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靖安沒有立刻衝進去,而是站在門旁,盯着她,伸手敲了敲門板,陸然驀地擡頭,怔怔望着周靖安,眼神,逐漸找回了焦距。
她的身體,以及音色都是顫抖的,“周靖安,有,有鬼!”
她手指着闔起來的電腦,周靖安眸子驟然眯起,他慢慢走過去,輕輕的把嚇壞了的女人擁在懷裡,大手在她頭上和背上拍撫着,“不怕,沒事了。”
“夫人,夫人,剛纔是您叫的嗎?發生什麼事了嗎?”典媽急切的聲音自門外響起,“夫人,我可以進來嗎?”
周靖安沉冷道,“你去休息吧,她沒事。”
典媽應聲,“那好,我把燕窩羹放在保溫箱裡了,儘量讓夫人早點喝。”
典媽的腳步聲遠去,周靖安才彎下腰把陸然從椅子裡抱出來,他坐在椅子裡,讓她蜷在他腿上,陸然頭抵在周靖安胸口,兩隻小手用力揪着周靖安的衣領,“我剛纔看那天晚上的視頻,看到了一個鬼。”
周靖安眸光一頓,眼裡閃過思量,他的語氣卻是輕鬆自然,並輕笑出聲,“我們的美女學霸是個鬼神論者?倒是讓我意外得很。”
陸然聽着他調笑的語氣,漸漸的放鬆了繃緊的身體,她擡頭看他,強調道,“我知道自己看到了什麼,我沒說謊。”
周靖安的手指插入她濃密柔滑的髮絲中,緩緩開口,“孔子曰,所信者目也,而目猶不可信,所恃者心也,而心猶不足恃。”
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實的。
陸然想了想,心中的恐懼已經消逝大半,周靖安俯身親了親她的額頭。“我可以打開電腦了嗎?”
陸然微微點頭,一頭紮在他懷裡。
周靖安把電腦打開,視頻程序並沒有關閉,緩衝了一會兒之後繼續往前播放。
屏幕上,一片?色屏幕中,有一個人形東西憑空出現,腳下泄漏出一絲弱光來,那弱光使得這人形發灰,區別於屏幕的顏色。
周靖安移動鼠標,視頻往前拉了一下,打開音響,‘噠噠’的聲音,跟今天在他辦公室聽到的一模一樣,不是太響,但是清晰入耳。
周靖安在她耳邊道,“聽到了嗎?那聲音,是手電筒的開關。咱們家裡就有一個這樣的手電筒,我之前還見你用過一次。有一個人拿着手電筒,站在你的畫架前面,躲在?佈下面,腳邊沒遮嚴,泄了一點光出來。你安裝的攝像頭角度,只能看到局部,看不到下半身。而我這個攝像頭,是在房頂角落裡,能夠看到整個房間的東西,色差也很明顯,這個深灰色的人形跟周圍的?色區別不大,所以你看着,像是模糊的一個鬼影,其實不然,不信你再仔細看一遍,乖。不怕的,有我在這兒呢!”
陸然在他鼓勵下擡頭看了眼,果然是個人,頭頂披着一塊薄薄的?布,對着屏幕的那一面五官凸了出來,那人在裡面一動一動的。
陸然仔細看了看,“能看出這是誰嗎?”
周靖安搖頭,陸然道,“第一次,我的畫是正面朝上,外面搭了條白布,白布一掀開就能看到,這次,我把畫反面朝上,她就要費點功夫了,白天不敢那麼大動作,只能晚上偷着看。她還披着?布提防着,看來,她是知道房間裡有監控。”
周靖安重重的蹙起眉頭,他把視頻拉到前面,陸然第一張畫被人動過那一天,那一天打掃房間的人是一個四十多歲的女傭,也是不小心扯掉了白布,而且她一時沒有注意到,打掃完衛生就走了,後來,阿瑣進來給陸然擺在窗臺的畫澆水,看到畫布被扯下來了一大半,她走過去把它給扶正了,轉身走時不小心勾到了白布,白布整體飄落在地,她又連忙回去,撿起來掛在了上面。
陸然瞭然,怪不得那天看到的白布左右顛倒了,原來是這樣。
那女傭和阿瑣都是不小心的,並不是有意爲之。
可是,後來這個晚上拿着手電筒偷看,是絕對的有意窺探!
周靖安抱着陸然回房,剛躺下,周靖安的手機就響了,陸然靠在他懷裡,他拿過來看的時候陸然掃到了蔣夢晚的名字。
周靖安接起,就聽到蔣夢晚在那邊哭,說了什麼,陸然聽不清,周靖安刻意貼在自己耳邊,沒讓聲音漏出來。
周靖安聽完,神情呆愣片刻,劃過一抹無以言說的傷感,他低頭,聲音略顯漂浮的對陸然道,“今晚你自己睡,可以嗎?”
