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塊【玄武門牌匾】竟然就在毛海峰手裡?
還跟【香積寺牌匾】機緣巧合地湊到了一起,也不知道是他的運氣還是我的運氣。
有了這組合能力橫批:‘天命所歸’,老爹努力了一輩子都沒有實現的願望,立刻就能變成現實。
手握專屬王印,我們採水王家就不再是原來的草頭王爺、草頭世子,而是真正的東海王!
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在無限廣闊的海外疆域建立起屬於自己的體制法度。
那些號稱被朝廷承認的蹈海將軍、鎮海大將軍之位不過只是毛毛雨而已。
只要好好操作,就算是大昭開國時的那九大塞王也比不上這一個不受限制的假格王位。”
不過,這一面玄武門匾額供奉在靜室的法壇上。
周圍還有毛海峰這位四品【白水郎】麾下的護法靈將時刻看守,想要不驚動他就拿到手根本不可能。
好在“天命所歸”的效果只有王澄自己知道,而且終將屬於奪位之戰的勝利者,跟牌子到底在誰手裡沒有關係。
所以他決定暫時先把牌子寄存在毛海峰手裡。
只是最後又深深看了一眼這件符應鎮物的效果:
“擊殺或徹底擊敗對手之後,就會被同一體制之下的其他關鍵人物默認爲國家和其他勢力的繼承者,人心所向,勢不可擋。
同時,連帶兄弟的爵位、未亡人、財產等一併繼承!”
只要能贏,就是贏者通吃的局面。
【玄武門】、【香積寺】當頭,他們兩個誰也輸不起!
“可是,我那位大嫂去了哪裡?”
王澄控制着飛蟲在整個傾香殿、乃至整個行宮飛了一大圈,都沒有發現【官星桃花格】王翠翹的蹤跡。
那麼大一個大嫂就像人間蒸發一樣,消失的無影無蹤。
沈月夜更細心,展開金絲面紗化作一縷青煙鑽進寢殿,檢查了衣櫥、梳妝檯,發現衣物和首飾的位置空了不少。
很長一段時間內她都在口嚼酒館給王翠翹打工,遠比王澄更瞭解這位秦淮名妓。
“我看她常戴的首飾和衣物都不見了,看樣子像是她自己收拾了東西,主動離開了傾香殿。
不是被人給暴力帶走。”
又特地找了幾個不起眼的侍女,使出狐狸精的看家本事,吐出一口香氣迷了她們的三魂七魄。
才從她們口中得知,大概就是在口嚼酒館被人鬧事的那段時間,毛海峰親自把人帶走僞裝出宮,然後不知所蹤。
只是隱約聽到毛海峰說找了一個偏方,能讓人快速受孕,要帶她一起去試試。
王翠翹雖然不太情願,卻也難以違抗毛海峰的意志。
“剛好被我們錯過了?”
王澄記得那段時間城裡出了不少亂子。
口嚼酒館騷亂、碼頭力工打架、安慶坊有兩夥來自不同藩國的武士械鬥
一個東弗朗機人和一個尼德蘭人用火槍決鬥只爲爭奪一個藝伎、兩個大昭人爭論一個黝黑皮膚的瀛洲武士到底是不是古代的崑崙奴.
城中港口的守衛大部分都被調動,忙成了一團。
自己麾下的嫡系人馬也沒能注意到這裡的異常向自己彙報。
“受孕偏方?還專門提前把人接走?
是確有其事,還是擔心我那裡的巫蠱桐木人會影響他得到後代還有一顆官星?”
王澄意識到本來十分順利的計劃脫離了自己掌控。
可受人之託就要忠人之事。
羅文龍還在等着妻子的消息,王澄可不想失信於人。
在和沈月夜離開傾香殿之後,立刻召喚白頭鷹阿雞,又臨時點化一批海鳥散播出去。
“找,儘快把她給我找出來!
清風、轟隆轟隆你們兩個負責盯梢毛海峰,只要他還想生孩子,就不可能不去見王翠翹。”
身後一點點不祥的【巫蠱降殃炁】朝着傾香殿彙集而來,任何官氣、龍氣、乃至漢始皇帝王神炁都不能阻擋,甚至無法發覺。
這些道氣被一州之寶巫蠱桐木人進一步污染,變成一羣沒有五官,只長着一張昆蟲口器的慘白小木人。
它們一起擡頭,看向了頭頂屬於毛海峰的氣象。
那是一條已經開始化蛟,漸漸長出鬃毛、爪子、獨角的黑色巨蟒。
然後一擁而上,從巨蟒的尾巴開始啃噬起來。
毛海峰一身氣象化作的巨蟒毫無察覺,就那麼眼睜睜看着自己被一點點啃得露出白骨,連骨頭都被嚼碎,“咯吱咯吱.”無比瘮人。
正在朝陽殿裡跟其他大船頭宴飲的毛海峰,突然下意識地打了個寒戰。
“大船頭,您怎麼了?”
高仁代替義父在一旁伺候,注意到他的異常,連忙倒了一杯熱茶雙手奉上。
毛海峰接過喝了一口,體內已經完成裝髒徹底成熟的神胎,仔細檢視自身沒有發現任何異常,也沒有在意。
“我沒事。高仁啊,你比你義父會來事兒。
我看到你就像看到當初的我自己,在我眼裡你就跟我的弟弟一樣。
好好做事,明年我爭取多給你娶幾個嫂子,哈哈哈”
高仁深諳爲人下屬之道,臉上感激涕零,心裡卻不敢真把上官的客氣當真。只是十分慶幸,換了上官之後,圍繞在自己身邊的黴運似乎一下子就少了很多。
他高仁命克義父的傳聞沒有像義父剋死了四個義子那樣廣泛流傳開來,否則哪裡還有他上位的機會?
