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好不容易能看清東西的時候,楊非和韓浩已經趴伏在天台的鐵欄上,朝着遠方眺望。
“是起火了嗎……”韓浩轉過臉,向緊蹙雙眉死死盯着遠方的楊非發問。他的心裡,亦是涌起老大的不安。
眼前的景象的確叫人心驚膽戰:重重高樓間,有大量的白色硝煙和黑色的濃煙升騰而起,期間還伴隨着若有若無的突突啪啪的雜亂響聲。
他聽得出來那些聲音很刺耳,卻因爲隔得實在太遠,沒法分辨清楚。
“不是起火。”楊非喃喃有聲,他的聲音聽上去有些難以抑制的發顫。心底涌上來好的不安,讓楊非的胸口不由侷促起來。他死死攥緊了手中的鐵欄杆,直到這些銀色的不鏽鋼欄杆發出嘎嘎的聲響。
韓浩還能勉強聽到遠方傳來的聲響,趙家兄弟很是茫然,他倆從後面走上來,看着眼神凝重的楊非,發問道:“出了什麼事?”
“是槍聲……還有手榴彈。”楊非把目光轉向趙家兄弟,這張慣於淡漠的臉,亦是出現了好大的不安。是什麼地方,楊非在腦中回憶s市的地圖。
“那邊,不是勝利廣場嗎?”身爲s市土著的趙雲浩喃喃自語着,“發生了什麼事?”
狂躁和不安,又一次徹底佔據了楊非的心底。
…………
孫啓陽引爆了這顆“光榮彈”,爆炸的瞬間引發了劇烈的爆風,頓時將聖物箱附近的友軍和僱傭兵掀翻在地。
火焰橫飛,彈片四濺,拉響手榴彈的孫啓陽被炸成了齏粉,距離他最近的壯漢被炸得飛出聖物箱,臨近兩個僱傭兵的身體也被炸斷。
在堅固的聖物箱之內引爆手榴彈,爆炸被堅硬的鋼板反覆迴盪,烈火竄出來,剛纔還站在門邊嘲笑孫啓陽,還來不及趴下的幾個倒黴蛋沒了命。
葉英被身邊反映迅捷的劉雲按倒在黑棺之中,躲過了第一輪爆炸,烈火的衝擊,讓聖物箱內的氧氣瞬間消耗殆盡。
劉雲只覺得胸口憋着一股氣,幾乎要將肺都憋炸了。他硬挺着意識,扯住抱頭縮身的葉英,和倒在黑棺旁邊不知死活的陳洲,奮力爬出聖物箱。
迷彩褲還在着火,劉雲不管噴水池橫流的污水有多少碎肉和黑血,立刻打了兩個滾,伸展開雙臂平躺在地用力地呼吸。
他全身都覺得燒着了,骨頭更是疼的要死,每一個關節都像是錯位了般。他大口地喘息,竭盡可能地接受這些佔據了身體的劇痛——即便空氣中有着焦臭的硝煙,和末世那固有的腐屍氣息,劉雲倒有種躺在自家草坪上面享受陽光的錯愕。
“媽的,媽的,剛剛組隊就是沒默契。拉自殺炸彈也不打手勢,他娘地差點被那孫子害死!真是豬一樣的隊友!”撿回一條小命的劉雲開始罵人,並伸腳踢倒在身邊的陳洲,“草,你死了沒?老子牛不牛x?現在你說說看,是你們飛虎隊牛,還是我們黑水厲害!”
他罵罵咧咧下去,一面劇烈地咳嗽,一面粗重的喘息。
喉嚨和眼球都有種焦灼的痛,耳邊全是轟隆隆的聲響。他知道,恐怕是鼓膜和大腦都有了損傷。他身子一翻,咬牙切齒地撐起身體,環顧四下的狀況。
整個噴水池附近全都是黑色的濃煙,已經看不到活着的同類。剛纔的爆炸掀起了不小的衝擊波,把周圍的泡滿了碎肉屍體的污水掀開了數米遠,聖物箱內涌出大量的白色硝煙,不時能夠聽到細碎的爆燃聲。
聖物箱裡面還有人,但他們沒能逃出來。劉雲凝眸,裡面應該不會有幸存者了。
再次四顧,暫時還沒有喪屍靠近勝利廣場,撿回一條命的劉雲長舒了一口氣。他檢查裝備,軍刀,手槍,還有幾個“有趣的小玩意”都還在。
“估計,就我們三個能喘氣的了。”他垂下眼瞼,看着意識還沒恢復的陳洲。這個飛虎隊的隊長全身上下都被薰得烏黑。雙眼雖緊緊閉着,臉上卻還帶着緊恐的表情。
他罵了一句慫包,卻不忍在這種喪屍圍城的狀況下,丟下陳洲離開。剛纔的劇烈爆炸,必定會吸引大量的喪屍靠近,昏迷的陳洲必定會沒命,並被那些東西分食乾淨。
況且,自己在這座城市,並沒有什麼依靠。除卻成天掐架的陳洲,和看不順眼的白墨,劉雲在s市根本沒什麼依靠。這個黑水的傭兵很明白,病毒已經爆發,獨行俠再是勇猛,也活不下去。
他攥緊了軍刀,表情開始變得僵硬——這個向來橫衝直闖的猛男,在環顧噴水池中那些可怖的碎肉屍體,第一次有了不知所措的感覺。
“咳咳……咳咳……”
一連串的咳嗽聲打斷了劉雲的思緒,他轉視線過去,就見剛被自己拖出聖物箱的葉英,正雙肘撐着身體,劇烈地咳喘出聲。
很明顯,這個文職出身的少尉,身體素質遠遠不如黑水出身的劉雲。若不是劉雲將他按進棺材裡面,恐怕命都沒了。
“葉少尉,你還好麼?”看着葉英口鼻咳出鮮血,劉雲暗叫不妙。這個年輕人,一定是因爲剛纔的爆炸傷了肺。這樣的損傷,即刻撥打120送去大醫院或許有救,可現在……
“快,快去看看白墨他們……”葉英粗重的喘息,無比艱難地對劉雲說着,“爆炸的時候,我看到白墨跳到後面去了,你,快去看看!”
你******都自己顧不了自己個兒了,還要管別人。劉雲剛想罵出來,就感覺到身後有種寒毛起慄的感覺。
舉槍倏然轉身,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重重的黑色和白色濃煙,劉雲舉槍凝目,沒能看清對方有什麼人,卻先聽到對面的聲音:“別開槍!”
劉雲一怔,卻絲毫沒有放鬆的意思。他手指挪到扳機之上,厲聲說道:“什麼人,出來!”
“沒藏,煙太重,是你沒看到我們而已。”最先出現的一個聲音清澈而爽利,那人一面扇着手,一面從重重濃煙中走出來,緊隨在他身後的,是三個年紀相仿的年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