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靖安的過去陸然沒有參與,喪父之痛她卻能夠體會幾分。
“不!”陸然掙開他的手,來到他身前,細白手臂擡起,柔嫩雙手捧住他俊逸沉痛的臉,語氣愛憐堅決道,“你沒有錯,你也沒有對不起他,周程元本來志不在此,他之前跟你作對,就是跟你鬥氣,太想證明自己了,而老爺子,也是抓住了他的好勝心思,把他推出來,站在你和蕭煒明之間,讓你的時間放在跟周程元的爭奪上。”
老爺子打得一手如意算盤,也確實是奏效了,周靖安爲了公司股份,花了近一年時間,而這麼長的時間,足夠蕭煒明身體康復,事業上重整旗鼓。
這是老爺子其一目的,爲蕭煒明鋪路。
其二,老爺子沒忘記自己姓周,他還要兼顧周家,所以纔在周程元無法擔當重任時把周靖安從部隊裡回來,給他一部分股份。
無疑,老爺子所愛的人中,除了蕭煒明,周靖安排在首位,但是,老爺子始終牢牢抓着周氏最大的股權不肯放手,妄圖操縱周靖安,不讓他過於強勢。
可他大概永遠也想不到,周程元會把股份全部贈予周靖安。
老爺子這會兒估計是迫不及待的要回國了!
“我二叔也是,寧願做個教書先生。”周靖安低下身來,讓她掛在他脖子上,即使如此,身高差還是讓陸然很是吃力,踮起腳尖來,“你二叔?”
周靖安笑着伸出一隻手托住陸然的臀,讓她跟他平視,“有機會,我帶你去看他,我父親在世時,會帶我去參加兄弟兩人的聚會,他們關係很好。”
陸然點頭,溫言軟語勸他,“衣食無憂,閒散一生,也沒什麼不好,況且,周程元年紀也不小了,事業上一事無成,跟陸惠子之間的感情糾葛不斷,也是時候靜下心來。照顧妻子,撫兒育女了,對於他來說,並不是壞事。”
其實兩人心知肚明,他突然的改變,其實多半原因是因爲自己的兒子被蕭煒明釦下,他無力反抗,只能用這種懦弱逃避的辦法來表達心裡的不滿。
晚餐時,陸然盡情耍寶,逗周靖安開心,說到她跟莊昊合作一事,周靖安的興致一下子委靡下來,沉冷的臉上掛着一絲戲謔的調笑,“你的職業錨測試不是說了,你現在興趣是跟我談戀愛,忘了?”
陸然在桌下踢了他一腳,紅着臉道,“你意思是讓我在家做專職少奶奶,除了相夫教子不能外出工作?”
周靖安把她攬在懷裡。揉了揉她的頭髮,“怎麼敢委屈你?”
那就是有這個想法了。
陸然噘嘴瞪他,“想都別想,我要做個新時代的職業女性,纔不要做個早上送你上班傍晚迎接你下班的家庭主婦,絕對不要!”
“不要?”周靖安慵懶的靠到沙發椅背上,雙臂自然舒展,把她嬌小的身軀完全攏在自己身上,他微微側頭,俊逸的五官釋放着淺淡的笑意,聲音極輕柔的附在她耳邊道,“我怎麼記得,早上那會兒你也說了很多個不要,最後還不是纏着我要個不停……”
陸然的臉轟的一下炸紅,真想拿面前的盤子糊他一臉,“你說,你到底答應不答應?”
周靖安聞言不語,欣賞着她生氣時變得格外俏麗的嬌嗔模樣,那雙眼眸越發流光溢彩。灼灼其華。
周靖安有瞬間的失神,他低頭,在她脣瓣上要了一下,“不答應。”
陸然一怔,沒想到他會這麼幹脆的拒絕,“爲什麼?”
“莊昊對你,舊情難忘,你跟他日日接觸,難免,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陸然的表情定了下,緩緩垂眸。他閱歷豐富,看得比她透。她情商低,總是會忽略掉別人的感受。也許,莊昊幫她開創品牌,只是爲了圓她一個夢,他已經夠艱難了,她怎麼能沒心沒肺的接受他的好意?他跟她一起工作,他只怕,會陷得更深。更痛苦。
她不能這麼自私。
周靖安把她的失落看在眼裡,沉聲問,“恨我嗎?”
