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女孩究竟以什麼樣的身份喜歡他,他突然不想再考慮了。
也許,讓這個女孩快樂些,開心些纔是他對她最好的回覆。
而他,看到那樣脆弱的她時,心中突然騰起的那股名爲“護短”的衝動,顯然已經無法掩藏。
正午,他被找到大廳裡,南泰坐在高位上,一臉歉意的看着他,那樣的南泰似乎又蒼老了幾分,南燭平淡的問:“怎麼了?”
南泰猶豫了一下,“邊疆告急,你大概需要去一趟,而我得往東邊去,那邊似乎發生了什麼事。”
這一次居然是同時兩邊都有問題!?南燭蹙了蹙眉,說真的,他這一次並不是特別想去。
南泰看着他,有些東西說不清楚,“九兒,就在家裡等着,你儘量別讓她多等。”
南燭還是明白自己的作用的,他緩緩地點了點頭,他明白。
南泰低低的嘆了一聲,“大哥希望你能幸福,也好了結葵兒的心意。”
南燭是因爲明白,所以纔沒多說。
但是,他卻是把目光移向別處,不鹹不淡沒有多少情緒地“嗯”了一聲,問,“何時出發?”
南泰正襟危坐,看着他,固然有些少許的嚴厲,幾分滄桑:“你儘量早些吧。我們的那些暫時打散的兵力也還沒能夠來得及湊齊他們,而你從那邊也得抽身去邊疆,九兒那邊也要說明白,你若是對她有情的,就自己跟她把話說明白。大男兒有情有義,沒必要躲躲藏藏,扭扭捏捏藏匿自己的心情。南燭,大哥並不是想要逼迫你生兒育女,只要你幸福,葵兒能夠走得放心就行了。”
他南泰此時此刻居然就像個老個幾十歲的老人家,看着他身前那個弟弟,語重心長的說着。
南燭有些恍然,南泰與那小女子的心意,似乎已經傳達給他,就現在這樣的情況而言,他這樣子的死心眼都爲之懂了一分,眸子裡染過一層瞭然。
南燭在下一瞬卻又變成一臉沉寂,南泰怔了怔,某個不乖的小女子正好從側門躥了出來,南燭一臉沉寂地橫着嗓音問,“你在做什麼?”
小女子“呀”了一聲,看到義父爹爹正和心上人聊着什麼,恍然大悟地嘆息:“你們在談事情啊?”
“你沒穿鞋?”
兩個聲音,說着不一樣的話,不一樣的語氣,南泰一愣,後來很乾脆的嗯,似乎很自然地笑了:真好真好,感情提神很快嘛。
只是那對壁人都是吃驚的看着對方,女方開口,搔了搔腦袋,亂蓬蓬地:“那啥,我找不到鞋子,以爲你拿去修了”
男方狀似惱怒地橫了她一眼,怪腔怪調地看着她,“不會找別的鞋子嗎?”
女方辯駁:“我就要那雙!”
男方不悅的瞪着女方,忽然就不說話了。
女方還沒有意識到男方的心態,更加言辭胡攪蠻纏,開啓了賴皮模式:“不,我就不,你不給我那雙我就跟你急!”
她以爲死心眼的男人能夠把她的話理解成什麼,於是:“可以,急吧。”
“……”
她傻眼,狗急了也會跳牆,何況這個女孩本來就不是個安分得住的主子,她“啊啊啊啊啊”地亂叫着,然後小腳丫一蹬,大眼睛不甘示弱地回瞪他,伸手指控:“
你騙我!!”
“……”
話說他騙她什麼了?
南燭不明所以的看着她,女孩子傲嬌的不理他,壞心思的想他肯定扔了。
心裡悶悶的,超級不爽快。
“九兒,冷靜。”南泰趕緊下來給他們做教育,指着那個弟弟,神色古怪的說:“南燭啊,你那麼大個人了,讓讓這個小丫頭不就成了,給她鞋子唄。”
小女子不樂意了小眼神一瞪,多少有點不開心,“義父爹爹我不是小孩子啦!”
南泰那麼大個年紀了,看這個小女子這樣子也不知道怎麼說,只好憨笑着,擺了擺手,“罷了罷了,你們兩口子自己鬧去,南燭啊,讓讓她,也記得準備一下,儘早去邊疆。”
話纔出口,南泰就意識到了一個不妥的地方,他
“……”
“你要去邊疆?”
看,小女子可不是一臉震驚的看着他們哥倆了,那大眼睛裡都滿滿的只有詫異。
心裡頓時不是滋味了,南泰自然偷偷的溜走了,他可不想在他們倆中被狠狠地“炮轟”
做肉盾什麼的,其實也是一種藝術,他顯然做不到,也沒那麼個境界就是。
“邊疆告急,我無法坐視不管,你覺得我不該去?”
小女子咬着脣,忽然苦澀的笑了,還沒成功就要分開
“不該?對我而言,你去哪裡都是正常,你又不是我的誰,是我要死皮賴臉的追着你喜歡你,那麼我怎麼可能對你說這樣的話。那樣的話一出口,我對你,對大家,對千萬百姓,不就是惡人了嗎?”
