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簾拉上。
李恆打開電視,本想帶麥穗一起看會,結果後知後覺才反應過來,現在不比後世,過了凌晨1點基本沒啥電視臺了。
一路換臺,除了雪花點還是雪花點。
一連換了十多個電視臺,結果都不如意,李恆有點泄氣地看着她。
見他這副模樣,洞察其心思的麥穗主動走到他跟前,嘴角帶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微昂首凝望着他。
相視許久,李恆伸開雙手,麥穗再再往前走一步。
兩人最終抱在了一起。
李恆在她耳邊呢喃:「我就是想讓你陪我會。」
「我知道。」麥穗溫情脈脈,反摟着他腰腹。
白天礙於肖涵的存在,兩人沒辦法過於親密,他今晚主動留下她,是帶着歉意和內疚的,也是表明態度。麥穗顯然懂他心思。
一問一答過後,客廳迎來了長的沉默,但兩人都不覺時間難熬,互相看着彼此,一切盡在不言中。
望着望着,有感情的兩人最終還是沒耐住暖昧氛圍的侵蝕,自發地吻到了一起。
這一吻,細水長流,山花爛漫。
感受到他身體出現的巨大變化,麥穗內心打顫抖,緊緊夾着雙腿,軟靠在他懷裡才勉強站穩。
吻到快要室息時,紅脣從難捨難分中分離開來。
李恆此刻非常情動,但知道她底線在哪,最後只是用力抱着她,沒勉強:「我喜歡你這雙眼晴,要是在古代,沒有一個君王能抗住這份誘惑。」
麥穗眼眸弱弱的連閃兩下,滿是風情,魅惑至極。
李恆遭受不住,再次吻住懷裡的女人。此情此景下,麥穗同樣動情了,沒有避諱,反而雙手圈住他脖子,徹底散開了心扉。
第二吻,無比熱烈和持久,以至於兩人最後倒在了沙發上。
「你會怪我嗎?」
良久,他低頭問身下的人。
麥穗輕輕搖頭:「不。」
爾後她伸出右手緩緩摩他面孔:「我是心甘情願的,認識你就知道你的感情情況,你不要有愧疚。」
聽到這話,李恆從她身上下來,躺到旁邊沙發上,閉着眼晴從心地說:「有你在身邊,真好!」
聽着這有感而發丶不似情話的情話,麥穗側頭看着他,久久無言。
此時此刻,只覺得這輩子就這樣守在他身邊,也值了。
過去好一會,麥穗忽地說:「跟我來。」
說着,她站起身朝次臥走去。
睜開眼睛,已經慢慢壓下高漲情慾的他沒做多想,跟了進去。
來到次臥,麥穗掏出一個相機,指着門口說:「把門關上,貼門站着,我給你拍張照片。」
李恆依言關好門,貼門站好說:「光線夠不?」
麥穗調整相機,「還好。」
話落,傳出咔擦一聲,照相完成。
接着她把相機給他,她站在門口的同一位置,「給我拍。」
李恆接過相機,給她拍一張。
拍完照後,她柔柔地開口:「今後四年,我們每逢端午都到這拍一張,好不好?」
李恆明悟:「記錄我們的感情?」
被道破內心秘密,麥穗臉一紅,低頭擺弄相機說:「記錄生活。」
看她嘴硬,李恆開心地笑笑,沒再。
做完這一切,麥穗把新買的相機收好,然後輕輕對他說:「今晚不早了,我們也休息吧。」
李恆看着牀。
麥穗心跳加速,稍後壓住內心的悸動,拒絕道:「不行。」
說完,她偏過頭,不敢看他。
爲了逗逗她,李恆一屁股坐牀上,後面覺得不過癮,乾脆躺倒下去。
麥穗站在牀邊等待,不言不語,很是有耐心。
不知道過去多久,當一陣勻稱的呼吸聲傳來時,她愣了下,觀察一會,確定這男人是真睡沉了時,心頭驟然放鬆下來。
彎腰幫他脫掉涼鞋,內心掙扎一番過後,麥穗也脫掉鞋子上了牀,拉熄燈,
就那樣坐在他旁邊,靜靜地坐着。
半夜三更時分,外面突如其來打雷了,下起了大暴雨。
李恆被雷聲猛然驚醒,前生被雷劈死的他條件反射地感到一陣懼怕。
「我在。」可能是察覺到他的不對勁,麥穗適時伸手握住他的手,輕聲安慰。
李恆本能地到抓緊她的手,過了老半天才緩過神:「我在你牀上。」
「嗯。」麥穗聲音很低,幾乎不可聞。
黑夜中,李恆關心問:「你怎麼還不睡?」
麥穗說:「睡不着。」
李恆問:「在想事情?」
麥穗又嗯一聲。
李恆問:「在想什麼?」
麥穗回憶回憶,而後搖頭:「不知道,似乎想了很多,又似乎什麼都沒想。
莫名地,李恆能理解這種心情,因爲他就經常這樣,俗稱發呆。
窗外一道閃電劃破夜空,李恆藉機看清了她的臉,半響開口:「我過去了。」
「好。」她迴應。
一人一句,兩人手卻沒鬆開,反而是有一種莫可名狀的氣息撲面而來,很快把兩人淹沒其中。
雙方握着的手越抓越緊,到後面都隱隱有些生疼了,卻愣是誰也沒鬆開,誰也沒作聲。
窗外又是一道閃電,雷聲轟隆,李恆艱難地開口:「我去睡了。」
「好。」
幾乎和之前一樣的說話模式,但李恆這回沒敢再久呆,掙扎着鬆開手,摸黑下牀,打開門走了。
他知道自己已經到了能忍受的極限,再多待一刻都會上演餓狼撲食的戲碼。
閃電光下,麥穗實在是太過迷人了些。
叫他蠢蠢欲動!
