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得蘭斯洛特道:“某家頑疾難除,纏綿根深,不過女人便是良藥,若然能夠讓那位女人中的女人,騷到沒朋友的瑪麗夫人爲某家療治一二的話,相信某家定能夠藥到病除,就只怕騎士大人你不肯了。”
“唉……怪只怪某家自個兒命苦,這種事兒畢竟任是哪個男人也不願意的,誰又有那麼偉大,能頂着一頂綠油油的高帽子,讓自己心愛的女人在別人胯下婉轉承就,嬌聲吟哦呢?”
“雖然常言道‘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但某家與赫羅維克閣下你也只不過是幾面之緣而已,既非是兄弟,更談不上甚麼交情,原也怪不得赫羅維克閣下小氣,不肯把衣服借給某家穿上一穿了。”
聞得蘭斯洛特的言語,赫羅維克的臉色霎時難看無比,陰沉得嚇人,他冷冷道:“我奉王后之命,誠心來邀請先生,先生又何故拿我來消遣?又何必把瑪麗夫人牽扯在內?瑪麗貞潔單純,令人敬愛,先生如此言語,辱人名聲,又豈是英雄所爲?!”
“某家可不是甚麼英雄,也早說過與你有妨礙了,本不願說出來,可是你偏偏不信。好了、好了,你家主子那老雞婆一大把年紀,乾乾癟癟,皺皺巴巴的,可治不了某家的病,某家提不起來半點兒興趣與她會晤,這就告辭了,後會有期……不對,是後會無期!”蘭斯洛特道。
說着,大老爺轉身半蹲,撅着屁股探出拱門外,伸手對着底下的赫羅維克拍了拍自家的臀兒,而後人影一閃,穿過拱門,往扶壁另一邊跳下,就聽嘻嘻哈哈一連串笑聲隨之遠去隱沒。
赫羅維克見此,飛身掠上扶壁底層的一座拱門,穿拱而過,行至對面門口,打眼一瞧,蘭斯洛特的形跡早已消失,此人的氣機也已經半點兒都感應不着。
大騎士矗立良久,終於冷哼一聲,轉身回到此端,跳下壁牆,大踏步離開了此地,自回王宮請罪去也。
……
十字路口,廣場中央,酒館獨棟,院落幽雅,從外瞧去,卻恍似孤島海礁一座。
“玫瑰夫人的紅脣”,院內玫瑰未生,春雖已至,仍難減悽清,但觀覽莖叢,彷彿有花香餘留縈繞。
此即這座酒館臨窗的位置,正坐着一名女郎,女郎嬌豔如花,自斟自酌,一雙妙目時時望着酒館外廣場街上,觀其形色,貌似在此候人。
倘若是將這酒館的招牌“玫瑰夫人的紅脣”改作“玫瑰女郎的紅脣”的話,雖嫌少了些兒神秘媚惑、誘人之感,但於此刻而言當更是相得益彰。
卡特琳娜已經在此等了大半天了,心底裡早已罵開,只道蘭斯洛特那隻大王八要麼是已經叫赫羅維克給逮了去了,否則便是那烏龜性子犯了,慢騰騰,晃悠悠,爬了半天都沒爬到這兒來,叫她姑奶奶老人家等得老大不耐煩。
美麗的女子向來不乏男人的追求,更遑論似卡特琳娜這般絕色之姿,這位姑奶奶在此獨飲,不知引得店中多少男人投來熱切的目光,當然,幾乎全是色眯眯的神彩。
這麼半晌過去,已經輪着上來五六個男人,與卡特琳娜搭訕,直叫她煩不勝煩,原本以這位姑奶奶的脾氣,定要將在場的人都給他教訓一頓。
或挖眼或閹割,叫其等爲自己把骯髒的視線落在她身上而付出代價,叫其等爲自己用骯髒的鼻子與她呼吸同樣的空氣而付出代價,叫其等爲自己生得面目可憎、思想醜陋骯髒而付出代價……總而言之,只要是她老人家瞧着不順眼的統統都要付出代價。
只不過她方剛在城中弄出那麼大的動靜來,現下實在不宜生事,遂將螓首撇向窗外,絲毫不作理會。
也算來此酒館中的人大多還算自重身份,既討了沒趣,也就滿臉尷尬地乖乖回落座位,但仍拿着貪婪的眼神來瞧。
桌旁又走過來了一個油頭粉面,自命風流的年輕男人,衣飾也是華美,想來不是家中有財,便是哪家貴族的子弟。
這年輕男人帶着自以爲最是迷人的笑容,道:“這位美麗的小姐,我是否有幸能邀請你同飲一杯呢?”
……
卡特琳娜無有絲毫迴應。
這個年輕男人顏色一僵,眨了眨眼,當即綻開更加迷人的笑臉,道:“這位美麗的小姐,我是否有幸能與你成爲朋友呢?我想把這朵與你一樣美麗的花兒送給你。”說着臂往前伸,手上拈着一朵怒放的花兒。
……
卡特琳娜依舊不理不睬,半點兒反應也沒有。
這個年輕男人的笑容終於變得勉強,便在這時,他只見面前這位美麗的女郎轉過了頭來,面上帶着欣喜,霎時豔麗不可方物,恍若滿院的玫瑰競相綻放,令他瞧得癡了,心頭熱血上涌,無由來陣陣衝動,只想將之攬在懷中愛憐一番。
卡特琳娜終於瞧見了蘭斯洛特的身影,只見這廝在廣場邊一處街口探頭探腦,鬼鬼祟祟,但就愣是不走過來,只道他沒瞧見自家在酒館裡,於是起身,隨手把酒錢拋在桌上,便欲去跟蘭某人匯合。
桌旁面前站着個人,卡特琳娜連看也不看,一把就將面前擋道的蒼蠅給推了開來,徑直朝門口行去。
那人因着美人一笑,正瞧得發呆,冷不防被推得一屁股跌倒在地,摔得渾身骨頭都散架了,登時着惱,心想老子長這麼大,哪個女人敢這般對待老子?!
又因衆目睽睽之下丟了臉,當即惱羞成怒,也沒細想一個嬌滴滴的女人怎會有這麼大的手勁,他爬起身來,張口罵道:“臭婊·子!”便就上得前去,把手去抓卡特琳娜的肩頭。
不曾想,他的手離着那女人還有一尺之距,就覺腹部一陣劇痛,跟着便騰雲駕霧一般地向後倒飛了起來,砰的一聲,徑直撞翻了身後丈餘遠處的桌椅,疼得暈了過去。
他直至昏迷前的一刻都不知道究竟是發生了甚麼事兒,就連酒館內旁觀的人衆亦也百思不解,明明見這廝上前對人家無禮,許多人心下大怒,還待要來個英雄救美,怎的那廝忽然就飛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