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式的花園內，種着滿地的玫瑰，連空氣裡都有一股玫瑰的幽香。
兩個英俊的男人，坐在花園裡，一張桌子，兩個椅子，一壺咖啡。
“不問我原因？”子軒執起咖啡喝了一口，果然還是這裡的咖啡最純正。
“你這不是要告訴我了麼？”凱睿輕笑，自從和子軒合作之後，便稍稍脫去了一些冷傲和自負，將冰冷埋於眼底，將慾望藏在心底，他還記得子軒離開之前和他說的話，他說他表面看起來很冷淡，毫無情緒的樣子，但是鋒芒太露，讓人一眼便看出他的深藏不露，完全是掩耳盜鈴。
子軒支着頭，眼底閃過一抹激賞，果然和他想象中一樣，凱睿很聰明，吸收能力極強，和他說過的東西，只要他願意接受，認爲是對的，就會很果斷地學習。如今這個看起來無害斯文的凱睿，比當初那個笑面虎，更有殺傷力。
“他是你的第一個考驗。”薄脣微啓，吐出了一個讓凱睿皺眉的答案。
子軒的親弟弟，居然是給他的測試題？凱睿茫然不解地看着子軒，見他並沒有打算解釋的樣子，只好將問題吞到肚子裡。
“凱睿，你這些年跟在大伯身邊，學了很多，也得到了很多，但是始終你只是一個執行者。如今，你羽翼已豐，獨自負責東南亞那一塊，我相信你可以做得很好，但是凱以安的加入，會讓你飛速地成長起來。”子軒的話，說的很隱晦，甚至讓人有些摸不着頭腦。
有時候，並不是只有助力才能讓人成長，阻力也同樣能讓人迅速地成長起來。
而凱以安，則是一股最好的阻力。
因爲他也同樣是一個出色的商人，被一個像他這樣狠絕、冷酷、又一心上位的人緊緊咬住不放，絕對是對凱睿最好的鍛鍊。
從前有一個長跑教練，讓一隻獵狗追着運動員們跑，運動員只要稍稍喘息休息，獵狗立刻會追上他們，而他們只有不斷地往前奔跑，才能甩開獵狗。
有時候，一個緊隨其後的壓力，是最好的助力。
“可是，你不怕他對邱氏不利麼？”凱睿蹙眉，他調查過凱以安，知道他是個心狠手辣的角色，還是個寧爲玉碎不爲瓦全的傢伙，這樣的不穩定因素送進邱氏，凱睿不得不覺得危險。
“那是你的事。”輕描淡寫地甩開責任，子軒一臉淡笑，笑容在陽光下顯得平靜無害，彷彿他只是一個翩翩貴公子，全無平日裡的陰險狡詐。
凱睿嘆了一口氣，早就知道子軒算計人的時候是什麼樣子，還傻傻地一頭踩進去，他現在總算體會到了莫然當初給他的那一個同情的眼神是什麼意思了。果然，跟着他，就必須習慣被他算計。
“凱以安可不是省油的燈，你別掉以輕心了。不然到時候東南亞落到他的手裡，我可不會幫你。”子軒依然是一臉的風輕雲淡，不過他說的事實，邱氏雖然是個集團，但是每個行業每一個區域都有各自的線形圖，也有各自的模板，自家企業可以優先考慮合作，但是卻不會隨便地插手幫忙。
“我知道。”這一點，凱睿還是很有信心的，畢竟在邱氏呆了那麼久，他極自信自己的實力。
凱以安狠絕的作風在商界傳得很開，即使凱睿常年呆在英國也知道一些，不過對他來說，越是有實力的挑戰者，才越能激起他的戰鬥慾望，除了那幾年留在父親身邊蒐集他的犯罪資料，他已經很久沒有堂堂正正地站在陽光下跟別人一決高下了。
“凱以安在這一行的信譽你比你高，畢竟你一直都藏在大伯身後，即使邱氏的人也不是所有人都對你友善的。什麼樣的人能用，什麼樣的人不能用，自己看清楚。”子軒隨意地說道，暗中卻直指凱睿身側的人裡有不乾淨的老鼠屎。
“放心，我有分寸。”凱睿的嘴角輕輕扯開，那個人，他早就瞄準了，只是他始終沒有行動，他便只能跟着按兵不動，畢竟在商場上，以靜制動，纔是最完美的作戰方案，不是麼？
“大伯那些人，你處理的怎麼樣了？”子軒扯開了話題，他聽說原先對大伯死忠的那幾個人一直在爲難凱睿。
畢竟像他這樣，幾乎是背叛了父親上位的人，在那些老一輩人的眼裡總是有不屑的，尤其是那些跟了他父親幾乎一輩子的人更是如此，而那些人在邱氏也佔了一席之地，聯合起來對付凱睿，也會讓凱睿有些束手束腳的。
“逐個擊破，這一招我十歲的時候就學會了。”凱睿隨口答道。
那些人，他們沒有因爲父親的離開而離開，那麼他們就是對利益還有渴望，只要能用金錢解決的問題，就不是問題。更何況，那些人裡面沒有誰是真正乾淨的，父親的那些地下交易，他們也都多少會有一些插手，所以想要得到他們的犯罪證據，易如反掌。凱睿要的，只是時間，一些能讓他們暫時不敢動作的證據，讓他得到足夠的時間，安排好自己的人接替那些人的位置。
子軒點點頭，看來凱睿的問題已經不需要擔心了，他之前聽說凱睿舉步維艱他還在思忖是不是需要拉他一把，現在看來，自己的眼光還是不錯的，他的這個表弟，能力果然上乘。
這樣的話，對於他的計劃，也是一個很大的進步，不是麼？
見子軒眼底滑過狡詐，凱睿沒來由地蹙眉，總覺得子軒露出這樣表情的時候，一定會有人倒黴，他暗暗希望，這個人不是自己。
嚴格說起來，他們兩兄弟的關係很奇怪，不像朋友，也不想兄弟，不似夥伴，更不是搭檔。但是他們之間，卻流淌着一份惺惺相惜，那是對於知己纔會有的感覺。對子軒來說，這樣的感覺不壞，畢竟他的身邊有子皓，有若楓，還有爵墨，對凱睿來說卻很奇怪，他向來習慣單打獨鬥，從來沒有和人並肩作戰過，所以這一次的經歷，對他來說，很新鮮。
“什麼時候結婚？”聊完公事，凱睿提到了洛晴，甚至連他都沒有發現，他說起洛晴的時候眼底閃過一抹溫柔。
“快了。”子軒回答。
“恭喜你。”這是凱睿真心的祝福，洛晴是個單純的女孩，他也希望這個僅僅見過幾次面的女孩幸福。
“謝謝。”子軒微微往後仰，靠在椅背上，沐浴着陽光，脣邊的淡笑，幾不可聞。
他似乎聞到了，幸福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