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斯洛特跳到了那國王的腦門兒上蹲定,這一驚世之舉只唬得滿殿侯伯領主、文武大臣、衛士侍人們個個魂飛魄散,紛紛開口斥喝,令他蘭某人速速退下謝罪。
那國王本待將這狗膽包天的青蛙從頭頂上弄下,卻被一巴掌扇得一懵,回過神來,腦門兒兀自發疼,不敢再動。
蘭斯洛特被那合殿人衆吵得不耐煩,厲叫道:“都他孃的給某家閉嘴!”見仍是嚷罵不休,他又“啪”的一聲清脆聲響,將一巴掌扇在那國王的腦門兒上,道:“你還不叫他們都住口?!”
那國王受疼,只得道:“都給孤住口!”殿中這時才靜了下來。
蘭斯洛特道:“好叫你知曉,某家非是甚麼山精野怪,卻也是你這王宮中人氏。”
“胡扯、胡扯!”那國王哪裡相信,道:“孤的王宮裡豈會養着精怪!”
“都說了,某家可不是甚麼精怪,反正某家自來便住在後宮那片小樹林內的井中,是你那公主昨日入林玩耍,在井邊不慎將金釵失落井底,某家爲她撈出,她便答應了某家一個要求。”蘭斯洛特道:“哪裡想到你那公主事後賴賬,拒不踐約,某家沒奈何,只得來找她老子你討個說法了。”
“亂談、亂談!”那國王只是不信,道:“莫說孤的公主不會與你這精怪有甚約定,便有,公主貞嫺淑德,豈有賴賬之理!”
蘭斯洛特便道:“有或沒有,你只需去將你那公主請出來問詢一番,便知真僞了。”
那國王沒奈何,但心想也是,且讓你這青蛙精無話可說,於是傳令,道:“去把公主與孤傳來。”早有侍人應諾出殿,往後宮去也。
不多時,那公主鑾駕至於殿前,有侍人通報,那國王遂教宣入殿中。就見殿門開處,那公主似一朵白雲,飄然而入,行至丹墀下,盈盈下拜。
便聽她聲若鶯囀,脆聲道:“兒臣參見父王。”
那國王道:“我兒快快請起。”
那公主起身,低眉順眼,便問道:“不知父王喚兒臣前來,有何吩咐?”
那國王道:“這裡卻有一個青……呃……先生要見一見你。”
青先生?那公主詫異,道:“兒臣並不認得甚麼青先生。”略是一頓聲,又問道:“卻不知那位先生在哪兒?”
那國王老臉一紅,有些兒尷尬,卻還是開口道:“我兒且往孤頭上瞧來。”
“呀!”公主依言擡眼往那國王的腦門兒上瞧去,登時一驚,不由叫了一聲,道:“你怎麼在這裡?”
“某家怎麼不能在這裡?!”蘭斯洛特嘿嘿一笑,道:“某家當然是來讓你老子主持公道,向你討債來的啦!”
那公主惱道:“甚麼債?!沒有!”稍一頓聲,又道:“況昨夜的事情我還正要尋你算賬呢!”
那國王聽得一人一蛙的說話,道:“我兒果認得這個青蛙……呃……先生?”
那公主慌忙否認道:“不、不、不,不認得,兒臣確不認得。”
那國王便對蘭斯洛特道:“你也聽見了,孤的公主並不認得你,也沒有甚麼約定,你快快離開吧。”
蘭斯洛特冷笑不已,道:“當着滿殿文武勳貴之面,你倒也來睜着眼睛說瞎話。”
那公主裝傻道:“我不知你這青蛙在亂談些甚麼,睜着眼睛又如何能夠說瞎話?!”
“如此,那我且問你。”蘭斯洛特道:“昨日你可是到了後宮裡的那座樹林之中?”那公主聞言,便待開口,但蘭某人知她必是矢口否認,因而又道:“你可否認不了,公主殿下的一言一行可不知道有多少人關注着呢,只需把那些個侍女侍人問上一問,便可得知端的。”
那公主銀牙暗咬,只得道:“昨日確實去了。”
“你在那林子內的井旁把金釵失落,是某家下到井底裡去,爲你撈將出來的,是也不是?”蘭斯洛特道。
那公主叫道:“當然不是了,我只在井邊轉了轉,便就回去了,沒有落釵打撈這麼一回事情!”她心下里暗想,只要我死不承認,你又能奈我何!
而聽到這裡,見得那公主神情語氣變化,那國王與一衆文武勳貴如何看不出那青蛙精所言實是確有其事,但其等自是偏向自家公主,只要那公主不承認,那便是沒有這麼一輒。
蘭斯洛特笑道:“那井底有一塊鋒利而堅硬的石頭,某家當時怕你不認賬,便把那釵子在上頭磨了磨,刻了個記號。”
那公主一聽自家寶貝釵子有損,被刻了甚麼記號,登時心下一急,連忙將頭上的金釵取下,翻來覆去地瞧看。待見其實絲毫無損,焉不知中計矣,一張俏臉霎時一陣紅來一陣白。
那國王連同一衆文武勳貴不由暗暗嘆息,只道公主殿下到底太嫩了些,究竟不是這隻老奸巨猾的青蛙精的對手。
那公主臉色變幻不定,有些惱羞成怒,須臾強作鎮定,道:“就算是你幫我把失落井底的釵子給撈出來了,但彼時我要給你漂亮的衣服、放光的珍珠、晶瑩的寶石,可你統統都不要,你只要我幫你捉幾隻昆蟲,好讓你飽餐一頓而已,並沒有提其他的要求,這會兒又來混賴甚麼?!”
“胡扯、胡扯!”蘭斯洛特道:“你當時道‘好青蛙,只要你幫我把金釵給找回來,我就送你漂亮的衣服,放光的珍珠,還有晶瑩的寶石,隨便你要甚麼,我都能夠給你。’原話如此,我問你是也不是?”
那公主道:“沒錯。”
“但某家卻不要你的衣服,不要你的珍珠,也不要你的寶石,然否?”蘭斯洛特追問道。
那公主道:“然也。”
“當時某家只要你答應某家一個要求。”蘭斯洛特道:“那就是某家爲你將金釵從井底下撈出,你便答應要嫁給某家。”
那公主聞言,登時炸了毛,叫道:“甚麼嫁給你,只約定了撈出釵子後與你一記吻而已……呃……”
一衆文武勳貴已各捂眼,看不下去了,紛紛跺腳嘆息。蘭斯洛特則得意地笑道:“當着這這許多人的面,這下沒得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