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怕吵架, 我們就不要吵架,但你必須很乖,什麼都聽我的。”
“你怕猜忌, 我們就學着互相信任, 我什麼都可以告訴你, 只要你保證對我從一而終。”
“沒什麼好怕的, 我們可以慢慢來, 在你覺得安全的距離下相愛,你能給我多少,我就接納多少, 不足的分量,由我來補充。”
“這樣可以嗎?”
清泠澄澈的聲音, 溫柔中帶着一絲寵溺, 彷彿一泓無底的深潭, 能將人整個湮沒。
我像受到了蠱惑,伸出小尾指, 和維維輕輕拉鉤。
纏綿過後,維維懶洋洋地靠在沙發上,我席地而坐,把頭輕輕地靠在她的腿上。
“我是養女。”維維語氣平靜地道,“現在的爸爸媽媽其實是我的舅舅舅媽, 我爸媽在我小時候就去世了。”
“一定要領養嗎?”在我看來, 有點多此一舉。
“這是爸爸的遺願, 不然就不把公司交給舅舅打理。”
我突然想到一個關鍵問題:“那最後這間公司到底算是誰的?”
“我的。”維維回答得理所當然。
“剛纔那兩個那麼可惡, 難道就是因爲……”豪門題材的電視劇上演得太多, 不能怪我胡亂猜度。
維維的表情變得有點複雜,沉默片刻才道:
“剛纔那兩個不學無術, 爸爸從來不打算讓她們進入公司,剩下的大姐雖然念工商管理,但對家族生意不感興趣,寧願在小公司裡當人家的秘書。”
這聽起來有點像言情小說的情節,我有預感那位小公司的經理即將成爲維維的大姐夫。
“所以三姐妹都被排除,維維你纔是正選!”
維維嗤笑一聲:“我就看在爸媽養育我多年的份上把公司施捨給她們好了。”
我玩弄着她裙邊垂落的銀色流蘇,微微仰頭注視她說那句話時漫不經心的臉容。
“你不在乎嗎?”這麼大規模的公司,無疑是金山一座,換了是誰,都很難放得開手。
維維凝視着我反問:“那你在乎嗎?”
我差點就要點頭,連忙扶正自己的腦袋,衝她甜甜一笑:“你不在乎我就不在乎。”
她笑得意味深長。
我連忙岔開話題:“爲什麼古漸尹今天也在啊?”
“古漸尹的爸爸和我爸爸是好朋友,我們兩家公司一直保持着業務往來,她來有什麼奇怪。”維維低了低頭,與我的目光對上,於是淡淡一笑,“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爲什麼老和她出去嗎?”
我撇撇嘴,假裝通情達理:“現在知道了,你們是談公事。”
維維挑了挑眉,細長的手指輕輕地捏住我的臉頰,緩緩搖頭。
“不是談公事,是談你。”
“我?!”我跳了起來,“她說我什麼?我一個小人物,能有什麼經典傳奇?”
我既沒有什麼爲人津津樂道的過往,也不曾做過半件轟轟烈烈的事蹟,即使有人願意爲我寫本傳記,估計有興趣看的人也寥寥無幾。
不過古漸尹這個專愛背後放冷箭的卑鄙小人想也不會對我歌功頌德,說不定在維維面前把我誹謗得一文不值,一無是處。
維維仰頭看着天花板,仔細回憶:“我倒覺得非常經典,例如,有人可以爲愛跳樓。”
“你以爲拍戲啊,跳樓?”無需一傳十十傳百,單是目擊者的說辭就經已扭曲事實。
“呵,”她冷笑一聲,垂下眼簾,“你也知道跳樓只是拍戲啊?”
我莫名的心虛氣短,不敢接口。
那時候年少無知,輕狂得近乎瘋癲,爲了心上人的一個笑容,叫我去死也願意。現在想想也覺得幼稚,倘若那個人心裡沒有自己,就算真的爲她死了,她心裡一樣是沒有自己。
“古漸尹還說了什麼?”我爬上沙發,和她並排而作,彼此的膝蓋甜蜜相抵,有種我以爲已經失去了的幸福感覺溢滿心頭。
維維的手指修長勻稱,自我的肩膀輕輕滑落,一點點探向我的心臟,然後用力一戳。
“謀殺親夫!”我大叫。
“是謀殺,未遂。”她深深看我一眼,意有所指。
我頓時恍然,明白她在借題發揮。
“爲了陽遙?”她向我求證。
“我了懲惡揚善,匡扶正義!”像古漸尹那樣的社會敗類,簡直人人得而誅之,我爲的不僅是陽遙一個人,還爲了千千萬萬的民族同胞。
維維翹起二郎腿,輕哼一聲:“那就是真的了。”
我從此話推出了言下之意,大喜,靠到維維肩膀上笑問:“你對她的話半信半疑,是不是?”
“現在已經證明是可靠的了。”維維若有所思。
“並不可靠,每件事都言過其實。”我不放心,再問,“她還對你說了什麼?”
維維這回搖了搖頭:“何必聽她多說,要了解你,我大可親自出馬。”
我在心中竊喜:“那你以後不再去見她?”
“你爲什麼這麼討厭她?”
過於明顯的敵意,終於引起了維維的懷疑,她半眯起雙眸,目光盡是探究。
“她面目猙獰,有違我的美學。”我輕描淡寫地一句帶過,不願多作解釋。
維維沒有多問,伸手攬過我的肩膀,輕輕將我拉入懷中。
她說過,我們要學着相信彼此。
然後,在我認爲是安全的距離下,重新相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