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斯洛特下得車來,但見外披一領黑色斗篷,掩住了玲瓏嬌軀。聽着如牛的氣喘,她往車頭一瞧,見得那累趴在地的繼母、大女兒和二女兒。
蘭斯洛特不滿道:“你們幾個是幹甚麼吃的,到了地頭也不曉得知會老孃一聲,真他孃的沒用!”
那母女三人沒有迴應,早已累得腦內空白、眼冒金星、耳中發鳴,胸如火燒,有若三條上岸渴水之魚,徒勞張口,而根本無法出聲作答。
蘭斯洛特又道:“才這麼幾步路就給累成這個鳥樣了,只怪你等平日裡好吃懶做,四體不勤,以後家中的活兒你們仨都得給老孃幹好嘍,下回拉時纔不會這般的狼狽。”
還有下回?!那母女三人好不容易緩了緩,只是氣還沒喘勻,聽得此言,更是氣炸了肺,喘得愈發的厲害了。當下只得拿着怨恨的眼神把蘭斯洛特來瞪,心下里則奉上無數惡毒的詛咒。
蘭斯洛特也不在意,笑道:“好了,你們三個就在外邊守着車駕,等老孃出來。”略是一頓聲,又道:“唔,不對,老孃這一進去,可就再不出來了。”說着,不再理會那母女三人,盈盈一個轉身,自往那宮殿大門行去。
俄而入得殿中,廣闊的大殿內更早已匯聚了無數年輕漂亮的姑娘,侍女們來回忙碌,爲這些個姑娘們端茶奉水。
可是殿內人雖衆,卻並無多少說話聲音,其等應邀而來,但王子妃只能有一個,可以說其餘的人全是競爭的對手。因而除了自己之外,在場的全都是敵人。
君不見那一雙雙水汪汪、亮晶晶的大眼睛,顧盼之間,流轉的卻非是楚楚波光。望着周遭人等的眼神,無不是充滿了忌意、敵意,乃至恨意。一派巧笑嫣然底下,是暗流洶涌,**味十足。
蘭斯洛特掃了一眼攢簇的螓首雲鬢,招展的裙裾袖袂,鼻中嗅着滿殿的脂粉馨香,不由感嘆道:“嘖、嘖、嘖,從來只聽說過公主招親,現下卻整了這麼一出王子招親。從來只有男人爲了女人搶破頭,現下卻是女人爲了男人搶破頭,這天底下也只有帝王之家纔有這等好事了,世間獨一份。無怪人人都想稱孤道寡,做夢都要當他孃的皇帝。”
蘭斯洛特也不欲過早引人注目,當下走到殿柱下站了,靜靜地等候那勞什子狗屁王子的出現。
少時,殿內一聲尖嗓唱道:“國王陛下駕到!王子殿下駕到!”就見得侍人打前,引着老國王和王子自殿內側門行出。
老國王與王子登上丹墀,那老國王也未入座,對底下掃了一眼,笑道:“甚好、甚好!”繼而提高音量,道:“諸位想必都已知曉,今夜邀諸位來此,實是爲我兒擇一良配。在場無論是名門之後亦或是平民淑女,今夜皆是一視同仁,但憑才貌公平爭競,只看我兒心屬誰家?!”
那老國王說到這兒,頓了頓,把眼一瞧,底下全無一人把目光放在他的身上,自也將其話語作了耳旁之風。於是尷尬地輕咳了一聲,又道:“嗯,多餘的廢話孤便不多說了,望諸位度過一個愉快的夜晚。”語畢,那老國王留下那王子,徑下了丹墀,迴轉後宮去也。
見此,蘭斯洛特不由笑道:“這老東西倒也識趣。”
當下便有侍人吩咐樂師奏樂,侍女們端着各色點心魚貫而出,擺列於殿內兩旁的長桌上,任在場的姑娘們隨意取用。
只是在場的姑娘們哪裡還有心思吃甚點心,無數雙明眸盡都死死地盯着丹墀之上,閃爍着如狼似虎的光彩,若羣獸覬覦獵物,想吃的實乃是那個王子,只恨不得立刻撲上前去,將其囫圇吞下肚裡去。
蘭斯洛特笑着,移眼去望今夜的主角——那王子殿下,可是這一見之下,她面上的笑容登時僵住,不由脫口一聲驚呼,道:“帕拉斯!”就見得那丹墀上立身的人兒,活脫脫便是帕拉斯的模樣。
此時殿內衆女的注意全在那王子身上,這一聲驚呼倒也未引起旁人的注意。蘭斯洛特忙不迭擠開人羣,擠進前去,她揉了揉眼睛,擡頭再次把那王子仔細瞧看。
但見得那王子眉眼五官、臉龐線條更加的剛毅,俊朗得好似朝升的太陽,只是分明仍是帕拉斯的樣子。蘭斯洛特方要開口招呼,但周遭的姑娘們早已不滿這廝的推搡,紛紛開口叫罵,登又把她給向後方擠回去了些兒。
那王子在上方見得場下生亂,連忙叫道:“靜一靜、靜一靜!”
底下有些兒騷亂的衆女方纔止住,蘭斯洛特已是再耐不住,一把將身上斗篷扯下,只見她着一襲金銀絲制的衣裙,流光溢彩,足蹬一雙水晶鞋兒,瑩亮剔透,整個人兒熠熠生輝,絢爛奪目,好若神女臨凡,豔絕俗塵。
霎時間殿內一切人等的目光盡都被她所吸引,蘭斯洛特往前行去,前頭的人爲她風華所攝,不由自己地讓開了路徑。她徑直來至丹墀之下,對着上頭的王子盈盈一笑,繼而輕提裙裾,拾階而上。
站到了那王子麪前,蘭斯洛特笑道:“帕拉斯,你也來了?!”
那王子眼露奇異之色,開口道:“這位姑娘,不知你所言是何意思?這‘帕拉斯’又是誰來?”
蘭斯洛特笑容一僵,心想你孃的西皮,莫非搞錯了!正在她尷尬的當兒,那王子嘴角一挑,揚起一抹戲虐的笑意,又出聲了。
只聽得他道:“蘭斯洛特,你整成這麼一副娘兒們的模樣,莫不是來害我的,想叫我活活笑破肚皮麼?”
蘭斯洛特聽得此言,哪裡不知這狗屁王子確然是帕拉斯變的,她不由惱道:“帕拉斯,我把你個遭瘟的小娘皮,都這當兒了,你還有心思來於某家開玩笑!”
“不、不、不,現下里小娘皮是你而不是我。”帕拉斯搖了搖頭道。
蘭斯洛特眼角一抽搐,道:“廢話便不多說了,咱們趕緊完成儀式,破除法術,好迴轉真身去也!”
“嗯?”帕拉斯不由問道:“是甚麼儀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