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老夫婦去拍照,攝影師問:‘大爺,您是要側光,逆光,還是全光?’,大爺靦腆的說:‘我是無所謂,能不能給你大媽留條褲衩?’”
“哈哈哈哈哈哈!”
“一天在擁擠的公車上的一段對話情形如下:一個站着的懷孕婦人對着他身旁坐着的一位男子說:‘你不知道我懷孕了嗎?’女子其實是想要他讓座,男子一聽很緊張的說:‘孩子不是我的!’”
“哈哈哈哈哈哈!啊啊啊!”
“哎,高桐你,你怎麼了?”先前講笑話的短髮女孩兒聽見叫聲,擡起頭來便見身邊的好朋友大張着嘴閉不上,臉上的表情還異常地痛苦。
高桐說不出話來,用手指着自己的下巴,痛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你你這是脫臼了吧?我聽說拍一拍就能復位,要不你忍着我幫你拍了試試?”短髮女孩兒站在坐於沙發上的高桐身前,想伸手上前又有些不敢,只搓了搓手,對她道。
高桐睜着對鼓得猶如銅鈴般大小的眼睛,看着自己身前的女孩兒一副磨刀霍霍向豬羊的架勢,在一閉眼一睜眼之後,她終於還是點了點頭。
只聽“啪啪啪”的好幾聲清脆的耳光聲後——
高桐的嘴依然還是那個大張着的模樣,絲毫沒有改變。若真要找點不一樣,那就是她原本白皙的臉頰,此刻又紅又腫了起來。
短髮女孩兒將自己痛得有些發麻的雙掌往自己身後藏了藏,對照着鏡子一臉憤恨和哀怨的高桐小心翼翼地說:“要不,我們還是去醫院吧?”
“啊咦,哦嗷啊嘞哪!”在出門去醫院的時候,只聽高桐邊哭着邊下樓,與此同時她還不忘對身邊這短髮女孩兒怒吼着這一串無人能聽懂的擬聲詞。
“別叫了,知道你疼,等去醫院弄回來了,咱們再說。”短髮女孩兒說着替高桐擦了擦眼淚,然後攔了輛車,一把將她塞進了車裡。
2
醫院大堂。
醫院的掛號系統暫時故障了,沒法用身份證掛號,而高桐又因爲痛和丟人已經眼淚汪汪的了,短髮女孩兒買了病歷本直接奔急症室去了。
“醫生,救命。”短髮女孩兒可憐兮兮的進了急診室,卻發現醫生此時正在給另一個人看診。於是她有些抱歉的看了那個穿着一件灰色呢大衣,頭頂髮絲被打理得一絲不苟,脊背挺直的背影和醫生一眼。
好在那個男人很快就看完了病,就在男人起身的瞬間,高桐忽然轉身拉着短髮女孩兒朝急診室門外快走幾步。
短髮女孩兒關切的湊上前,問面向牆壁用雙臂擋着自己臉頰的高桐:“你怎麼了?”
待原本急診室裡的病人走出急症室,路過兩人又只剩個背影后,高桐才速速轉身進了急症室。
“這傢伙,該不會是到這個時候還在擔心被帥哥看到自己這個模樣而覺得丟臉吧?”短髮女孩兒復又看了眼走出幾米遠的那個穿灰色大衣的男人的背影,轉回身進急診室後有些好笑地心說。
就在她轉身後,原本已經離開的高個子男人忽然轉回身來往回走。
男人眉濃,眼深邃,鼻挺,脣薄,倒真是生得好看,只是他左邊眉角的那條疤痕,多少破壞了些他整個上好的顏值。
他剛走到門口便聽見裡面傳來醫患之間的對話。
“叫什麼名字?”
“茹玉。”短髮女孩兒看着面前這位穿白大褂,髮絲間隙裡有好些白髮,但面容瞧着卻挺年輕的醫生,想也沒想脫口而出自己的名字。
“全名叫什麼?”醫生皺了皺眉,耐着性子又問道。
“這就是我的全名!”