南燭看着他身前那個女子,他彷彿第一次看到了她的無私,無私麼?
也許,是大方,是利落,即使她覺得她是不希望他走,卻爲了千萬百姓,讓他去。
她此時此刻那般的高潔,那樣地帥氣着,南燭孤傲的背挺了挺,堅毅的步伐,往她的方向走去。
站在她面前,腳步頓住,舉手間雖然依舊有些僵直,卻已經很盡力的擡起來把她撈進懷裡,在她失神的那個瞬間,他用頭抵着她的頭頂,微微沙啞的聲音露出幾分歉意:“等我回來。”
她那是初次聽到他這樣的聲音說着這樣的話,似曾相識的感覺在內心的深處涌出,彷彿很久以前,她就在某個人那裡,聽到了那人沙啞的嗓音,彷彿懇求她,請她等他。
“要快點回來喔。”
她低低的嗓音潤溼了自己的眉眼,眸子裡,忽然間的淚光讓她心裡更加難受。
她哽咽了。
特麼的又要分開了,這種感覺真討厭。
分離,永遠是悲傷的
她已經充分理解了,痛,依舊咯着血。
“你不快點回來的話,我就跟別人跑了,到時候,你可別怪我不要你了”
她吸了吸鼻子,故作無所謂地戳了戳他的胸口,“喂,你這裡有沒有我了”
“嗯。”
鬼知道他的“嗯”是什麼鬼,她破涕爲笑,“別逗了,其實我知道你不喜歡我,最多就是在各種各樣的事件間隙中,對我有點憐惜罷了,我早就知道了。”
南燭不語,淡淡的抵着她的腦袋,玩着她的黑髮,三千青絲順滑如絲,從他的指尖流落。
“髮質很好。”
“嗯,二哥它們都在山裡給我找對身體好的事物給我,我是在它們的庇護下長大的,之前我遇上你們,也是要跟它們說清楚纔出來,如果不說明白,那麼就難說它們不會出山來了,所以我的一切都是它們給的。”
南燭瞭然地點頭,“你很幸福。”
“所以,我想把我的幸福傳遞給你,讓你也幸福啊。”她真是個怪人,一會兒哭,一會兒笑。
南燭面無表情的臉上多了一絲暖,他輕輕的說:“我有感受到。”
小女子顯得笑容有些張狂,確實是不知道她面臨着一個巨大的危機。
門外有個人,咬牙切齒地盯着裡頭一高一低的人影,一雙原本溫婉可人的眉目瞪得雙頰青紅,那種兇狠的模樣,恨不得她進去把那對看起來那麼相配的人給活活掐死。
“咱們走着瞧”
月色半空,寂寥無聲的夜晚,小女子坐在屋檐上晃悠着腿。
今天一整個下午,南燭都在休整兵力,明天就是他出發邊疆的日子,可是不知道爲什麼,最近看到他總有一種詭異的感覺,總是覺得看到他就像是看到了某個與他重合的人,心裡很疼,疼到讓她覺得自己好想哭。
而且,依舊在她耳邊徘徊不去的聲音那麼的沙啞,卻又那麼的無法忘懷,這使她居然還忘了吃晚飯,肚子餓的有點發酸。
躺在屋檐上,她望着那輪明月,良久良久,她想起來一個人
那是一個帶着面具,與她一同站在湖畔說着什麼的人
直到她忽然記起來,她當時居然還哭着喊出了那句話:你在乎什麼?!
她從不記得那個人的模樣,是男是女,卻是記起來,她當時的情緒,很糟糕。
爲什麼?
在她深思的時候,耳畔忽然傳來,“嘶嘶!”的響聲,轉過頭去,卻只有一片漆黑色。
額?
入眼,金黃隱隱展現,在月輝之下泛着輕微的亮,小女子頓住,遲疑地擡頭看去,然後震驚了,她居然在這裡碰到了它!
大哥?!
當她看到那隻,不,那條巨蟒的時候,忽然間心情大好。
簡直就是想要撲過去抱住它猛親幾口的模樣,兩眼都見了光。
巨蟒很大,比這個小女子還要粗一些的龐大身軀,足足三四米長,只要一張嘴就可以吞下一頭成年公牛,此時此刻卻吐着猩紅色的信子,歡悅地在她臉頰邊磨蹭。
“大哥,你不是在南潯泰伯之地麼?難道這裡就是!?”
她問了一個讓她自己都覺得白癡的傻問題,巨蟒“嘶嘶!”地看着她,給人一種它在笑的感覺。
“嗚哇哇哇大哥,小九兒好想你啊。”她忍不住還是撲上去,見到它,真的蠻開心的,她的大哥對她可好了。
蛇身纏繞抓住了她對它而言小小的身子,冰涼的觸感讓女孩“咯咯咯”地笑了,“好涼呀!”
巨蟒似乎感覺到了她的心情,磨蹭着她的臉頰,似乎心情也挺好的模樣,蛇不會說話,只能用它冰冷卻柔軟的蛇身卻觸摸小女子的肌膚。
小女子問,“爲什麼大哥知道我有喜歡的人啊?”
原來,它與她是在交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