陸然一怔,心裡劃過一股濃濃的失望,還是點了下頭,“可以。”
周靖安很快穿了衣服離開。
陸然站在窗邊,看着他的車子消失在夜色中。
他是怎麼了?
上次接到蔣夢晚電話,也是這樣落寞傷感,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他沒跟她說,該是有他自己的理由吧。
陸然強迫自己不要多想。
第二日,典媽聽說周靖安昨晚不在,嘟囔了一句,“先生這就有點過分了。”
“也許蔣夢晚找他,有重要的事吧。”陸然道。
“再重要也比不過夫人你啊。”典媽小心翼翼的問她,“夫人,你昨晚是被什麼東西嚇到了?做夢了還是怎地?”
“趴書桌上睡着,夢魘了。”陸然扯了個謊。
上午,秦遠過來接她去醫院,“周總給我打電話,叮囑我一定送您過去。”
陸然已經計劃好了要去蕭蕭那裡一趟。
秦遠堅持。
陸然便坐上他車去了楚天醫院。
車子通過大門,一輛車子從另外一邊出口處駛出,許就眼尖看到了陸然,“楚總,是小鹿小姐。”
坐在後座閉目養神的白衣男人頓了下,降下車窗看了眼,正巧,陸然在秦遠停車取卡時捂着嘴下了車,車子驟然停下,她有些想吐。
楚白推門下車,走向陸然。
陸然走到垃圾桶旁站了會兒,頭往後仰,壓抑了嘔吐的衝動。
“小鹿。”溫和的呼喚,自身後傳來,隨即,一瓶擰開蓋子的礦泉水遞到了她面前。
陸然笑着接過,轉臉看他,“白大哥。”
她臉上有些白,尤其是迎着春日上午並不怎麼熱烈的陽光,透着一抹透明的蒼白。
楚白往她前面挪了一步,正好,遮住她臉上的陽光。
這樣,她的臉色纔好看了一些。
“不舒服?”楚白擔憂的問。
陸然點頭,“腸胃有些不爽。”
楚白拿出手機,從通訊錄裡調出一個號碼,撥出,“閣老,來了嗎?小鹿胃不太舒服,想找你看看。還能有哪個小鹿?少給我揣個明白裝糊塗!你在家?上班時間你在家偷懶,快點過來!”
顯然,沒達成統一,他語氣不好的問。“那需要做什麼檢查?”
陸然拽了下他的衣袖,搖頭,“不要做胃鏡,聽說很嚇人。”
楚白微微一笑,對着話筒道,“幽門螺桿菌,胃腸超聲,還有什麼?嘖,算了,我領着小鹿過去,該做什麼你跟醫生說一下。”
秦遠停好車過來,見到楚白,恭敬的躬身,“楚爺。”
楚白頷首,陸然對秦遠道,“白大哥在這兒,你回去吧,今天週一,公司肯定很忙。”
“這……”秦遠猶豫了一下,擡頭觸及到楚白犀利的眼眸,終是點了下頭。
他又重新返回車子,給周靖安回了個話,“周總,楚爺和夫人在醫院裡遇到了,帶夫人去檢查了,我被支開了。”
“陸然把你支開的?”
“光是夫人,我也不會走。”秦遠據實告知,“楚爺大概是覺得您沒親自陪着夫人過來,他不太開心……”
周靖安的聲音嗡嗡的,“知道了。”
“您那邊……怎麼樣了?”