門口的男子此刻身形忽然一動,退了兩步後便朝身後的方向又快步離開了。
“你這......我問的是病人叫什麼名字!”醫生是好氣又好笑,挑了下眉,看了眼短髮女孩兒耐着性子又問道。
此時沒法說話的高桐也忍不住對自己這姐妹兒用力地翻了個白眼。
短頭髮的茹玉咬了咬脣有些不好意思,復又認真回答說:“哦,不好意思醫生,她叫高桐,高興的高,梧桐的桐。”
3
“啊!”高桐一聲慘叫後,下巴終於是復位能動了。
她小心翼翼地動了動下巴,伸手好生地在兩個眼角抹了兩把辛酸淚。
茹玉替她接過病歷本時問醫生:“醫生,我朋友這往後要注意些什麼嗎?”
醫生看了眼兩人,手指在桌上點了點仰起頭說:“少嚼特別堅硬的東西,平時避免哈哈大笑,儘量淑女一點就是了。”
“......啊,好,謝謝醫生。”茹玉忍着笑,收好病歷本,拉着高桐出了急症室。
“想笑就笑,別憋着。”高桐斜了一眼身邊的茹玉那副,努力抿着嘴脣,眉眼卻已經彎出個好看的弧度的模樣,冷着臉說。
“沒,我沒笑,真的,你看我多嚴肅的一張臉。”茹玉咳了一下,眼光觸及道高桐的那張尚有些紅的臉,她想起這一路兩人因爲太丟人,全程捂着臉火急火燎趕路的情形和剛纔醫生的囑咐,終是沒忍住,“噗哈哈。”
兩人一路笑着走出醫院,在路邊等車時,茹玉轉頭朝自己的左手邊看去,眼睛無意間掃過停在路邊的一輛白色汽車,她看了眼坐在駕駛座裡的那個穿灰色呢大衣的男人。
好像是剛纔他們前面的那個男人。茹玉心道。
只是可惜他一直低着頭盯着車裡的某處在講電話,她看不太清他的長相,只看到他額前整齊梳上頭頂的髮絲。
只不過一個陌生人,如今的人只要稍微收拾一下都能看,世上這麼多人,這一個看不到就看不到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可惜什麼?
茹玉垂下雙眼,盯着路面的白色畫線瞧時,不斷在心裡笑自己發花癡。
就在她發呆之時,坐在車裡的男人忽然擡起了頭來,看着前方。
“你先幫我收着吧,下次出來你再幫我帶過來吧。”男人面無表情的盯着外頭等車的兩個女孩兒。
“袁滌,你那脖子沒好全,自己注意一下。”急症室裡的那個醫生,一邊將丟在沙發上的那個圖紙桶拿起來,放進自己的櫃子裡,一邊對着電話叮囑道。
“我知道,謝了哥們。”袁滌放下手機,見外面的兩個女孩兒在上車前同時轉過頭來看向自己所在的方向。他愣了愣避之不及,與短髮女孩兒就這麼四目相對上了。
是他!
相視而望的那一瞬間,茹玉只覺好似忽然有一股電流走遍了自己的全身,最後全部集中在了後頸和頭皮,麻麻的,熱熱的感覺,而後她又覺得冷。
是他沒錯了!
先鑽進車裡的高桐見茹玉望着車子後方發着愣,於是也朝後看了一眼,只覺那車裡的男人確實長得挺帥,不過,爲了看帥哥而走神,她還是第一次見茹玉這般模樣。
“玉頭,別看了,快上車吧,我好餓。”高桐催促道。
茹玉收回視線,在原地站了一瞬,朝高桐點點頭後,跟着便鑽進車裡,帶上了車門。
車子緩緩啓動,茹玉擱在腿上的那隻右手的食指,正無意識地一下接着一下地摳着。她眼睛望向窗外,看着街景不停地向後滑去,已經塵封許久,以爲再也不會想起的舊事,也開始在她腦海裡以模模糊糊的昏暗影像重放着。
“我,我保...證,我...不,不...會...再跟...這...些...不,不好好...讀,讀書,不,不三...不,四...的人,來,來往了。”
“你那天說的那番話只是迫不得已,不是認真的吧?”
“不,我是認真的,袁滌,你家比我家好太多了,你想幹什麼都行,而我,我除了讀書,再沒有別的出路了,我不想失去這條出路。”
“所以你就選擇放棄我?你覺得,成績好不好,真的能決定一個人的將來嗎?”
