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蘭斯洛特一頭撞破了封堵的塵埃,跌進了洞內,擔憂後面的帕拉斯和卡特琳娜緊追不捨,乘機要命,於是也未起身,團作一團,就勢在地上滾出了十數步遠外。
待得抵住了牆面,方始停下。蘭斯洛特借光一看,剛剛滾過的乃是一條過道,裡間四壁方齊,泛着金屬色澤,竟然是人工造就。
而蘭某人當下所處的乃是一三岔路口,左右皆有通路。他毫不猶豫,往左方一撲,轉入另一條通道中,掩去熒光、身形,以免被洞外二女見着。
這又是甚麼古怪所在?也是那煉金術士留下來的麼?蘭斯洛特暗想,但隨即又予否定。他摸了摸通道牆面,觸手光滑冰涼,平整如鏡,心思那些傢伙來到這島上,頂多拿着石鑿挖挖地洞,用石塊、石片搭幾所破房子,哪裡乾的了這般熔鍊鍛鑄的大工程?!
正想着,便聽得外間卡特琳娜的喊話聲音傳來,蘭斯洛特不作理會,就欲往裡行去,一探究竟,且看是否另有出路。只是念頭一轉,他即把手小心掩住腰間寶石的熒光,使之光亮大減,闇弱下去,僅將覆住的手掌照得透紅。
蘭某人屏住氣息,在拐角處蹲下身子,小心埋伏好。
外間的帕拉斯與卡特琳娜不得迴應,入得內來,亦也發覺異樣,卡特琳娜敲了敲那金屬質地的通道壁,道:“這鬼地方倒是憑多古怪。”
帕拉斯見她動作,道:“莫要胡搞,小心觸動甚麼機關暗器。”
“切!”卡特琳娜一撇嘴,道:“老孃是甚麼人,老孃見過的機關比你吃過的飯還要多,豈用你多嘴。”
帕拉斯道:“那便好。”
當下二人來至岔道口前停下,眼見得去路兩分,卡特琳娜於是問道:“那王八蛋是往哪邊去了?”
帕拉斯把眼瞧看兩下,俄而才道:“你問我?”
“廢話!這裡就只有你和我兩個人,不問你問誰?幽靈麼?”卡特琳娜惱道。
幾步外拐角處的蘭斯洛特不由暗笑,心道這裡可有三個人呢,嘿嘿,兩個笨婆娘,敢同某家作對,待某家把你們抓住了,先打一頓屁股。
聽得卡特琳娜之言,帕拉斯道:“你不是不用我多嘴麼?”
卡特琳娜無言,沒好氣道:“現在你可以多嘴了。”
帕拉斯點點頭,卻未說話,她舉步便走。卡特琳娜緊走兩步跟上,道:“你知道那傢伙往哪邊去了?”
帕拉斯只道了聲:“不知。”
卡特琳娜聞言,登時翻了個白眼,道:“那就往右邊走。”
帕拉斯道:“爲何不是左邊?”
卡特琳娜“嗤”一聲,道:“似這種地方老孃去得多了,拿腳趾頭想都知道右邊是進去,左邊是出來。”
你那是甚麼腳趾頭?!帕拉斯心想。她道:“也許此回是左邊進去,右邊出來。亦或着兩邊都進得去,兩邊都可以出來。”頓了頓,又道:“就算真的照你所說,是右邊進去,左邊出來,那蘭斯洛特也不一定是往右邊進去了,也許他偏偏就往左邊去了。”
卡特琳娜叫道:“你怎的總與老孃作對?!”
“我幾時與你作對?不過言述可能罷了。”帕拉斯道:“又不曾要你棄走右邊,改往左行。也許蘭斯洛特真往右邊去了,你大可不必理會我的說話。”
蘭斯洛特暗自驚異,這還是帕拉斯麼?這小娘兒們居然也會扯出這麼老長一串話兒來?可真他孃的稀奇!該不會是叫某家一泡老尿澆在身上,給氣出毛病來了吧?不過你倆廢話也真他孃的多,只差幾步了,就不能利索點兒給某家走過來嗎?!
正想着,蘭斯洛特忽聽得來處通道內傳出卡特琳娜的一聲驚呼道:“這是甚麼?!”,帕拉斯亦也叫道:“不好!快走!”,隨即便是一陣叮鈴哐啷、鏗鏘錚鳴的響動。須臾岔道口熒光弱去,聲音消失,復歸於幽暗寂靜。
咦?怎麼回事?她們走了?蘭某人怔了怔,尋思這倆婆娘搞甚麼把戲?他原地呆了半晌,不再有任何動靜,於是小心把腦袋探出瞧看。
只是入眼處黑咕隆咚,不由暗罵一聲,下意識的就欲把寶石來照,但臨了好歹止住動作,轉而除下那隻沒了底的靴子,抖手一扔,便聽“啪”的一輕響,丟在了對面那右去的通道里。
這一聲雖輕,但於這寂靜的當兒卻分是刺耳,霎時一道嬌叱響起,是卡特琳娜,她叫道:“在這裡了!”隨即熒光倏亮,兩道身影嗖一下搶至岔道口處,帕拉斯稍落半身,而卡特琳娜則揮揚匕刃,當先衝入右邊的通道中,只道蘭某人以爲她倆果真已走,出來探看。
可是熒光所至,通道內空空如也,僅餘地上一隻破靴子,卡特琳娜立知糟糕,忙又喊道:“不好!”
不用卡特琳娜叫喊,帕拉斯也已經知道不好了,身後勁風大作,蘭斯洛特猛然暴起,一掌劈出,將排山倒海般的掌力打來。
只聽得蘭斯洛特得意的笑聲,他道:“哈哈哈,兩個狡猾的小娘兒們,竟敢耍詐,可惜同某家鬥,還太嫩了點兒!”
帕拉斯與卡特琳娜登時大驚,這一掌之力,並非直來直去,而彷彿是從四面八方,周身上下齊至,將人籠罩於內,讓人避無可避,唯有硬接。
若然是正面相對倒也罷了,大不了硬抗下來。但眼下二女正背向蘭斯洛特,後門大開,且匆忙間又如何接的下來?所幸蘭某人可沒有傷人的打算,近時掌勢一改,往拿帕拉斯後頸。
就在將將觸及之際,忽的一道寒光閃現,疾刺胸膛,蘭斯洛特汗毛一悚,急急忙點地後掠,抓拿之舉自也作廢。
卻原來是蘭斯洛特掌勢一消,帕拉斯一得隙機,登把寶劍穿過腋下,反刺身後,千鈞一髮間,將蘭某人逼退。
蘭斯洛特不甘心,還待欺上,但帕拉斯與卡特琳娜已是迴轉身來,作勢以防,他一見着那閃閃寒光,二話不說,先就果斷向後掠開丈餘距離。
站定,又見着二女不善的顏色,乾笑一聲,道:“呃,那啥,開個玩笑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