“人死不能復生,又能怎樣?按她當地規矩,今日法事,明日安葬。”
“沒想到耿餘淮也有失手的時候。”
“這事兒,不要跟陸然提及,她心思重,難免往心裡去。”
“行,我這邊不會說,只是……”秦遠頓了下,“只是柳圓阿姨和夢晚,可能會因此怨恨夫人,日後難免遇到……’
周靖安無奈的嘆口氣,“過了這段時間,我找個機會,會跟陸然說清楚。”
醫院胃腸科專家門診,楚白領着她,根本不需要掛號,直接走進去檢查。
做了個胃腸超聲檢查。
吹口氣,做了個幽門螺旋桿菌測試。
沒等結果,楚白就帶她走出門診,上了等在門外的車子,楚白對許就道,“去閣老那兒。”
他們去的地方是江北大學北校區附近的公寓,是很有些年頭的老住宿區,爬山虎藤纏繞着整個樓層,在如今的春季裡有種荒涼的感覺。
這種地段的房子要不是幾十年前下手換買的話,現在是根本得不到了,價值堪比京都四合院。
最深處的一棟,整個二單元一個門三層樓共六戶,樓梯設在了外面,三人直上三樓,進去就是客廳,室內裝修有種華麗的復古美感,花團錦簇,一看就是老早之前裝修的,用現在的眼光看,質量依舊很好,可想而知,之前也是花了大價錢裝修的。
客廳裡,飄着淡淡的中藥香。
“來了,隨便坐啊。”閣老提着電煎藥壺從一個房間裡走出來,他穿着長袍,頭上疊了個三角帽,鶴髮紅顏,跟個成了仙的道士似的。
“閣老,又見面了。”陸然禮貌的打招呼。
楚白和許就倒是很自在的,許就去陽臺逗鳥,楚白坐在沙發上,往水族缸裡丟魚食。
“您也養觀賞魚啊。”陸然看了一眼那十幾條五顏六色的游魚問道。
“無聊逗趣。”閣老說着,取過桌上喝茶的品茗杯,正過來一隻,倒進去半杯?乎乎的中藥汁,“喝。”
陸然嘴角抽了抽,“閣老,這可不是茶。”
“當茶一樣喝掉就是了,怎麼這麼囉嗦?”
楚白淡淡看了眼閣老。對陸然道,“診治結果醫院那邊傳給他了,說是淺表性胃炎,一般藥物很難治癒,西藥主要都是起到中和胃酸作用,暫時緩解症狀,治本還得中藥調理。”
閣老把品茗杯推到陸然跟前,沒好氣道,“淺表性胃炎發病原因一方面是由於感染了幽門螺桿菌,另一方面是由於不良的精神因素、飲食不規律等很多原因所造成的,看你這個情況,我猜,精神因素居多,你說你這個小姑娘,整天想那麼多做什麼!你還這麼年輕,要放寬心,往後的路還很長,聽楚楚說你很有才華,你可別把自己人生敗在了身體上。”
陸然端起來,吹了吹,抿了一口,澀得她一張臉皺成一團,閣老笑呵呵道,“中藥不是這樣喝的,要一口喝掉,不要品,越品越苦。”
楚白走進廚房,從冰箱裡撿了幾顆蜜餞出來,放在她桌上,見她伸手拿就道,“喝完再吃,不然你現在吃一顆就更不想喝了。”
陸然苦着臉連續喝了三杯,閣老纔沒再往杯子裡倒,她拈了一顆蜜餞到嘴裡。
閣老讓她伸出手,給她把脈,側頭看到楚白往缸裡撒魚食的動作,他氣得蹭蹭幾步走過去,把魚食從他手裡奪了過來,“上次就被你撐死一條!你個敗家子!”
陸然看閣老氣得吹鬍子瞪眼,笑着問,“這金魚很貴嗎?”
“很貴嗎?”閣老冷呵,把魚食找了個安全的地方藏了起來,指着自己的浴缸道,“這可是七彩神仙魚,德國進口過來的紅松!不要太貴哦!我這一條要六七千塊呢!”
陸然詫異的眨了眨眼,“這麼貴啊,上次我在阿婆家裡看到的,也有這個品種,比這個顏色更深,條紋更直,就是看起來顏色特別耀眼的那種。”
閣老一下子來了興趣,眼神一亮,“比我這還好的德系紅松?那有可能是皇室藍跟鴿子血做的改良品或者精品德老鬆,小一萬一條,附近圈子裡的魚友我都認識,哪個阿婆啊?”
“不住這附近,在江北附中那邊。”陸然嚥下蜜餞,嘴裡還是一股子苦味,“那中藥喝一頓好不了吧?”
“回頭我給你密封在中藥液體小包裝袋裡,你放在冰箱冷藏裡,每天一袋分早晚兩次喝完,喝幾個月就好了。”
“什麼?得幾個月啊?”
“胃病都是幾年時間熬出來的,幾個月治好就不錯了小姑娘,別總是急於求成!以後你多來我這兒坐坐,沉澱一下心緒……”閣老看了眼楚白,“我這地方不好找,讓楚楚陪着你過來。”
楚白不輕不重的睨他一眼道,“先走了。那藥封好之後交給許就。”
許就從外面跑進來,“好嘞,我給小鹿小姐直接送到桃源居?”
陸然點頭說了聲謝謝,跟着楚白下樓梯到下面院子裡時,閣老又探出個腦袋道了句,“小姑娘,說真的,你不來會後悔,我這兒的好東西多着呢!”
