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車並沒有在紐約停留,而是來到了距離紐約不遠的郊外,這裡有一座佔地面積很大的城堡式別墅,大有仿英式風格。
遠遠的碩大的電子門就緩緩的敞開了,將一路的汽車迎了進去。穿過一條長長的,兩側擺滿鮮花的甬道,經過了兩個養有紅鯽魚的池塘,走在前面的房車停了下來。
一位保鏢忙從後面的一輛汽車走下來,步履匆匆的走上前,拉開了車門,這時,歐少才緩緩的伸出頭來,雙手交握在一起,摩挲着修長的手指,走下汽車。
男人微仰着頭,看向面前不遠處的這座城堡。
城堡的外觀依舊是鮮光靚麗,顯而易見,父親每年都有吩咐下來,翻新這裡。
這裡的整個建築佔地面積之大,是非一般的富族所能夠比擬的,風格也偏向英式皇家風格,這大概與歐家祖上有着英式皇家血統有着密不可分的關聯。
也正是這一層因素的緣故,歐老先生格外的對英式城堡情有獨鍾,一開始,歐少離開美國,需要歐老先生過來坐鎮的時候,先生心底那是百般的不願意,甚至於直言抱怨兒子的任性妄爲,私下擅自主張,將原本在英國的總部移址到美國紐約,卻偏偏,爲了一個女孩子,又跑回了中國。
歐先生甚至於打算將公司的人辭退的辭退,帶走的帶走,將總部再次移至英國倫敦,無非就是多發放一些解聘金,那點錢,對歐氏來說,不過就是毛毛雨。
最後的結果,就是歐夫人出面溫婉相勸,這才免了一場麻煩,不過,一向都對居所有所依戀的歐先生,卻執意選了這麼一塊風水寶地,按照英國那座城堡的樣子,一點不差在這裡建造了一座城堡。
歐少緩緩的將仰着的頭低下,將摩挲的雙手分開,跨着大步,向着城堡裡走去。
穿過長長的走廊,步伐穩健而無聲息,一張棱角分明的臉上掛着一絲平淡。
見父親?這對常人來說,應該是一件稀鬆平常的事情吧?這個問題,他大約從記事起就會時不時的在腦子裡翻找出來想一想。
而今,他已經是29歲了,卻依舊是沒有想明白個所以然來,大概就是因爲這個問題想不明白的緣故,所以,他很少會見到自己的父親,即便,那個男人的的確確是他的親生父親,如假包換。
前面就是一個分叉口,此處有一個小廳,四處都是門,是通往四通發達的城堡的中樞。歐少緩緩的停下了腳步,當他將後面的那條腿的腳後跟落地的一瞬間,頭也扭了回來,冷冷的視線掃在阿叔的連上。
從走進城堡,後面那兩輛車上的八個保鏢就沒有跟上來,獨獨其中一人拎着歐少的行李送往他的臥室,其餘的人自然是該呆在哪裡呆在哪裡去了,歐家可是一個講究秩序的地方,尤其是在一向以嚴謹著稱的歐先生眼皮子底下,那更是要嚴格是幾分。
阿叔則不同,阿叔屬於歐先生的貼身親密下屬,即使歐氏城堡裡的管家,也算的上是歐先生的第一生活秘書,在照顧歐先生飲食、管理偌大一個家的同時,還負責着迎來送往、接待賓客的事宜。
當然,如果歐先生感覺很疲憊,不願意應付公司裡繁雜的事情,這個時候,阿叔就會出面,而讓歐先生方向的隱身背後。
可千萬不要小看阿叔呀,阿叔雖然是自幼在歐家長大,卻因爲備受歐先生父親的喜愛的緣故,自幼與歐先生一同讀書,可也是出自名校,算的上是一位商界的高材生。
今天,歐少回來了,阿叔自然是歡喜的,除了想要與這個孩子親近幾分外,更多的是沒有忘記,臨去機場前,先生吩咐的事情。
“先生說,少爺到了,立馬就去見他。”阿叔在歐少的身後,聲音不大,卻不失清晰。這位老者總是如此,沉穩而不失風度。
什麼?
歐少一雙清冷的眼眸迸放出不敢置信的神采。
“的確是這樣的,少爺,我會去機場接您,是先生的意思,先生特意囑咐我,等您到了城堡,一定要第一時間的帶您去見他。”阿叔耐心的解釋着,他微低着頭,保持着歐家僕人的禮儀,不去看歐少的臉。
在歐家,如果下面的人直視主人,那是極其不禮貌的行爲。
“好!”歐少努力的剋制着自己,壓抑着情緒,生怕自己一個不留神就將憤怒的話衝口而出,“先生在哪裡,帶我去見他,馬上!”
“是!”阿叔忙快走了幾步,繞道了歐少的前面,擦過歐少身側的時候,不忘禮貌的說道,“少爺,請跟我來,這時間,先生應該在鳥林。”
鳥林?