聽着腳步聲走遠,已經緊張到了極點的麥穗暗暗鬆了好大一口氣。
剛纔,她感覺在面對一隻渾身散發着危險氣息的猛獸,好似自己隨時隨地都會成爲他口中的美餐。
好在他非常尊重自己,沒有讓她左右爲難。
關上門,麥穗慢慢回到牀上,躺下時在想:若是自己是宋妤,該多好!
接着她思:要是宋妤,今晚會留下他嗎?
這個晚上,麥穗做了一個夢。
夢的前半段很漣漪,就在這張牀上,落紅繽紛,她成了他的女人。
夢的後半段,宋妤闖了進來,於是她醒了。
夢醒時分,麥穗發現自己全身佈滿一層細密的汗珠子,腦海中非常不平靜,
充斥着宋妤那雙幽幽地眼晴一夜過去。
當他再次睜開眼睛時,外面已然大亮。
從牀頭櫃上順過卡地亞腕錶,瞧瞧時間,8:23
不早了,該起牀了。
李恆嘀咕一句,開始穿衣下牀。只是剛打開門,才走出臥室就看到孫曼寧在沙發上向他招手。
他走過去問:「怎麼就你一個人,她們呢?」
孫曼寧把一份早餐擺他跟前,故意反問:「你想問誰?麥穗?還是詩禾?」
李恆懶得理她,自顧自吃起了牛肉米粉。
見狀,孫曼寧沒再開玩笑,放下手中的肉包子,認真說:「麥穗今早眼皮紅腫,很明顯哭過,你昨晚是不是欺負她了?」
李恆停下筷子,一臉擔心:「眼皮紅腫,你沒看錯?」
「千真萬確!要不然一大早你見不到她人哩。」孫曼寧如是說。
李恆追問:「她人在哪?」
孫曼寧說:「你先告訴我,昨晚發生了什麼事?」
李恆道:「我說昨晚什麼事都沒發生,你信嗎?」
孫曼寧牙譏笑:「老孃不是三歲小孩,你騙鬼去吧。」
李恆站起身:「麥穗在哪?」
見他神色凝重,孫曼寧沒再開玩笑:「隔壁,和詩禾在一塊。」
李恆邁開步子,「我去看看她。」
孫曼寧在背後朝她喊:「你昨晚如果沒欺負她,那你去看個屁看。」
李恆回頭。
孫曼寧擡起手比劃比劃,「告訴你一個事,麥穗最忌諱宋妤,我在她面前從不提「宋妤」這兩個字。」
這事他知曉。
李恆思索片刻,似乎懂了,隨後去了隔壁27小樓。
一樓沒人。
上到二樓,一眼就看到了麥穗和周詩禾,兩女正在吃早餐。
見他出現,周詩禾起身欲要去樓下丶好把空間留給兩人,不過麥穗伸手拉住了閨蜜。
周詩禾看看麥穗,看看李恆,隨後又坐了回去。
麥穗這才把注意力放李恆身上:「你吃過早餐了?」
「他吃個屁啊吃!」
李恆還沒來得及答話,樓道口已然傳來孫曼寧的聲音,這妞手裡還端着某人未吃完的牛肉粉,見面就跟麥穗吐槽:
「聽我說你眼皮紅腫,就迫不及待地跑了過來,我看你們感情這麼深厚,不如結婚算了哈!」
麥穗不好意思笑笑,接着在兩好友的注視下,把自己碗裡的煎雞蛋分一半給他,柔柔地說:「我沒事。」
「嗯。」
一半雞蛋,一句「我沒事」,這是麥穗傳達的信號,李恆登時寬心不少,也默契地不再問她眼皮的事。
轉眼6月份過去了,馬上迎來期末考試,李恆只能感嘆時間過得太快,校園生活就是這麼純粹丶簡單,三點一線,但空氣中卻瀰漫着一種無形的忙碌。
不少同學在書桌上丶或者寢室牆壁貼上了「座右銘」。比如一寸光陰一寸金啊丶一萬年太久只爭朝夕丶一日之計在於晨等等。
張兵還是和白婉瑩守着烤紅薯攤,夏季生意寡淡,一天不如一天。
儷國義並沒有像白婉瑩預料的那樣同樂瑤分手,兩人手牽手到處秀恩愛,羨慕死人了。
劉安同伴雙腿被打骨折的事情,325寢室的小夥子們私下都認爲這是老儷乾的,可個個口風嚴謹,從不跟外人提起。派出所來學校找過老儷好幾次,但都是雷聲大雨點小,最後不了了之。
