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法式餐廳的侍者訓練非常有素，看到了歐冽的手勢後，急忙走了過來，腳步很輕，就彷彿是武俠劇裡練就的飛檐走壁一般，收拾起餐桌，也是利落快捷。
緊緊是幾分鐘的時間裡，剛剛還有着咖啡印跡的檯布就更換一新了。歐冽清冷的聲音壓的很低很低，但也足以讓身邊的侍者和對面的李謙聽見，“給這位先生來一杯清水。”
“是，稍等片刻！”侍者禮貌的答應着，而後轉身離去，真是來無聲息，去無響動。
“謝謝”，李謙的聲音有些發顫，卻不似先前那麼緊張了，突然間感覺對面這個傢伙，也有着體貼和善的一面，並不向外界傳言的那般，不可理喻。可惜的很，在下一秒鐘過來，他的想法就徹底改變了。
“不用謝，本少爺只是覺得李先生需要一杯水來降降火氣。咖啡最好，苦中帶着甘甜，可是，喝多了容易讓人上火。”歐冽用清冷動聽的聲音彷彿是閒談，話着不痛不癢的家常，卻給人一種，詭異的感觸，就好像是暗夜裡的魔鬼，用最溫柔的聲音，下着魅惑人心智的魔咒，俊朗的臉龐帶着純然的野性霸氣，一雙炯黑的眸子幽深如千年寒井，吸引着李謙墜入其中，被冷冽的藤蔓纏繞。
這究竟是什麼樣的一個男人？陰柔而狂傲。
李謙愣愣的看着歐冽，努動着嘴脣本想說些什麼，也向對面的這個男人一般，雲淡風輕，卻怎麼都張不開口，讓他不禁懷疑，自己的嘴巴被膠水給黏住了。
微微的揚起嘴角，滿意的笑了。歐冽修長的手指劃過透明的水晶杯，那動作異樣的溫柔，讓人很自然的聯想到他撫摸洛小西的神情。
嫉妒的眼眸死死的盯着歐冽，李謙憤怒的聲音爆響，“你約我來，就是爲了跟我宣佈那個女人的主權嗎？”
羞辱，是男人都不能夠接受的，驕傲如李謙，也是一樣的。從歐冽這個可惡的傢伙走進餐廳，坐下來之後，他就在不斷的挑釁、奚落、羞辱着自己。叔可忍，嬸不能忍。就算爲了那一絲絲可憐的尊嚴，也必須要極力反擊。
歐冽卻絲毫不爲所動，淡淡瞥了他一眼，極其簡單的一個動作，他做出來舉手投足之間卻有着掩蓋不住的優雅和霸氣。微微一蹙眉，將視線遊離般移開，看向窗外的景色，清冷的聲音響起，雲淡風清的說道，“空中樓閣！公司工作人員在聯繫貴公司的時候，應該說的很清楚了吧！”
空中樓閣？對呀，他爲什麼會坐在這裡，不就是爲了能夠拿下這個項目嗎？
李謙一下子緩過神來，振作了一下精神，面露喜色，小心翼翼的試探着說道，“歐少的意思是......”
“我看了你們公司提供的資料，只能說是差強人意。不過，那不重要，只要你肯不再去打擾小西，空中樓閣的所有衛生間裝修事宜可以交給你們。”歐冽的臉色凝重了許多，談起工作來，絲毫不含糊。
“什麼，衛生間裝修？”李謙微微的愣住了，這和他預想的可是差太多了，簡直就是天上地下的差別，十萬八千里也不過如此吧。“我們提出的方案中，可是說要拿下這個樓盤的全部工程的，可爲什麼現在卻變成了內裝修，而且還是單一的衛生間裝修？”
簡直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李謙擡起手輕輕的拍了拍耳廓，頓時頭就有着輕微的震動響聲。沒有出現故障，一些運行良好，那就是說，他沒有聽錯。
難不成是對面這個男人說錯了嗎？疑惑的目光落在歐少的臉上，只見歐少神色自若，沒有任何考慮更改話語的跡象。
“你們不具備拿下整個樓盤的實力。”歐冽冷冷的看着對面這個與自己年齡相仿的男人，優雅的擡起手指，端起水杯，送到脣邊，輕抿薄脣，淺淺的飲了一口水，潤了潤嗓子，這才清了清聲音，繼續緩緩說道，“不過，我的經驗告訴我，你們很適合裝修衛生間，所以，我纔會破天荒的將衛生間的裝修權獨立出來，單獨的給你們呢”。
微微一挑眉毛，歐少清冷的目光裡頓時多了一絲玩味的神情。
他是故意的，這個傢伙是故意這麼做的。只是，現在這個時候，還不可以翻臉，必須要努力的剋制。畢竟關乎的是整個空中樓閣的建築權，空中樓閣可是近幾年來整個城市最大的一個房產項目，一旦把這個項目拿到手，就意味着騰雲集團跨行業發展成功了。
“歐少，您是在跟我開玩笑，對吧！您會主動約我來，而且還是親臨這裡，這就足以說明，您對我們騰雲集團的肯定。我們騰雲集團有着最先進的設備，一流的人才，世界級別的團隊，是空中閣樓的不二人選。所以，歐少儘可大膽的與我們集團合作，一定會不負厚望的。”李謙語氣中有着難掩的急切，正在極力的想要說服歐少。
“李先生，我只提醒你一次，你們騰雲公司不過就是一個賣手紙的，難不成你想把我的房子建成紙糊的嗎？”歐少語氣有着不容人質疑的堅定，神情凌然，臉龐的棱角如雕琢一般，深刻，分明。
騰雲公司就是賣衛生紙的！
輕飄飄的一句話在李謙的腦子裡不斷的回放着，家族幾輩人的努力，一直都是他的驕傲，他的自豪，可是，在對面那個傢伙的嘴巴里，卻就變得如此的低微。
怒目圓睜，擡起手，“嘩啦”一聲拍在了桌子上，李謙騰的一下就站了起來，咬牙切齒，慢聲細語的說道，“謝謝歐少的擡愛，騰雲無緣高攀歐氏，我們放棄空中樓閣。”
“好！”歐冽鬆開交握在一起的雙手，分開交疊的雙腿，站起身來，一個轉身，邁着修長的雙腿向着餐廳門的方向走去，緩緩走了幾步後，頭也不回的丟過來一句話，“李先生別忘了把賬結了。”
李謙站在原地，雙手慫噠在餐桌下面，緊緊的攥成了拳頭，堅硬的指甲扣的手心生疼，卻無所覺。一早晨，當下屬告訴他，歐氏的老總歐少點名親見他的時候，他那叫一個欣喜若狂，可真相是，他像傻瓜一般，被人請到這裡羞辱了一番。不，是請別人到這裡來羞辱了他一番。因爲，最後餐廳的兩杯水、一杯咖啡的賬單是他結算的。
歐冽，李謙記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