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着人流,歐少拉着簡單的行李走出了紐約機場。在很早幾年,在歐少帶着洛小西回到中國的同一個時期,美國的很多生意就很自然的全部落在了歐先生的身上,他無法在隱身背後,唯有出山坐鎮,也正是從那個時候起,歐先生短暫的逍遙生活結束了,爲了這個緣故,他着實在心裡抱怨了洛小西很久。
幸好,歐少離開的時候,將很多業務也都帶回了中國,變現的減輕了歐先生的工作負擔。因而,歐少越發忙碌,父子兩人一年裡也僅是在公司的年會上或者是比較正式的家庭聚會上才能夠匆匆的見上一面。像這一次突然的叫歐少回來,如此的急切,卻沒有說出具體的緣由,根本就是第一次。
走出機場,站在路邊,遠遠的就能夠看見來來往往接送旅客的車輛。歐少拉動行李杆,提起行李,立起放在了地面上,這才,鬆開手,摘下鼻樑上的墨鏡,悠閒的掃看着周圍。
紐約的環境與國內的環境是天壤之別。國內人多,車多,無論是在哪裡都是人頭攢動,可這裡則不同,人少,車流也隨之稀少。
就在乾淨的路對面,兩名自由歌者分別手捧着樂器,各自的彈奏着,遙遙聽上去是非常歡快的旋律。三五不時的會有一兩個行人駐足欣賞,遇到產生共鳴在之處,也會有人打着拍子,簡單的扭動着腰肢,隨性的跳動幾下。
微風吹拂着歐少的髮絲,輕輕柔柔的觸感,若不是可以的注意,一時間,還真會忽略掉。男人立時就融入了周遭的環境,內心也盪漾着自由散漫的味道,雖不濃烈,卻足以驅散剛走下飛機時的那種緊張和鬱悶。
從飛機起飛的那一刻,更確切的說,是從接到廖青陽電話的那一刻,歐少心裡就是忐忑的。雖說,他並不能夠猜測出父親突然招他回來的具體原因,但他終究是瞭解父親的爲人和性格的,多少料到了,一定是一時間非常棘手的事情。很自然的,一路上,他是沉默寡言的,就算是美麗大方的空城小姐前來搭訕,也不過是選擇“嗯嗯,呀呀”的敷衍了事。
“少爺,讓您久等了。”一位西裝革履的老者出現在歐少的身側,將雙手交疊着放在一起,畢恭畢敬的彎下腰,行了一個大禮。
“阿叔,是你來了,不過就是接個機,怎麼還要您親自來了,叫他們年輕人來就可以了。”歐少收回視線,看着站在跟前的人,態度和藹了很多,語氣也輕柔了很多,足以感受到,他對着爲已經微有白髮的老者的尊重。
這位阿叔不是別人,就是自小與歐先生一起長大的小夥伴,自然與歐先生是極親近的,感情是非同一般,也就多了一份信任,加之,歐先生從來都不曾將阿叔當成外人,在他的器重下,阿叔在歐家的地位自然就是很高的了,高到了歐少都會阿叔禮讓三分。
“他們那些年輕人毛躁的很,我是不放心,纔會來的,再說,阿叔也想你了。”阿叔直起腰身,擡起頭來,仰看比自己高出一頭的歐少,看着這個孩子,滿心都是歡喜的,就連說話的語氣都是溫柔慈祥的。
就在歐少與阿叔含蓄的這個光景下,已經有人走了過來,取走了歐少的行李,提到了車子上。
“少爺,我們上車吧,先生在等着我們呢!”阿叔將身形向後撤了一下,移到了歐少的身後。
歐少也沒有再客氣,邁開修長的大步,率先走在了前面。
就在路的對面,停着一輛超級房車,那正是來接歐少的汽車。
隨性的保鏢見歐少走了過來,忙打開了車門,歐少一弓腰,鑽進了車子裡。
這輛房車是歐先生的愛車。歐先生是一個喜歡舒適生活的人,健身,美食,美酒,安逸在他的生活裡是隨處可見的,而就在這輛車裡,那更是一應俱全。
歐少坐在車子的座位上,將整個後背都丟在了椅子裡面,只覺得那個舒服,是很難用語言形容的,阿叔坐在他的身側,非常懂得照顧人的遞上了一杯年代久遠的冰鎮白蘭地。
伸出手,歐少結果了阿叔手裡的那杯白蘭地,對着阿叔輕輕的說了一聲“謝謝”,送到脣邊,輕輕淺淺的飲了一小口,滿意看向阿叔,點點頭,讚歎道,“味道不錯。”
“歐先生的酒幾時差過。”阿叔的笑容總是那麼的慈祥,就連說話的語速也是那麼的不急不緩,聽進人的耳朵裡,會感覺很舒服。
歐少端着手裡的杯子,緩緩的搖晃着,讓杯子裡的每一顆液體都均勻的浸泡在冰塊裡,低垂着眼簾,看着透明的酒液,勾起嘴角,聲音略微有些低沉,若有所無,卻有意有所指一般的開口說道,“先生不但是酒沒有差過,只怕不論什麼事情都不曾遜色過。”
正在用雪白的毛巾擦拭着酒瓶子的阿叔動了動耳朵,繼續了手裡的動作,將已經封好的酒瓶送回了儲藏櫃裡,緩緩的關上了冷藏的門。
歐少擡起眉眼,淡淡的視線落在阿叔的臉上,輕啓脣瓣,低聲的問道,“阿叔,你總該知道,這次先生叫我回來是爲了什麼事情吧?”