陸然噗嗤一聲笑了,閣老罵了句‘不識擡舉的小東西’,隨手砸下來一樣東西,陸然下意識捂住頭,楚白眸子一眯,伸出手臂把她攬入了懷裡,另一隻手擡起,攥住了那東西,他擡眸,眉目震怒的看向閣老,閣老朝他擠眉弄眼,心虛的縮回了腦袋。
懷裡泛着甜美香氣和一抹藥香的女孩兒,雙手舉起放在兩耳邊,安分乖巧的樣子讓楚白莞爾,伸手,拍了拍她的頭,“沒事了。”
陸然擡頭看到他溫煦的眼神,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望了眼他手裡接的東西,轉移一下他注意力,“什麼呀?”
“武夷肉桂,這種茶性溫不傷胃。你若是有喝茶的習慣,改喝這個。”
“嗯,很香呢。”陸然笑着接在手裡,打開蓋子聞了聞。
楚白開車,送她回家,半路上,一行十來輛車子唰唰地從旁經過,比兩邊車子都要快速,楚白擰了下眉,掃了眼那些車牌,覺得哪裡見過,卻實在想不起來,而陸然,好像看到打頭的一輛車副駕駛位裡有個扛着?超的女孩,一剎那間沒看清就過去了。
也不知怎地,陸然心跳得特別快,她扭頭道,“白大哥,你就把我放這兒吧,我去蕭蕭那一趟,有點遠,我打車就行。”
楚白徑自往前開。“不用,我送你過去。”
陸然一時心慌,也沒拒絕,眼睛盯着那幾輛車子,後面幾輛都是商務版,能裝很多人。
楚白見她盯着,便一直緊緊的跟在後面,問她,“見過那些車牌?”
“沒有。”陸然搖頭,對楚白道,“他們開的路線跟我們一樣。”
路線一樣,一開始是巧合,快到附中時,陸然心裡就越發肯定了。
還好,車子最後拐了個彎,停在了一家偏僻的旅館,離蕭蕭那邊隔了一條街。
車上走下來幾個人。陸然只專注於前面第二輛車,一個穿着深藍色牛仔緊身衣褲的女孩,細白的手指裡夾着一支菸從車上下來,長髮飄飄,露在墨鏡外的臉很白,個頭在一羣五大三粗的男人中很是嬌小,她轉身的那一刻,陸然看清了她的五官輪廓,她問旁邊的男人,“白大哥,你看那個女孩是不是藍佳兒?”
“我沒見過她。”楚白眉頭皺着,視線落在她身邊的那幾個從後面車子鑽出來的男人身上,從身上拿出了手機。
“李廣,你今天是不是放了一批人出來?”他的聲音冷得讓空氣都快凝結了,陸然一愣,李廣?不就是她在拆遷房那邊見過兩次面的男人?
“嗯,不用召回。讓他們不要輕舉妄動,你帶人過來,我在這邊。”
楚白掛了電話,扭頭對陸然道,“有幾個是李廣下面的,他不知道是不是藍佳兒,聯絡人不是她,還有另外七八個是那女孩帶來的估計,聽說後面還有二十來個,我們先按捺不動,蕭蕭那邊有幾個?”
“才十幾個。”陸然倒吸口氣,連忙打給鄒凱,“鄒哥,藍佳兒過來了。”
“什麼時候?”
“剛。”
“我知道了,我剛離開那兒,現在就返回。”鄒凱安慰她道,“高以翔在那兒守着。你別擔心。”
“我當然擔心了,這邊來了許多人……”正說着,又有一行十幾輛車子趕了過來,只有一輛車車門打開,走下來一個人,上去跟藍佳兒說話,陸然認出來了,他就是跟在藍佳兒身邊的那個德叔,其餘幾輛車去了蕭蕭住宿的地方,還有幾輛,竟然朝着學校去了,陸然道,“四十來個,只多不少,車子分散開了,有三輛要去蕭蕭學校……”
鄒凱的語氣登時嚴肅起來,“我會做好安排的,先掛了。”
楚白伸手按在了陸然手背上,“不要急,現在大白天,他們不會冒然打羣架,倒是學校那邊,若是有渠道,也是能混進去的,那樣蕭蕭就危險了。”
“那怎麼辦?”
“幾個人,蕭蕭應該能獨自解決,人多的話……”
楚白說着把車子調頭,朝學校開去,果然,那幾輛車從南邊側門順利進入,而楚白的車子,卻被攔在了外面。
陸然再次拿出手機,打給蕭蕭,正在通話中。她又打給宋鑫,戲謔的嗓音悠然傳來,“姐,有何貴幹啊?”
“你們在學校嗎?”陸然語氣很沉,宋鑫立刻正經起來,“在,怎麼了?”