陸然猛地擡頭,張口就道,“當然不會。”
周靖安漆?的眸子明顯頓了下,“真的?”
陸然看他露出詫異的表情,她抿脣笑了下,“真的,是我沒給你安全感,跟前男友頻繁接觸沒有考慮到你的感受,對不起啊老公,我以後改。”
周靖安爲她的話沉?好大一會兒,不知該哭該笑。
“我不是一定要去從事服裝設計的。”陸然看他不言不語,以爲他依然不信,便繼續道,“我去做職業價值觀測試,是因爲我本身對自己的事業沒有什麼明確規劃,我很迷茫,不知道該怎麼做,莊昊給我指了一條路,我就想着試試,但是我沒有答應他,我想聽聽你的意見,你不讓我去,我不去,我選擇別的職業方向,不就行了嗎?多簡單!你別皺眉了,來,笑一笑……”
周靖安在她擺弄下,最終扯脣笑了笑。
陸然不經意間看到了自己空空的手腕,“哎呀,我手錶忘在你辦公室了。”
周靖安拿出手機,“我讓人給你送過來。”
他發了條短信,晚餐地點離他公司不算近,在公司加班的喬秘書二十分鐘後才趕過來,一起來的,有鄒凱和高以翔。
喬秘書把手錶雙手奉上,“周夫人,這表我剛纔對過時間了,走得很正常,表面也沒有破損,您收好。”
“謝謝你啊。”陸然感激的看她一眼,下意識問了句,“吃過晚飯了嗎?”
喬秘書笑眯眯的看着她說,“還沒。”
陸然微微一愣。
周靖安拿起餐巾擦嘴,擡手招呼服務員過來清理掉他的餐盤,擺上一副新的,他對陸然道,“我有點事兒,讓喬秘書陪你吃着。”
陸然看了眼窗外的鄒凱和高以翔,很想問問是不是藍佳那邊出了什麼意外,但是礙着喬秘書在,她沒問,拿起西裝遞給他,周靖安俯身在她臉頰上親了一下,輕聲道,“老爺子回來了。”
陸然倒吸口氣,他怎麼回來得這麼快!
她擔憂看他,低聲問他,“那些協議資料中,有需要各股東簽名的,他作爲第二個股東,會不會拒籤?”
周靖安揉了揉她的頭,“木已成舟,我會讓他籤的,乖,繼續再吃點,然後去逛逛街,晚點回去。”
陸然聽出他話裡意思,“老爺子在桃源居?”
“嗯。”周靖安嗤笑,“坐私人飛機回來的,直接降落在了那邊的高爾夫球場。”
可見,他是有多着急!
陸然握了握他的手,有些緊張,“你,你剋制點脾氣,別弄得太難看,畢竟是你爺爺,你手裡加上週程元那些也才只有周氏30%的股份,如果他有心針對你,從別的股東手裡收了股份,那你……”
周靖安伸出食指豎在她脣邊,“真到那一步,我也有應對辦法,晚上見。”
他睨了眼喬秘書,轉身離開。
喬秘書很能言善道,尋找各種話題,可惜,陸然心裡有事,多數時候都是喬秘書在說,她漫不經心的聽着,想着周靖安剛纔說的‘應對辦法’是什麼。
陸然在身邊摸了下,沒有手機,包也不在,恍然記起。剛纔是周靖安開車送她過來,包和手機都在車上,被他開走了。
一輛沒有牌照的凱雷德行駛過橋邊的入口崗亭,新上崗不足一月的交警留意過這輛原裝進口車,詫異他怎麼還沒上牌,正要攔下,被旁邊一位經驗豐富的警員沉聲警告,“別多管閒事,裡面坐的可不是一般人。”
“可是,他這車應該上牌的。”
“他不上牌,咱們局長都管不了,懂嗎?”
