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槍聲響過，每一個人都狠狠鬆了口氣。看見他們劫後餘生的樣子，我知道他們跟我心底的答案是一樣的。每個人都不是天生的壞人，是這個世界將人逼成這樣。
而我寬容了別人，就是寬容自己。沒有什麼過不去的坎，就這樣吧。
“崔久哲已經死了。如果想得到你要的答案，就在槍中在填一發子彈吧。”只覺眼皮輕輕跳動了兩下，我笑了笑拍過大仙的肩膀。
“文哥..........”大仙還在一直抖，無法忘記謝寶子的仇恨。
“走了。”大步走向車子的位置，我只覺心裡異常的輕鬆。
這一刻，天是藍的，風是暖的，空氣是乾淨的。而路邊的那個雪人，依然帶着微笑看着我。當雪融化，它身上的血跡就會消失。我希望，時間能讓人遺忘一切。
另一邊，陳志明已經大獲全勝。他一直是我心中的明星，我相信他也一定能拿下李建路。
回去的路上，車子中是輕柔的音樂。電話中，陳志明告訴我說，“李思文。李建路背景深厚，動了他怕有大麻煩。我放了他，你沒有意見吧？”
“沒有。”
“鴻濤被我辦了，你也沒有意見吧？”陳志明又問我。
“真的辦了..........”手一抖，我不由踩住了腳下的剎車。
“已經辦了，不辦了他死的人就是我。所以，我廢了他的雙手。”
“恩。”
“這個答案，你滿意嗎？”
“留下命就好了，這樣對得起蘇含也對得起鴻宇了。怎麼樣？鴻宇那邊沒有說什麼吧？”
“他也敗在我的手上了，我知道他救過你所以沒有動他。”
“謝謝你。”聽了陳志明的話，我不由發自內心的感激。真想不到，一晃我們已經成長到這般地步了。昔日的天子，如今已經成了我們的手下敗將。我也一直都知道，陳志明一定會成長爲一名大人物。
他很聰明。一直都夠狠。從他爲了幫我不惜越獄時，我就知道心思縝密的他一定會成爲天子。
茶有九泡，這第九泡雖然已經失去了很多味道。但是依然很香，讓人覺得甘甜。
鴻宇還是大哥，李建路也還是大哥。鴻濤得到了應得的懲罰，崔久哲的靈魂也得到了洗滌。需要救贖的。還只剩下我們了。
將方向盤一扭，我直接將車子看向了敢爺家裡。到敢爺家的時候，敢爺還在和裝比村附近的小痞子打牌。他依然很窮，還是個落魄的大哥。看見我來了，他想了想放下手中的牌說。“不玩了不玩了，你們這些小比崽子全都走吧！”
趕走了那些流子，敢爺很快在炕上擺了一小張桌子。又取來一瓶我送給他的天之藍倒滿兩大杯，拿了一袋吊爐花生放在桌子上。
撥開一顆花生，敢爺迫不及待的將花生米送進嘴裡。又嚼了嚼，拿起酒杯將酒送入嘴裡。接着，哈的一聲皺起了眉頭。看着我，十分滿意的說，“沒有受傷。身上也沒有濺到血。李思文，你終於成爲真正的大哥了。你，是天子了。”
“得到了天子的名號，得到了江山。可惜，我也失去了全部。”我笑了笑嘆了口氣，拿起一杯酒送入嘴裡。
“呵呵，你終於知道什麼了？”敢爺笑了笑問我。
“師父，原來你早就知道了一切。”我不禁瞪大了眼睛。
“不錯，但是我也失去了家人。能像現在這樣，我已經非常滿意了。混嘛，就是整天混日子，混錢花。今天這裡混一會兒，那裡混一會兒。你夠聰明，能靠混撈到油水。我就傻咯，混到現在老婆孩子都沒了。老天爺對人都是公平的，你得到一些總要失去一些。什麼都是你的，你以爲你是白浩啊！”
“一命二運三風水，四積陰德五讀書。人的命都是天定的，就算你強求也強求不來。哎，想富貴就多積點陰德多讀點書吧。喝酒！”
“敢爺，請問什麼是陰德？”
“賺了那麼多錢，別人有困難就幫他一點咯。雖然我們都是壞人，但是壞也要壞到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對人好了，總會在關鍵時刻保住你一命的。有的壞人活的時間長，但我想好人總不會吃虧。你說是吧？”
