在外頭玩彈弓呢。”張大嫂隨手一指窗外,那是房屋後頭,靠近一條就快要乾涸的小溪。
聽說那條小溪的水從前還是很充沛的,可是那麼多年過去,它在不斷的乾涸,之前還看不出來,之後卻猛然發現,它乾涸的速度太可怕,更讓人感到不解的是,這條小溪的味道有些奇怪,原本這裡的人還會舀水來喝,現在都不再喝了,小溪由清澈透明變得有些渾濁泛黃,也不知道是什麼緣故。
謝夙卿聽見小寶歡喜的笑聲,小寶一向很喜歡他的父親,在他的眼裡,他的父親是這個世上頭等的勇士,無所不能,因此他總是崇拜的看着他的父親。
不一會兒,菜就做好了,香噴噴的,讓人看上去垂涎欲滴。張大嫂喊了張大哥和小寶過來吃飯,五個人圍在一個窄小的木桌上吃飯,也很是溫馨,這是謝夙卿來到這裡的第三天。
“姐姐,京城很大很好看麼?”小寶整天都纏着謝夙卿給他講京城的事情,他像是對那個地方很感興趣。“今日二狗子和我說,京城的人都不穿毛皮做的衣裳,我很想看看他們到底穿什麼樣的衣服,還有啊,那裡的人是不是都長的很好看,像姐姐一樣?”
謝夙卿噗哧一聲笑了,道:“小寶的嘴怎麼這般甜,那邊的衣裳啊,確實都不是用動物的皮毛做的,可是皮毛在那裡也是很珍貴的東西。”謝夙卿耐心的回答他的問題,這個年紀的孩子,最愛問問題。
謝夙卿的心裡忽然想到了楚餘,楚餘當日在楚胤回朝的時候就被帶回了皇宮,當時謝夙卿還以爲自己不出意外也會回到皇宮,可是沒想到,會走到今日這步。
謝夙卿相信,楚胤會照顧好楚餘的,這也是她爲什麼如此放心走的原因。
“那京城有打獵的地方麼?”小寶很是關心這個問題。
謝夙卿摸了摸他的頭,笑道:“當然有了,只不過那個地方只有皇帝纔可以進去。”
“小寶爲什麼對京城這樣感興趣?”謝夙卿問道,只是她的心裡是抗拒這件事的,在她看來,京城並不是什麼好地方,那裡讓人沉淪,使人失去自我,小寶那麼單純的孩子,不適合那個地方。
“二狗子去了一趟京城,回來可神氣了,而且他說的京城,太神秘,太好玩兒了,我也想去看看,姐姐,你什麼時候去京城,帶我一起去看看吧。”小寶越說,興致越發的高漲了。
謝夙卿心裡在默默的嘆息,卻聽見張大哥頭一次陰沉下了臉,用筷子敲了敲桌子,即使動作不大,卻發出了劇烈的聲響,彷彿那筷子都要敲斷了。
“吃飯!京城有什麼好的,二狗子去了一趟京城回來,整個人都變成什麼樣子了!”看來張大哥對京城並沒有什麼好感,他早就從二狗子的身上看出了變化,哪裡想小寶去那種地方。
小寶撇了撇嘴,埋頭吃飯了。
謝夙卿看這兩位主人的臉色都不是很好,知道他們都不是很喜歡京城,謝夙卿忽然覺得自己在這裡待下去很不合適了。
“張大哥,明日我就要離開了,這錠銀子是給你們的報答!”謝夙卿臨時決定,把離開的期限提前。
從京城出來,謝夙卿帶了不少的銀子銀票,這些都是她積攢下來的,存在錢莊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