年輕交警張圓了嘴巴,其實心裡似懂非懂。
同事一看他這樣就語重心長道,“你只要知道,以後遇到這車,敬個禮讓他通過就對了。”
年輕交警連連點頭,感激不盡,“明白了明白了,謝謝你啊寬哥。”
“後面這輛賓利也是他的,之前是悍馬,後來換了,他的車都不是頂級的,車牌也一般般,奔馳越野是公司備用車,你長點心記住!哦,對了對了,他唯一一輛頂級車是一輛超威猛的darts,金?色改裝車,跟一輛坦克似的,別說江北,整個華夏國都找不到第二輛,聽說是送給他妻子的,他妻子我有幸在警局見過一次,三哥叫她嫂子,才二十來歲,氣場完全不輸三哥,也是個不簡單的人物……”
凱雷德和賓利相繼過了江北大橋,徑直朝着附中方向開去。
凱雷德上,鄒凱開車駕駛,周靖安坐在副駕駛位上,後座,是一個戴着特殊眼鏡的?衣男人,戴着白色手套,手裡握着一款白色手機。
旁邊座位上,是陸然被打開的包包。
一番研究後,男人取下眼鏡,對周靖安道,“這手機是一體的,沒有拆開過的跡象,也檢測不出任何監控設備,包和包裡的東西,也沒有檢測出來。”
周靖安淡‘嗯’了一聲。
鄒凱鬆下一口氣,“看來,只有那塊手錶被蕭煒明動了手腳,可真夠狡猾的,這個阿瑣也是深藏不露哇,竟然有這種技術和手段!現在就是不知道這個阿瑣跟蕭煒明什麼關係,她是爲玉蘭嬸報仇來着跟蕭煒明合作一次,還是她本身就是蕭煒明安插在你身邊的間諜。”
他看了眼周靖安。
周靖安按了按眉心,“你們都看過那天的視頻了,阿瑣應該是從陸然枕頭下拿走陸然的手錶,那個動作很隱蔽,只是伸手整理枕頭的簡單動作,起身時對着鏡頭的手卻是空的,我直到現在也看不明白她是怎麼把手錶轉移到口袋裡的,這樣利索的身手,說她不是間諜,我還真不信!”
後座的男人點頭,“是啊,院子裡的視頻里根本沒有捕捉到她的身影,肯定是精確的把握了攝像頭旋轉角度來作案,一片衣角都沒被拍到,不是專業人士還真的很難辦到,我也比較傾向於間諜這個說法。”
鄒凱看了眼視後鏡,對他道,“你沒跟阿瑣接觸過,你要是接觸過,絕對不會懷疑她,人長得很小,又不會說話,一點存在感都沒有。”
“所以影響了你的判斷。”男人的聲音缺乏感情,只是說明事實。
“是啊。”鄒凱承認。就是這個先入爲主的印象,擾亂了他的理性分析,“那典媽呢?你有沒有懷疑過她?”
“她沒有破綻。”男人回答,“但她是個沒兒沒女的,這種人沒有後顧之憂,很容易被人利用,周總,我之前跟您提的建議,在典媽身體裡植入芯片的事情,您考慮得怎麼樣?想要防範於未然,這樣做是最令人放心的。”
周靖安目光沉沉的望着窗外染上霧靄的傍晚天色,俊臉沒有任何表情,良久,他啓脣道。“陸然信她。”
“夫人性子良善,容易信人。”
周靖安想到陸然跟典媽相處時陸然對她的那種女兒對母親般的依賴,心頭酸脹不已。
她缺失母愛,所以嚮往母愛,所以他絕對不允許典媽背叛陸然。
否則,他絕對讓背叛者死無葬身之地!
“再說吧。”周靖安道。
男人不好再勸,此事做罷。
車子到得學校門口校外停車場,一輛車牌以oo開頭的奧迪進入視線。
高以翔從後面的賓利上下來,直接走過去,趴窗戶上往裡看了眼,低聲罵了句,“媽的,市長親自駕到,竟爲了對付一個小孩。”
鄒凱和周靖安相繼下車。
高以翔走過來,摩拳擦掌道,“周總,我進去把蕭蕭弄出來?”
周靖安淡睨他一眼,“不用,蕭蕭身上的事兒夠多了,能不進去就不進去,先打個電話給宋鑫問問情況。”
“行。”高以翔立刻摸出手機。
鄒凱那邊,接了一通電話,典媽不是畏首畏尾的人,卻被老爺子嚇得不輕,聲音都帶着寒顫,鄒凱讓她盡力應付着,典媽只能答應。
“典媽說,老爺子發脾氣了,房頂兒差點都給掀了。”掛完電話,鄒凱對周靖安彙報。
周靖安的嘴角挑起一抹冷笑,“聯繫不到我,聯繫不到陸然,他當然急,讓他急着吧,尚度那邊準備好了嗎?”