阿叔彷彿早就料到了歐少會有此一問,迎上對方的目光,語氣中不乏誠懇,“我並不知道,先生並沒有告訴我。”
“哦,原來是這樣!”歐少有些失望,他以爲歐先生一定會對阿叔說的,卻原來,阿叔都不知道原因,那顯然,這其中的原因只怕是非常特別了,這讓人更加的無從猜測了,幸虧,馬上就能見到先生了,一切的謎題就自然會解開了。
阿叔畢竟是看着歐少長大的老者,確切是,是這個世界上最瞭解歐少的人,比歐夫人和歐先生還要了解歐少,他從這個孩子淡淡的語氣中聽出了一絲不悅,忙轉移話題,故作輕鬆的問着,“洛小姐可好?”
“她還好,就是這幾天做了一場小手術,還住在醫院裡,不過,恢復的不錯,起色也很好,很快就可以出院回家了,臨來的時候,她還特意囑咐我給阿叔帶好的。”歐少忙輕快的說着,只要一提起洛小西,他的眉眼都會挑起,嘴角也會非常自然的勾起來,那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就是那般習慣的掛在他的臉上。
突然間,歐少想到了什麼,忙對着阿叔說道,“我的旅行箱子在哪裡?”
阿叔忙伸出手指着不遠處,“在那!”
歐少順着阿叔的手指,的確找到了他的那個旅行箱,正安安靜靜的躺在車子的一側角落裡,箱子的體積很小,放在那裡也並不礙事,顯然,正是這個緣故,保鏢纔沒有將它放在車子的後備箱裡。
坐直身子,微微的移動了一下,將身體向前傾着,彎下腰,一伸手,男人的手臂很長,正好拿到了旅行箱的提手,一個用力,旅行箱下的小軲轆順着男人的手勁一動,整個箱子就跑了過來。
小旅行箱彷彿有感應一般,乖乖的停在了歐少的腿旁,修長的手指輕輕的摁下了上面的開鎖鍵,箱子的鎖就彈開了,歐少從裡面的小夾層裡掏出了一個四四方方的盒子,遞給了阿叔。
“小西知道你的身體一直都不是很好,去年就特地的從長白山處淘來了這顆純正的野山參,一直都放着,大約已經放了小一年了,向着給你帶過來,卻一直都沒有隨手的人,正好,這次我過來,就帶過來了。”
歐少一邊將旅行箱送到了遠一些的地方,一邊詳細的對阿叔說着,“回頭,你讓家裡的廚子熬成蔘湯,喝掉了,補身體的。”
笑吟吟的,阿叔打開了盒子,一隻又肥又大有了很多年頭的山參露了出來,低聲的喃喃着,“的確是個好物件!”
擡起頭,看向歐少,真誠的說了一句,“回頭,替我謝謝洛小西,每次她都是這麼有些,還記得我這個老人家。”
彷彿想起了什麼一般,阿叔側着頭,認真的看向歐少,緩緩的問道,“少爺剛說洛小姐病了,還做了手術,您看我是不是也應該送洛小姐點什麼,算作是回禮了?”
“阿叔,不需要的,她什麼也不缺的。”歐少搖搖頭。
“也對呀,有少爺您在,洛小姐豈會是缺東西的主,上天入地,您都可以送到她面前的。”阿叔仿若恍然大悟一般,乾脆利落的說道,“也罷!既然少爺您都這麼說了,那我就不糾結了,收下洛小姐的禮物。”
頓了頓,阿叔彷彿是回到了從前一般,陷入了遙遠的回憶中,滿臉的嚮往,幽幽的說着,“從前,洛小姐在咱們歐家住的時候,她還很小,小的就好像是個漂亮的娃娃,每次見到人都會躲起來,不喜歡說話,一晃這麼多年過去了,也長成了窈窕少女了。”
“對了”,阿叔突然間想起了什麼,人也變的興奮起來,說話的語氣也越發的輕快,“昨天,我還看見洛小姐的照片了,真沒想到,洛小姐竟然會那麼好看,人前一站,完全不像是歐家的養女,那氣質,就說是歐家的親生女兒也不爲過。”
歐少立時有所驚覺,忙追問道,“阿叔,你看見小西的照片了?”
“對呀!”
“在哪?”
“先生那裡!”
一時間,歐少將後背又重新的靠在了椅子上,一雙眼睛又恢復了冷冽的神情,若有所思,不好的預感瞬間升起心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