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
隨着右側的鐵架被撞倒,一陣腥風夾着嘶吼迎面向楊非撲來,幾乎把他完全撲倒在地。楊非一凜,貼地斜滾起身,舉起壁紙刀來護住自己。
起身的瞬間,藉着打火機微弱的光,楊非看見一頭喪屍張着血盆大口,又做勢要撲殺。這頭喪屍的臉已變得青白,眼睛向外翻出擠漲到幾乎爆裂,完全看不到瞳孔。
他身上的深藍色工作服也被腫脹的身體撐得稀爛,所有裸露的肌膚無一不是龜裂滲出膿血的。似乎是感覺到楊非的存在,他突然呈現出一種可怕的亢奮來,發出讓人牙酸的“吼吼”聲,張開利爪一般的血手搖搖晃晃向他撲來!
這頭喪屍身材矮胖,頭髮微禿……這,這不是李建嗎?
“老李?”楊非看清了這頭喪屍的特徵後,只覺一頭冰水兜頭而下,他,怎麼也感染了病毒,變成了喪屍?
上一世,自己明明見到了沒有變成喪屍的李建。他跟自己一樣加入了軍方,還負責修改軍刀圖紙的工作,可現在……
情勢已經不容楊非做更多考慮了。
李建突然張開了雙臂猛地撲了過來,楊非倏然縮身躲閃,順勢猛地將壁紙刀刺入了李建的胸膛。
噗!
就聽一聲腐肉被利器貫穿的聲音響起,膿血順着傷口噴濺而出。換成普通人,這一招下去,人早就因爲劇痛而虛脫倒地。
可喪屍是沒有痛覺的,李建向後踉蹌了幾步,很快又站定身子,再次舉起雙臂,搖搖晃晃地向楊非走來!
楊非雙眉緊鎖,突然向後退了半步,隨後猛然跳起,給了李建潰爛出血的胸口一腳。這一招楊非在軍方苦練多年。這樣一腳下去,這些初級喪屍多半會被踹得飛起,楊非可以利用這個空檔成功逃走。
咣的一聲巨響,變成喪屍的李建重重摔在一堆雜物之中。楊非卻沒有像從前那樣選擇逃走,而是跳竄起身,一個突進撲向李建。
他的身影彷彿在急速的衝鋒中扭曲,動作快得幾乎完全看不清楚。楊非用盡全身的力氣,猛地撞翻了李建身邊的鐵架,就聽“咣”得一聲巨響,白色整理箱從鐵架上轟然而下,隨後厚重的鐵架死死壓住了已經變異爲喪屍的李建。
手起手落,壁紙刀貫穿了李建的咽喉,膿血噴了出來。
“對不起。”楊非略帶悲哀地低垂眼瞼,看着還在張牙舞爪,想要站起來撲殺楊非的李建,手一提,李建的脖頸,被這把算不上鋒利的壁紙刀硬生生地從中割斷,頭顱斜斜地滾了出去。
失去了頭顱的身體劇烈地顫抖,很快不動了。
頭顱上那死魚般的白眼還死死盯着楊非,彷彿用一種死不瞑目的方式向楊非傾訴自己“不想死”的願望。
楊非無奈地搖了搖頭,把沾滿了膿血的壁紙刀扔在地上。他從角落裡找到一隻白色的應急燈,隨後翻出一隻黑色大塑料袋,斂了李建的屍身。
直到現在,楊非都沒想明白這位聞名末世的軍刀商人,怎麼在這一世感染了x1017變成了喪屍。
在上一世,楊非跟李建算是點頭之交,不是鐵桿的關係。可楊非心裡還是十分不舒服,儘管是自衛,可楊非卻沒想過這一世自己殺死的第一個喪屍,居然是前世的故人。
楊非嘆了口氣,雙手一擰,把袋子打了結。
喪屍的遺體還攜帶致命的病毒x1017。末世之後,軍方向廣大幸存者分發的手冊上寫到,處理人類和喪屍的遺體要儘量遠離生活區,並以生石灰填坑深埋。現在還沒有這個條件,楊非只能輕手輕腳把大塑料袋小心地拖到門外,儘量不去驚動那些在10米開外,還在用餐的喪屍。
“抱歉了老李。”快速地折回店內,楊非盯着大塑料袋喃喃出聲,“看來保護你性命的承諾,只能違背了。”
抱歉,老李,以你在末世的功績,理應得到一塊石碑,上面最顯赫的位置上應有鐵砧與軍徽,以及你音律鏗鏘的姓名,但此刻只有這黑色的塑料袋爲你充當棺槨。
現在,你長眠在這塊飽受蹂躪的土地上,將會看到人類的勝利……或是覆滅。
楊非轉頭離開落地窗,儘量不去想很快就會有飢餓的喪屍來爭食他的遺體。
…………
一抹如血殘陽墮入地平線之後,黑暗很快降臨這座城市。
這是末日的第一夜,血腥的氣息會籠罩整個世界。
新死的犧牲者還來不及腐化,空氣中還沒有那種不戴面具無法就出門的腐肉臭氣。所以,這種末世之初的血腥味對於楊非來講,算得上熟悉,卻並不難忍受。
早晨吃的那碗泡麪早被消化殆盡,飢餓感從空空如也的胃裡傳上來,讓楊非不很舒服。他卻沒有動店裡的那半箱方便麪,而是神情緊張地在操作間尋找和保命有關的物品。
最先見到的是掛在門背後一本工作筆記,簡單瀏覽一番,楊非順利地找到卷閘的傳動鏈條,把這家店的卷閘放了下來。
在四巷這種魚龍混雜的地方做軍刀生意,店鋪的安全性必然相當高。卷閘是由雙層鋼網構成,仔細觀察發現,鐵條大約有嬰兒手腕粗,再悉心地焊接而成。
這扇卷閘肯定是爲了應對某種突發性事件的,譬如黑幫火併時不會受到池魚之災,有仇家上門也能全身而退。不過,恐怕李老闆做夢都沒想過這一扇卷閘會用來應對末世初期的混亂。
楊非抓住橫樑用力搖晃,整個卷閘紋絲不動。他滿意地點點頭,有這樣一道卷閘鐵門,足以應對現在的狀況。而且,網狀的卷閘更容易觀察外面的狀況,他隨時可以針對情況制定對策。
他提起角落裡的方便麪箱和暖瓶,無聲地再次走進貼有“嚴禁入內”標語的操作間。
剛纔緊張的打鬥,楊非沒能仔細觀察這裡。
操作間差不多有20平米上下,大約是爲了安全起見,四周以厚重的水泥抹牆。整個房間只留有一扇半尺見方的通風窗,連小孩都鑽不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