得知失散多年的小妹有了線索,田潤娥激動地一夜沒睡,打電話給兒子,說暑假要去一趟濟南。
《白鹿原》已經寫完44章,按照計劃,還剩下最後兩章就能完美收關。
之所以說完美,雖然外界對他新書褒貶不一,但他寫得還算順手,把想寫新內容都寫了進去丶把想要表達的都表達了出來,這點令他十分滿意。
不過最後兩章他並不急,由於時間吃緊,打算先應付完期末再說。都說好飯不怕晚嘛,等到暑假再慢慢精雕細琢。
這段日子,李望在京城傳來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
好消息是,她以香江同胞的身份順利見到了體委領導;而壞消息是贊助的事沒成,沒拿下對方,體委領導說國內沒有先例,要慎重考慮考慮。
得咧,這一聽明顯就是對方的託辭,小堂姐份量不夠。
眼看就是7月份,時間不多,李恆思考再三,來到校外給黃昭儀打電話。
「咚咚咚—!」
「咚咚咚—!」
電話響兩聲就通了,結果對面傳來一個老邁的女聲:「你好,哪位?」
李恆瞧瞧手裡的聽筒,啞着嗓子說:「你好,我是昭儀朋友,有點事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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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有個男人打電話找小女兒,黃母本能地多問一句:「你叫什麼名字?」
李恆還是老一套說辭,回答道:「我是《收穫》雜誌編輯鄒平。」
黃母從大女兒那裡聽過這人,頓時有些小失望,「昭儀去了京城,我讓她晚點聯繫你。」
李恆道聲謝謝,客套幾句後掛斷電話。他在想,大青衣應該能聯想到是自己吧,上回他也是借用鄒平的名義。
黃母剛把聽筒放回去,大女兒黃晴就從小妹臥室走了出來,手裡還擱着一牀被單,打算拿去洗:「媽,誰的電話?」
黃母說:「編輯鄒平的。」
又是他?黃晴心裡這樣想着,卻也沒太當回事。
她猜測,這鄒平十有八九是個中間人,傳遞的肯定是關於大作家「十二月」的消息。
想到作家十二月,想到復旦大學和月月是同學的李恆,黃晴不由嘆口氣:
小妹什麼都好,卻沒想到會愛上一個小13歲的男生,真是造化弄人唉!
黃母很顯然也聯想到了李恆,琢磨一會就對大女兒說:「今天你有沒有時間?」
黃晴把牀單丟進洗衣機:「上午有。」
黃母說:「陪我去一趟《收穫》雜誌。」
黃晴問:「去那幹什麼?找鄒平詢問小妹的事?」
黃母點頭。
黃晴勸慰:「爸爸不是叫你別管了麼,小妹都這麼大個人了,她的事情自已能做主。
再說了,以前管沒起作用,現在管更不會有用,只會嚇得她不願意回家。」
黃母皺眉:「是這麼一回事,但媽媽心裡不踏實。
你爸最近也總是莫名唉聲嘆氣,對着你妹妹小時候的照片一發呆就是半天。
他這老頭子呀,嘴上說不管,其實比誰都心疼你小妹。」
聞言,黃晴陷入沉默,過會說:「那我開車親自跑一趟吧,你身子骨不好就別去了,等會牀單洗好了,幫忙晾曬一下。」
「也行。」見大女兒同意,黃母答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