“能,至少,它能決定我的將來!”
“茹玉,你會不會後悔?”
“不會!”
4
袁滌目送着前頭的那輛車子緩緩離開,直至完全消失不見後,他才發動車子駛離了醫院門口。
在等一個時間比較長的紅綠燈時,袁滌將脊背完全靠向椅背,盯着倒計時的數字發起呆來。
她還留着那時候的短髮,只是樣子瞧着有些不一樣了。身上少了許多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冰冷,在等車的短時間裡,她臉上的笑容竟然出現了那麼多次。
她應該認出自己了吧!袁滌心想着,又啓動了車子繼續開。
茹玉咋打上了車便一直髮着呆。
而高桐則一直在滑着手機看八卦。她翻到一條民事案件,讀了讀後說了一句:“這八點檔啊,都可以拍成電視劇了。”
“什麼?”茹玉回過神來呆呆地問。
“喏,我說的是這個新聞,給你看看。”高桐說着將自己的手機遞給了茹玉,“你都可以當作素材來寫了。”
茹玉接過手機讀起來。
新聞的大意是說,女A最開始答應了要跟男B在一起,男B一直在等女A,誰知到了約定的時候,女A突然變了卦跟男C在一起了,男B一怒之下竟將A和C打成重傷,進了醫院,而B也免不了收到懲處。
狗血的還在後邊,B受到懲罰之後才得知,C是A找來假扮的,爲的就是要讓B死心。A家境不好,家庭一團亂,她覺得自己配不上B,口頭上的拒絕B不接受,她不得已才找了C幫忙。
好一場鬧劇啊。
茹玉邊看邊用右手用力地抓着自己的外套衣角。
高桐接過茹玉遞回來的手機時,碰到茹玉的左手手指,她被冷意刺了一下問道:“你手怎麼跟冰條似的?”
5
“我們來看下一則新聞。近日,N市發生了這樣一件事,陳小姐和張先生是青梅竹馬,兩人打小啊就定下一個約定,等兩人長大成人就在一起。但到了約定的時間,張先生等來的卻是陳小姐與他人相戀的消息。張先生隨後便尋機將陳小姐同戀人雙雙打成重傷入院。而張先生也受到了應有的懲處。但事後,張先生才得知事情的真相。
原來啊,陳小姐家庭條件不好,父親好賭,母親貪財,陳小姐還沒同意嫁張先生,其家人就已經頻頻伸手問張先生要錢。陳小姐覺得自己拖累人,事先已經拒絕過張先生,拒絕無果她才尋人假扮男友,以致鬧出這場鬧劇。
原生家庭對孩子成長和生活的影響,近年來一直是備受熱議......廣大的車主朋友們,如果是您,您會怎麼做?歡迎留言與我們交流。”
就在這時,車裡的廣播忽然也開始播起了這件事情,引發了司機的討論欲:“哎,女孩兒是個好女孩兒,不過這家庭,還真是擱誰誰怕,也算是長痛不如短痛了。我之前還聽過另外一個新聞,說是爲了要錢,岳父竟然把自己的女兒和女婿都弄死了。想想都怕。”
“吸血鬼父母到處都有,每三個裡面就有一個可能遇到,只是吸血程度不同罷了。”高桐接過話說道。
司機師傅不接話,他通過倒車鏡朝後看一眼,眼睛落在另外一個一言不發的女孩兒身上。
漂亮是漂亮,就是這臉着實有些蒼白,渾身還透着疏離的冷意。
他轉念想自己是在醫院門口接的人,難道病得很厲害?司機跟着便將車子開得儘量柔緩。
“我們來看下一則新聞。近日,N市發生了這樣一件事,陳小姐和張先生是青梅竹馬,兩人打小啊就定下一個約定,等兩人長大成人就在一起......原來啊,陳小姐家庭條件不好......陳小姐覺得自己拖累人......原生家庭對孩子成長和生活的影響,近年來一直是備受熱議......如果是您,您會怎麼做?歡迎留言與我們交流。”
這同一則新聞,在袁滌的車裡也播了。
他聽後蹙眉,腦海中不自覺又浮現她的臉來。
再見即路人,招呼都免了,在這點上,她可真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