當然,不是他的【官殺攻身格】沒有生效,純粹只是因爲他和毛海峰足足差了三品,想要剋制自然更難。
不過到了今天,事情似乎又發生了變化。
堂堂四品【白水郎】只是在喝茶的時候開了個玩笑,一不小心就嗆到了氣管,一連咳嗽了好一會兒才緩過勁來。
酒宴都差點一度中斷。
徐惟學和彭老生表面關切,暗地裡卻在對這位唯一的五峰旗統領冷嘲熱諷:
“毛大船頭兒年紀輕輕可要注意身體纔是,這自理能力可是要被我這老人家給比下去嘍。”
只有王澄一個人知道:“桐木人和天命所歸都已經開始生效了。”
表面關心了義兄幾句,暗地裡也在偷偷拱火,有意無意挑撥着三人內鬥。
收買的那些“金錢的奴隸”早就向他彙報過,這幾天他們三位可是都各自拉攏了不少派系內的船頭兒,還有外來者。
大多數自身實力不強的外來小海盜都依附到了其中一方,想要跟着一起渾水摸魚。
大佬們吃肉,他們能喝點肉湯也好。
畢竟,在戰國時代平湖港是瀛洲唯一的對外經貿中心,日進斗金,也是各方爭奪的中心。
今天我搶奪你的一條航線,明天我搶奪你的一條銷貨渠道。
三個人本質上其實都差不多,只是後兩者只想要權、要錢,但是毛海峰還想要他這個王世子的命!
王澄迫不得已只能優先引導他們圍攻毛海峰,最好是能三敗俱傷,讓他可以從容收拾局面。
王澄有信心在擊殺毛海峰,回收黑峰旗的兵力之後,將另外兩人重新壓制下去。
其實在先後得了毛海峰和羅文龍的鉅額財富後,他在暗地裡做的準備工作,遠比表面上要多得多。
“這次資金充裕,後面還有給三位一起準備的好戲要唱呢。”
第二天,一個驚人的消息風一樣傳遍了平湖港和東海國。
世子突然身體抱恙,下令封閉了宮禁。
蝨子精龍尾爺手持【五山聳秀局】的陣符入駐行宮,謝絕一切外界探視,將整個梨棠殿都佈下法界,禁止任何人出入。
王澄麾下的嫡系疍民,無論是武裝人員,還是定居平湖的普通人都集中起來如臨大敵。
外界衆說紛紜,卻始終都沒有等來任何高層的解釋。
只有毛海峰和姜文淵彈冠相慶:
“王澄完了!
他不過區區下三品,最快只要三天,最晚七天,就看陳木匠願意付出多大代價催發桐木人偶了。”
隨着時間一天天過去,王澄一直沒有露面。
嫡系人馬放棄了自身許多固有勢力範圍全線收縮,平湖港的氣氛也越來越壓抑。
黑峰旗【黑麒麟】毛海峰、海商派【千金貨郎】徐惟學、【賒刀人】彭老生麾下的衝突也變得越來越激烈。
王澄沒回來之前,毛海峰還能靠着爲義父報仇的大義壓制其他人。
王澄一回來,這“一港七藩”的東海國已經輪不到他這個義世子繼續扛在肩上了,立刻被打落原型,回到了跟其他兩人同一水平線。
這就是“名與器”的威力。
又因爲提前暴露了自己攜大義以令諸侯,進而奪取靖海王之位的野心,處境自然可想而知。
只是徐惟學和彭老生江湖越老膽子越小,深知這位只差半步就能晉升上三品【在世鬼神】的少壯派是多麼厲害,麾下養的護法靈將又有多麼兇殘。
要不然也不可能在老船主在世的時候就已經是五峰旗第一山頭,得到衆多年輕一輩的擁護。
最狠最能打的一批亡命之徒基本上都在他的麾下。
所以,誰也不想貿然出手,一直都在猶豫。
意外出現在王世子封閉宮禁的三天後,五峰旗中突然傳出消息,毛海峰也同樣身體抱恙,在衆目睽睽之下差點暈倒。
然後就完全消失在了大衆視野裡,躲進了自己的水寨大本營。
於是,平湖港本來只是暗流涌動的局勢,突然就被按下了加速鍵。
在第六天傍晚,兩支舟師毫無預兆地分別溜出徐惟學和彭老生的水寨營盤,齊齊衝向黑峰旗駐地,然後悍然炮轟水寨。
轟!轟!轟!轟!轟!
船上眼底有金銀光芒閃爍的衆軍高呼:
“四月份天冷了,給我家徐(彭)大船頭加一件衣服!兄弟們,幹掉黑峰旗,咱們也是從龍之功!”
可是,徐惟學和彭老生卻直到三方開打之後才匆匆收到消息,兩個人差點當場吐血。
異口同聲道:“添件衣服?你們真真是害苦了老夫啊!”
這次是真的沒有任何客套,全都特麼的是赤裸裸的恩怨!
就算添一件衣服,那也得先走流程啊,先達成成就——“三不朝”:入朝不趨、贊拜不名、劍履上殿!
現在就給我添?是嫌老夫死的不夠快?有你們真是我的福氣啊!
不知道罵了多少次這些不學無術的蠢貨手下沒文化,卻又不得不硬着頭皮發兵支援,以免毛海峰幹掉這些蠢貨之後事後報復。
按照那一本已經不知道重複了多少次的劇本,不約而同地喊出了神州千年流傳的口號:
“清君側!在這東海國,他毛海峰就是當代司馬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