鄒凱嘴角抽了下,“在別墅外面守着呢,老爺子萬一哪點不對,當即就能搶救回來。”
“等他離開桃源居,再通知扎西和昆圖帶夫人回去。”
“你放他鴿子,他氣也氣半死。”
“不死就好。”
鄒凱竟是無言以對。
他不贊同周靖安把老爺子激怒,老爺子老當益壯,真要拼盡全力跟自己孫子過不去,也是能讓周靖安傷筋動骨的。
但周靖安對這個爺爺太失望了,他已經做了決定,誰也改變不了。
高以翔問了宋鑫,宋鑫正在教室晚自習,下午下課後就沒見到蕭蕭了,剛纔班主任過來問他蕭蕭的手機號。
蕭蕭手機關機。
高以翔立即開車去湯婆婆那裡,蕭蕭正在屋裡複習功課。
高以翔電話告訴了周靖安,周靖登時安下心來。
他提醒過蕭蕭,除了學校,安安分分的呆在湯婆婆那裡,別給陸然惹?煩,目前看來還蠻聽話的。
周靖安一行上車正要離開,學校門口,有一個穿着鐵灰色西裝的男人和宋鑫一起走出來,上了一輛普通牌照的車子。
車子徑直朝着宋鑫租住地方開去。
“要不要上去盯着?”鄒凱問周靖安。
“不用,宋鑫跟蕭蕭關係不錯,不會把蕭蕭現在住的地方供出來。”
果不其然,十分鐘後,車子又繞了回來,宋鑫隻身一人進了校門。
又過了會兒,戴着墨鏡的藍市長領着兩三人出來,並沒有學校領導相送,看來,他考慮到了此行的影響問題,並沒有對蕭蕭趕盡殺絕的打算。
既然如此,他便也以禮相待,也好過於雙方兵戎相見。
到得跟前時,周靖安降下車窗,“藍市長。”
藍存遇正彎腰上車,轉身看到他,冷眸一凝,讓人感覺到一股壓抑的威勢,“我女兒呢?”
周靖安往後倚在座椅靠背上,“在您夫人那裡。”
藍存遇怔了一下。他打量着周靖安臉上淡漠的神情,片刻後,薄脣吐出兩個字,“撒謊!”
“這件事說來話來,我也是今日才知道,原來蕭煒明綁架了您的三千金。”
藍存遇眼中疑惑一閃而過,隨後嘲諷一笑,眸色冷若寒霜地看着周靖安,毫不掩飾臉上的厭惡,“怎麼,這是在跟我編故事?”
周靖安輕笑,嘴角忍不住上挑,“是不是故事,您問過您的夫人便知曉了。”
藍存遇此生,最愛的人莫過於他父母收養的女兒他的妹妹藍煙,違逆父母之命娶了她。
奈何佳人無情。
但並不影響他數十年如一日的愛戀。
如果藍煙肯跟他多說一句話,哪怕是帶毒的謊言,他也信。
看周靖安這麼篤定,藍存遇眼中的冷峻收斂了一分,“怎麼回事?”
周靖安推門下車,兩個同樣高大頎長的男人站在花壇旁邊,其餘人,退避三舍。
周靖安手插褲袋,慢條斯理道,“我也是從我夫人陸然那裡得知的,蕭煒明爲了給陸然出氣,把你女兒從學校裡綁走,當着陸然的面教訓了一頓,差點沒命,陸然因此受了不小的驚嚇,直到今日,纔跟我說明事情前因後果,所以今天接到我留在這邊的人提供的消息,說藍市長過來這邊,我怕您找上蕭蕭算賬,便立即趕了過來。”
藍存遇冷哼一聲,“呵,你覺得,我身爲一個市長,不敢對付蕭蕭是吧?怕落下把柄?我告訴你周靖安,他毀我女兒,我就算在這個位置上,也敢不顧一切的毀了他!親情,在我眼裡,比我的前途重要!”
周靖安好看的手指送了鬆領帶,眉頭輕揚了一下。
藍存遇看他這般自在,怒由心生,“還有,陸然她是你的愛人,你把她視作珠玉,但是,在別人眼裡,不客氣的講,她算什麼東西!蕭煒明爲她報復我女兒?呵!抱歉,我只知道你跟蕭煒明勢不兩立!”
周靖安的眸光陡然銳利,就好像要殺人一樣,但他很快恢復如常。淡聲道,“我的夫人,她是蕭煒明的養女。”
藍存遇漆?的眼睛陡然一眯!