“有人進去學校找蕭蕭,你們小心點,見機行事。”
“明白!”
“我在南側門。”
“好,我會轉告蕭蕭的。”
“安全第一。”
“嗯。”
楚白髮了定位給李廣,解開安全帶,對陸然道,“你把車門鎖了,在這兒等着,我去去就來。”
陸然撲過去,一下子抓住了他的手,緊張兮兮的問,“你要進去?”
楚白點頭,“你放心吧,我不會有事。”
他下車,不知道跟門衛說了些什麼,放他進去了,陸然看他避開人,走到了那幾輛挨着牆邊圍欄停着的車旁,從身上摸了什麼東西出來,擡手刺入輪胎,然後若無其事的手插褲袋走進了教務樓……
李廣來得很神速,半小時多一些就到,他過來敲車門,陸然下車,“你一個人來的?”
“不是,帶來的人絕對能讓他們全軍覆沒,嘿嘿,大嫂。真對不起,不知道他們要收拾的是蕭蕭,這種小生意我一般不經手的,嘿嘿,別見怪哈,我會盡力彌補的,保證讓蕭蕭少不了一根汗毛。”
聽他這樣一說,陸然就放心了,又看他這樣一個大男人對她點頭哈腰的,實在受不了,“你別叫我大嫂,周靖安是我男人。”
李廣摸着頭嘿嘿一笑,顯然是知道的。
“周靖安哪有楚爺好啊。”他小聲嘀咕了一句,陸然正要說什麼,扭頭看到朝這裡走來的楚白,步履瀟灑沉穩,面容沉靜溫和。白衣上面一點灰塵都沒有沾染,陸然提着的一顆心頓時落回了肚子裡,李廣上前道,“楚爺,我都安排好了,一到時間就行動,其他人都沒問題,就是藍佳兒身邊的那個呂德,可不太好對付。”
“還有他身邊的那幾個人,可不是簡單人物。”
“好像是從他兒子那邊弄來的兵蛋子,我估計,他揹着他兒子乾的,嘿嘿,見過坑爹沒見過這麼坑兒子的。”
他們說什麼,陸然沒聽明白,楚白也沒打算跟她解釋,陸然問。“見到蕭蕭他們幾個了嗎?安全嗎?”
“沒見到,不過很安全,那幾個人是打着維修空調的身份進去的,這事兒跟保安部那邊脫不了干係,我過去說明了情況,保安部的人就算想縱容他們行動這會兒也不敢了。到時,他們行動受傅,什麼事也做不了,就會打電話給外面的人,咱們也再隨機應變。”
陸然擰眉,“爲什麼不讓蕭蕭直接出來?我們帶他離開這裡不就安全了?”
“他們一次達不成目的,還會再來!你想以後都提心吊膽着?”
陸然一想也是,她不就是想讓事情一次性解決掉嗎?
李廣派了一輛車守在這裡。
李廣領着人躲在周圍鎖定藍佳兒所在旅店。
楚白帶陸然去了蕭蕭住的地方,那一層都做好了部署,高以翔對陸然道,“放心吧,只要他們敢踏足進來。保證讓他們有來無回,還悄悄的不帶半點動靜,絕對不會打擾到這邊的學生。”
“鄒哥來了嗎?”
“早來了,他盯着藍佳兒那邊呢,行動的時候他會專門對付德叔他們幾個厲害的。”
天色逐漸轉陰,眼看着快到了放學的點兒,陸然心裡的一面鼓越敲越響,手指無意識的在桌面上動着,楚白注意到了她的異樣,走到牀邊,坐下,直接擁住了她,扶着她頭靠在他胸口,陸然朝他擠出一抹笑,“我就是有點擔心,不是怕。”
楚白微笑,“我知道。”
高以翔看着他們抱在一起。愣了半晌,輕咳一聲轉開臉,拿出手機,敲了幾個字,“鄒哥,楚爺和夫人在我這兒。”
鄒凱發來一個語音條,“周總已經在往這邊趕了,你看好夫人,別讓她出了意外。”
讓他看好夫人?高以翔又偷偷擡了下眼皮,好像用不着他呢……
手機鈴聲,驀然響起!
是陸然的手機。
陸然看了眼,沒接。
楚白自然也看到了那備註,周靖安。
鈴聲響完,過了會兒,高以翔的手機嗡嗡了起來,他謹慎接起,“周總。”
“鄒哥說,你和陸然在一起。”男人低沉的嗓音略帶急切和擔憂,高以翔嗯了聲,“對,在蕭蕭這兒呢。”
“她身上手機沒響?”
“……響了。”
周靖安沉?片刻,“把手機給我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