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我不相信!”我連退三步,身體搖搖欲墜,若不是後背已經抵着牆壁,恐怕已經坐倒在地。
她非常滿意我的反應,小人得志,哈哈大笑。
“鑰匙就在客廳餐桌上,不信你就去看。”
我步履不穩地衝去客廳,果然見到餐桌上放着一串鑰匙,上面吊着我送的小熊維尼鑰匙扣,千真萬確是維維所有。
我把鑰匙放進口袋。
“怎麼樣,千真萬確吧。”古漸尹的叫囂聲從浴室裡面傳出。
我走進臥室,從牀底下拖出工具箱,在裡面翻出一把小錘子。
浴室的門已經重新關上,水聲再次響起,還飄出她五音不全的歌聲。
十分鐘後,她熱氣騰騰地從白霧茫茫的浴室裡出來,正好看見我把她的行李扔出門口。
“喂!敢動我的行李?”她凶神惡煞地衝到我身邊,“我警告你……”
“我警告你,”我平靜地搶過她的話,“限你這分鐘之內離開,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哈!”她對着空氣冷笑一聲,接着滿面疑惑地打量着我,猜不透我的自信從何而來,“憑你?我可是練過的。”
我掏出手機摁了個號碼。
“喂,小區保安嗎?有個賊進了我家,A棟502房,你快找人來!”
又不是黑社會搶地頭,練過又怎麼樣,武力統治天下的時代已經過去,今時今日,弱質美女也有辦法反抗野獸。
她露出不屑的表情,有禮貌地等我掛了電話後纔開口:“賊?我可是用鑰匙開門,正大光明進來的。”
我馬上詫異地驚叫:“鑰匙?哪裡?快讓我看看,莫讓我錯怪好人。”
她轉頭看向餐桌,發現鑰匙已不翼而飛,立刻明白過來。
“耍這種小手段,你幼不幼稚!”
我衝她無害地笑笑:“殺雞焉用牛刀,這話你聽過吧。”對付笨蛋,何需我動用智慧。
樓道里有倉促的腳步聲傳來,想不到這裡的保安辦事效率如此之高,租金那般昂貴也不無道理。
她氣定神閒地負手而立,一點也不過分緊張。
“厲小姐,怎麼回事?”一共上來了兩個人,高大威武,體魄強勁,真是深得我心。他們看到古漸尹時都分別吃了一驚,想不到現時生活如此艱難,竟連女流之輩也入室搶劫。
“這個人撬門進來被我發現。”我縮了縮肩膀,有多軟弱就裝多軟弱,一步步與她遠離。
“撬門?你編得會不會離譜了點……”她的目光終於落在那支離破碎的門鎖上,滿臉的不可思議。
“那要不要報警?”其中一個保安已經堵住了古漸尹的去路,另外一個彎腰查看我扔在地上的行李。
“報警?那她放出來之後會不會找我報仇?”我躲在保安哥哥身後,憂心忡忡地瞄了眼面色不善的古漸尹。
“你死定了!”她狂叫一聲朝我撲了來,兩位護花使者連忙上前應戰,我趁機把門關上,想起門鎖已經被我敲壞,急忙趴在門上頂着。
外面沙塵滾滾,殺氣騰騰,也不知道誰勝誰負,手機卻響了起來。
“我叫你回家拿文件,你給我一去不回了嗎?”經理冷漠的聲音暗含怒氣。
“天有不測風雲,我家上空驟降暴雨,所以耽誤了行程。”
“下炸彈也給我馬上回來!下午三點前不見完整的文件,我取你貓命!”她乾脆地掛了電話,剩我一人聽着寂寞的嘟嘟聲慨嘆紅顏薄命。
放好手機,才驚覺外面已無打鬥聲,我把耳朵貼到門板上凝神聆聽,一道清泠澄澈的聲音正好從門縫處鑽進來。
“死狐狸,你敢給我鬧事?”
我喜出望外,忙將門拉開,只見維維正臉色陰沉地站在門邊,身後是放倒了兩名保安的古漸尹。
始終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誰都知道正義最終戰勝邪惡,但在此之前,是八年艱苦抗戰。
“維維,有強盜入室,我好怕怕。”我滿面委屈,怨婦般扶着門框,悽悽慘慘慼戚。
“不是強盜是貴客,還不倒茶。”她走進來時順便瞥了一眼支離破碎的門鎖,神色一凝,“在還沒安裝新鎖之前,你給我看好門口。”
我連忙賠笑:“放心放心,我現在就打電話給修鎖師傅。”
兩個保安此時總算從地上爬起,瞪眼看着我們三人。
“你們是認識的嗎?”
我趕緊迷茫地看向維維,絞着手指問道:“維維,我實在有眼不識泰山,不知道強盜是貴客。”
“不僅是貴客而已哦。”古漸尹一手搭在維維肩上,狀態親暱。
“看來是場誤會。”維維對着兩個臉青鼻腫的保安聳了聳肩,順便一巴掌打掉粘在肩膀上的色狼爪子,真是大快人心。
古漸尹撇撇嘴,提着兩抽行李再次堂而皇之地踏入別人家門,雄赳赳,氣昂昂。
“維維,挑選一隻好的備胎有助你行程萬里,像這種每兩公里要修補一次的破胎何必勉強使用?”我以挑釁的目光望向不速之客。
維維看我一眼,淡淡開口:“上茶。”
我在心底嚎叫一聲,不甘不願地泡茶。
“真聽話,維維你果然□□有方。”古漸尹笑眯眯地接口。
他們一唱一和默契非常實在讓人討厭。我被孤立出來,形單影隻,世界一片蒼涼。
我把泡着五塊錢一斤的劣質茶葉的杯子重重地砸到木茶几上,惡聲惡氣地道:“古小姐,請用茶。”然後轉身,雙手奉上精心沖泡的特級參茶,低眉順眼笑容到家地哈腰:“維維,潤一下嗓子。”
維維看似滿意地伸手接過茶杯,挑了挑眉,涼涼地發問:“你終於被炒了?”
“啊!”一語提醒了我身在此處的原因,於是趕緊回房間尋找那份重要文件。
正自忙碌間,隱隱聽見大廳裡有說話聲傳來。
“澡你洗了,茶也喝了,恕不送客。”維維的聲音無論何時何地聽來都如此美妙。
“我那件被泥水濺到的外衣還沒洗呢……對了,那隻妖怪閒着也是閒着,不如……”
我頓時在心裡把古漸尹的祖宗是十八代都問候了一遍。
“我的人是你可以隨便使喚的嗎?”維維的語句雖然平淡,但語調卻冰冷徹骨。
心頭一暖,只因“我的人”三個字。
“切,說說而已。”古漸尹碰了釘子,顯然非常不悅,“唉,剛出差回來,腰痠背痛,我回去了。”
我心花怒放,隔着一道房門朝她揮手告別。
走吧走吧,以後再也不要來。
“對了,謝謝你借我浴室。”古漸尹廢話多多,本以爲她已經走了,卻又突然聽到她的聲音。
原來只是借用浴室。
我恍然大悟,終於放下心來,長長吐一口氣。
不得不承認,在聽到古漸尹說維維要搬走而她要搬進來時,我的世界瞬間天崩地裂。
即使分手了,我也篤信我們彼此餘情未了,唯有這樣,纔不至於讓我心痛如絞,生不如死。
真的愛她……就因爲真的愛,纔要果決地和她分手。
我不後悔,也已經不能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