周靖安微微勾脣,“你跟蕭煒明年紀相仿,曾經是共過患難的朋友,對他以前的事該是比我清楚,他沒有跟你提過,他有一個視作珠玉的女兒?”
藍存遇神情恍然,眼底跳躍着狐疑的情緒,還有一絲周靖安看不見的憤怒,他喃喃道,“他說,那是他跟陸惠子的女兒,我不曾見過,但他似乎很確定那是他的女兒。他的女兒,怎麼會姓陸?又怎麼會是養女?”
“你該知道的,陸惠子身邊,只有這麼一個女兒,而且。這個女兒,跟他沒有血緣關係。”
“跟誰?”藍存遇緊緊盯着周靖安,周靖安意識到他的不對勁兒,聲音緩緩道,“跟蕭煒明。”
然後,又補充了句,“陸然跟蕭煒明,沒有血緣關係。”
藍存遇的脣不受控制的抖動着,邁進一步,幾乎跟周靖安鼻子挨着鼻子,他一字一句的問,“那陸然跟陸惠子有血緣關係嗎?”
周靖安眯眸看他,毫不遲疑道,“有。”
鄒凱見兩人有些異常,想要上前,卻被藍存遇那幾個保鏢給擋在了身前,他冷冷道,“你們攔不住我,讓開!”
話音一落。就看到藍存遇往後退了一步,臉上一閃而過一抹類似於失望的苦澀表情,不明顯,周靖安想看清楚時,藍存遇已經側過頭,望着遠處,勾脣笑了笑,聲音冷淡自持,“這麼說,是你夫人不計前嫌救了我女兒?”
似乎剛纔那個額頭泛着猙獰青筋的男人不是他。
周靖安一時有些拿不準,陸然跟陸惠子有沒有血緣關係,於他,是什麼?是喜歡,是厭惡?
“你可以懷疑,畢竟‘不計前嫌’這種優良特質永遠不會出現在藍佳身上,也許對於你自己來說,不計前嫌是傻瓜纔會做的事情!”周靖安非常不喜歡從別人口裡說出陸然半個不好,他的眼神充滿了維護和憤怒,還帶着隱隱的自豪感。“但是我的女人,她從小心地善良,遭人惡意對待,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就算長大了,也是一副溫軟善良的性子。”
藍存遇聞言,心口某個地方,狠狠地被戳了一下,他深呼吸了幾下,“那很好。”
轉身,上車,車子開動,滑到周靖安身邊時,藍存遇擡眸看他,冷冷的說,“若是我女兒不在我夫人那裡,周靖安,那你今天所說的一切都是可笑的謊言!”
周靖安不疾不徐的走向凱雷德,拋下一句話,“我不會拿我夫人開玩笑。”
坐在車上,周靖安拿出手機,打給秦遠,“安排好了嗎?”
“還沒。”秦遠的聲音難得有些慌亂,“藍佳中途醒了,毒癮發作,折騰了好大一會兒,現在睡着了。”
“閣老怎麼說?”
秦遠正要張口,閣老沒好氣大聲嚷了一句,“我能怎麼說?死不了!聽到了?滿意了?”
周靖安無語,掛了電話。
看着屏幕上的通話結束,秦遠抱怨道,“閣老,您幹嘛總是敵對我們周總?”
“你小子敢教訓我!我打你啊!”閣老伸手在他腦殼上拍了一下,秦遠痛得呲牙咧嘴,卻也半句話不敢多說了,閣老這才滿意哼哼,“告訴你,除了我們家楚楚是個好人。你們哪,都是殺人不眨眼的惡魔!”
秦遠心裡嗤了一聲,似笑非笑道,“您真的太看得起我們了,殺人?這可是法治社會!你以爲殺人不用償命?古代尚且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呢!何況一個小小的我?我連槍都不知道怎麼開的,我殺人?呵呵呵……啊!你怎麼又打我!”
閣老握了握拳,“最討厭人家對我呵呵,呵呵個屁!”
“到了。”司機在前面提醒。
閣老和秦遠登時恢復了嚴肅模樣。
閣老探頭往外看了眼,不是市長府邸,而是一處荒郊野外,立着這麼一個殘破的獨棟別墅,跟鬼宅似的。
“正好,月?風高的,扔在這兒也沒人看見。”閣老搓了搓胳膊道。
秦遠鄙視的看他一眼,“怎麼,到跟前就慫了?剛纔誰打我打得啪啪響?”