歐少暗自的懊惱着,他怎麼就忘記了,這個時間段的先生只能在鳥林,不可能會在其他的地方。
歐先生自幼就有一個癖好,喜歡各種各樣的鳥禽,也總是會蒐羅天下各色的奇珍鳥兒彙集在了城堡裡,爲了讓鳥兒能夠還原天然的生活環境,特意種植了很多的樹木,形成了一個小的林子。
只是,這個林子需要穿過整座城堡的長廊,才能夠到達。
阿叔走在前面,歐少緊隨其後。
歐家的這座城堡真的很大,足有一個八百米跑到的足球場那麼大,再加上其中的長廊又是崎嶇十八彎,想要橫穿過去,就需要七八分鐘的時間。
一路上,歐少沒有說話。
少爺不開口,阿叔也不好說什麼,唯有沉默的走在前面,爲少爺引着路。
阿叔步伐穩健,不急不緩,這是他一向的風格,曾經被歐先生笑談過,說阿叔是比他這個有着英國皇家血統的正宗還要更像是公爵。
“少爺,到了!”阿叔停了下來,向側後方輕輕的移動了一下腳步,將前面的路讓了出來。
歐少淡淡的看了一眼阿叔,沒有說話,而是徑自的向着一道樹林走去,穿過林立的樹木,走到了正中心,露出了一塊不大的空場地,若是擡頭看向上方,不難發現,半空中的樹梢上竟然罩着一層帶有小孔的細網。不用問,那些網是爲了防止鳥禽飛走而佈下的。
一羣奇珍鳥禽紛紛在空地的中間嬉鬧着,一位穿着休閒服飾的***立在鳥兒的中間,他的肩上立着一隻鳥,腳下依偎着一隻大鳥,手心裡還有一隻小巧的鳥兒在輕琢着食物。
若不是細細的分辨,真的很難分辨出,那裡站立的是一個人,一個眼神不濟都會勿看成是一隻鳥。
對於這小鳥兒,歐少並不感興趣,他自小就叫不出它們的名字來,但是,他太清楚這些是歐先生的寶貝,自然也從來都不敢怠慢。幸好,這些鳥兒早就已經在歐先生的悉心**下,能夠與人友好相處,不會怕生,這倒省去了不少麻煩。
“先生,我回來了!”歐少淡淡的開口,對着與那些鳥兒爲伍,差不多何爲一體的老者說到。
老人家的聽覺有着超乎他年齡的敏銳,即便歐少的聲音很輕,身邊有着不同程度的鳥鳴,卻還是清晰的聽見了歐少的話語。他並沒有馬上轉過頭看向歐少,而是,依舊低垂着頭,面帶微笑的看着首手心裡的那隻鳥兒輕琢着食物。
終於,那隻小鳥吃飽了,老者的手心也乾乾淨淨了,他這才意猶未盡的看向歐少。
他們真的不愧是父子,竟然有着非常相像的容顏,一樣的有着分明棱角的臉龐,一樣的微微勾起就會帶着笑意的薄脣,一樣的有着濃密風華的黑眉毛,只不過,歐先生的身高要比歐少略遜一些,稍稍矮上那麼幾公分。
歐先生的視線並沒有在歐少的臉上停留很久,而是淡淡的一瞥之後就又收了回去,投向腳下的那隻大鳥,彎下要,輕輕的用手拍了拍那隻鳥兒的翅膀,那些鳥兒就仿若是一個乖巧的孩子,迅速的站起了身來,邁着纖細的如細杆的長腳,一顛一顛的跑到一旁距離幾步遠的地方,重新的臥在了綠草茵茵的地面上。
老者又面帶微笑的,擡起手,輕輕的拍了拍肩上站立的那隻鳥,很自然的,這一隻也沒有任何懸念的飛到了半空中,盤旋了一會兒後,停在了一隻樹杈上。
終於,歐先生請走了那些宛若孩子的鳥禽,迴轉身來,緩慢的走到過來,在距離歐少大約兩步之遙的時候,緩緩的開口,問道,“剛下飛機嗎?”
歐少非常不適應的一愣,忙快速的反應了過來,“是的,阿叔說,您要我下了飛機馬上就過來見您,自然就過來了。”
低垂着眼簾,歐少的面容上出奇的平靜,讓人看不出任何情緒,可是,他的內心卻畫上了一個大大的弧度,疑惑不解的。
這真的很奇怪!
先生的脾氣,他是瞭解的,從來都是冷冰冰的,若論噓寒問暖,開口寒暄,那今天是獨一遭,第一次。若說,能夠看到先生有那麼一絲溫柔,那只有在面對夫人的時候。
先生對夫人的寵溺自不必說了,溫柔暖語,有求必應,一點都不爲過。可是,對他這個兒子?那是要多嚴厲有多嚴厲,幾近苛刻的地步。
發生了什麼事情?竟然會讓先生將六十年養成的冷冽脾氣收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