聽了敢爺的話，我不禁點了點頭。跟他說的一樣，人積點陰德的確不會錯。崔久哲雖然做過錯事，但是他也做過好事。其實就算我想原諒他，我的兄弟們也不會原諒他。我是大哥，但是我們的團伙不是我一個人說的算。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就算是我也承受不住兄弟們的怒火。太過分了，我只會像小龍、林虎那樣被自己的小弟推倒。
但是崔久哲做了好事，他感動的不是我而是我們身邊的兄弟。敢爺說的沒錯，他爲自己積了很多陰德。做人可以壞，但是絕對不能壞的徹底。
衣服髒了，可以用清水洗淨。心若髒了，就怎麼都洗不乾淨了。
當夜，我和敢爺雙雙大醉。醉的時候，我想了想對敢爺說，“敢爺，有空把嫂子接回來吧。你是個好人，好人不會錯的。”
“呵呵，早就改嫁咯。”敢爺笑了笑，又哭了。
聽了敢爺的話，我只覺心裡酸酸的不是滋味。原來不是隻有我一個人才慘，是每個流子都這麼慘。白浩，那個神，大概也不會好到哪去吧？
所謂的大哥夢，只是一個屬於流子的童話。
一個月後，李建路正式宣佈退出江湖。從此市裡少了一名大哥，多了一名本分的生意人。鴻宇沒有退出江湖，他笑着告訴我說，“我本來就只是一名生意人。”
“鴻濤被我爸罵了，現在在家裡養傷特別慘。整天的捱罵，問他還混不混了。等他好了以後，我們就合起夥做生意了。”
見過鴻宇後，我很快又見到了董義川。就坐在市裡最豪華的富祥酒店，我們兩邊人坐在對面微笑着喝酒。
舉起酒杯，董義川笑了笑說，“李思文，你該不會也想李建路那樣吧？”土大序圾。
“呵呵，那你想我怎麼樣呢？”我笑了笑問董義川，此時我們天子的地位已經正式確定。
“平分天下，互不侵犯。如何？”董義川笑了笑問我。
“呵呵，一直都想跟你學着做生意呢。”走向董義川，我虛僞的和董義川熱情相擁。不能再打了，我再也不能接受任何一個兄弟離開了。董義川這老狐狸老謀深算，我只希望各自安好就好。
時間再次快進，大年夜前夕由黑山開來了大隊的車子。看着清一色的黑山車牌，人人都知道一定是有大人物從黑山來了。車隊才停在我們場子門口，一名彪形大漢像是拎小雞一般將一名妙齡少女拎了出來。
“大旗！”看見大旗來了，小民等兄弟一下提高了警惕。接着，大批的兄弟從歌廳一條街中的各個歌廳衝了出來。
“李思文，你知道我們的關係吧？”
“你是我大哥。”笑了笑，我對大旗說。
“做小的不懂事，大哥必須懂事。混社會，你知道最重要的是什麼？”
“不知道。”我迷茫的搖了搖頭。
“是以和爲貴！”一聲冷笑，大旗一把將陳連鳳推了過來。接着，指着滿臉淚痕的陳連鳳說，“李思文，我的人不懂事死了，我毫無怨言。現在我把小鳳帶來了，你隨便處置吧。”
看了陳連鳳一眼，我想到謝寶子的死心裡又是一陣難受。但是此時距離謝寶子的死已經三個多月了，我想了想笑着說，“大旗哥，你果然是個聰明的大哥。你是真正的天子，我佩服你！”
“哈哈，難道你不是？”聰明的大旗笑了。
時間過的太久，兄弟們的一腔仇恨已經被時間洗刷的差不多了。現在時過境遷，大家怎麼可能對一個姑娘下的去手？而且，還是天子大旗主動送來的姑娘？
又看了陳連鳳一眼，我想了想咬着牙齒說，“你的心太狠，一點不念舊情。雖然死罪可免，但是活罪難逃。大旗，把這小鳳送給我一年如何？一年之後，我再將她還給你。”
“隨便。”
啪的一聲，隨着拍賣員一聲大叫。終於，他的錘子重重落下。
而當拍賣錘落下之後，我們所有的兄弟都站了起來。
“恭喜李思文先生，以三百萬價格競得崔久哲先生的別墅。文哥，恭喜你呀！這次崔久哲還不起錢了，這別墅只能賣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