“什麼啪啪響,你思想太不健康了!”閣老罵咧咧道。
秦遠一愣,隨即明白過來,罵了句,“你個老不正經的!”
“你給我過來,打不死你!”
秦遠推開車門,一躍而下,閣老想追出來,又不敢。
他從半開的車門裡看着慢條斯理整理西裝的秦遠,“喂,小子,動真格的?”
秦遠上去按下門鈴,“都跟你說了,法治社會,不興動刀動槍那玩意兒,快出來吧,藍市長要是回來,咱倆誰也跑不了!”
按了十分鐘,手都按疼了,別說開門的,連應一聲都沒。
秦遠看了下時間,這裡離附中很近,藍市長開車。最快一個小時就能到。
不能再耽擱了!
車子熄火了,夜深人靜的,有點冷,加上這裡實在瘮人,閣老不自覺的用手臂圈住了自己,“我說小秦子,周靖安那小子怎麼想的?直接把藍佳送到她家不就行了?幹嘛多此一舉送到這裡來?”
“你不懂。”
“我不懂才問你!說!”
秦遠使勁拍門,“藍佳若是個好的,我是可以直接送過去,可她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直接送給市長市長還不跟周總鬧翻天?”
“那你送市長老婆這兒,跟送市長那兒又有什麼不一樣?人家是夫妻,你以爲在他夫人這裡說兩句好話,人家夫人就能幫忙說好話?她夫人也奇怪,好好的市長府邸不住,住這鬼屋是怎麼想的?”
“你不懂。”秦遠懶得跟他說,門不開,他都急得想跳牆了,要不是顧忌着對方身份。他真想一腳過去把門踹開!
“我去!”閣老這暴脾氣又上來了,摩拳擦掌的想過來揍他……
那人,猛地被人拉開了,一個女傭模樣的人探出頭來,“你找誰?”
別說敬意了,連敬語都沒半句,這個傭人,傲氣得很。
秦遠恭敬有禮道,“我找藍夫人。”
“這裡沒有藍夫人。”
“這不是藍市長夫人的私宅嗎?”
“不是。”
秦遠氣結,眼看沒時間了,除了硬闖,沒別的辦法,他揮了揮手,司機和前面副駕駛位上的男人下車,走到門前,傭人挑了一下眉,嘴角勾出一絲譏諷的笑意,讓開一步,且把門完全拉開。
門後。有三條吐着紅舌頭,眼睛血紅,一身紅毛,差不多到傭人胸部的……藏獒!
而且沒有綁繩,但是訓練有素,整齊劃一的站在門口,眼睛齊刷刷的瞪着外面的人。
敵不動我不動。
秦遠見過很多大場面,但是這種,還真是頭一回。
他天生怕狗,別說藏獒了!
雙腿,一下子就軟了!
噗通!跪在了地上。
那兩個個頭魁梧的男人也艱難的嚥了下口水。
女傭臉上死板平靜的表情立刻生動起來,“來啊。”
閣老一看三個大男人瞬間成了軟蛋,樂了,胸口瞬間涌起一股天將降大任的英雄情懷。
這時,秦遠放在車上的手機響起鈴聲,閣老側頭一看,是周靖安。
他笑着接起來,“小子,你等着吧。這次我可要幫你一個大忙,回頭你跪在地上好好謝我!來來來,先叫我三聲爺爺聽聽,心情好了我幫你搞定!”
周靖安冷哼,“讓秦遠接電話。”
閣老心情很好的點開視訊通話,攝像頭對準門口,“看到了吧,啊哈哈哈,趕緊叫,我心情好會去幫你,只要我出馬……”
他還沒說完,周靖安那邊就切斷了信號。
閣老白眉一皺,死小子!
想了想,他還是下了車,把車門敞開,將藍佳豎起來,靠坐在椅子上,讓裡面的傭人看得到她,可是。這女傭只是稍微掃了眼,面無情的移開了視線,“趕緊滾!不然,放狗咬死你們!”說着就要把門甩上。
“哎哎哎,別關別關……”閣老連忙示意司機,司機上來把藍佳抱起來,抱到女傭面前,閣老說,“你沒看到嗎?這是藍佳,你們夫人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