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薩格拉斯“獨斷星海”的漫長時間裡,虛空勢力受限於無法正面突破,因而干擾物質世界的手段維持着相當“多樣性”的選擇。
老派的虛空大君們會源源不斷的藉助“真理”的傳播在星海中尋找渴望力量的靈魂,在那意識的黑暗裡,總會有無意間闖入的莽撞靈魂被捕獲。
隨後若不出意外,一個嶄新的邪教徒就此誕生,緊接着就是一個躲在黑暗中的教派。
這樣的嘗試週期長,回報也不確定,畢竟虛空大君都無法保證自己捕獲的靈魂會不會出門遛彎的時候,意外遇到一個喜歡隨手用“邪惡偵測”代替“問好”的聖武士,然後在一場毫無意外的遭遇戰中被連根拔起。
因此,這個時代已經很少會有虛空大君沉浸在這種古老而又傳統的“遊戲”中。
它們喜歡採取更直接的手段。
比如,向自己青睞的世界粗暴的丟下一枚光暗聚合體
至今已經無法考究最初的古神來自於哪一位虛空大君的創造,但不得不承認,在目前的物質寰宇裡,只要提起虛空陣營,但凡有點見識的凡人種族都會將它們和古神聯繫起來。
那些隱藏在星海各處的黑暗中苟着發展的墮落之物早已成爲了虛空的象徵。
這麼多年裡,爲了避免親身過去物質世界然後被黑暗泰坦一劍砍死,虛空大君們幾乎是以一種“飽和式”的姿態朝着星海丟着上古之神的種子。
這個過程的損耗率也相當驚人,據統計,大概只有50%的上古之神能紮根在目標世界,而成長到成年期的上古之神數量更少。
這玩意固然威能驚人,但它們並非無敵。
總會有艾澤拉斯這樣神奇的世界可以拔除古神,又或者被某些彪悍的種族被黑暗逼到絕路時,就會心一橫向“千月之輝”祈求力量。
過於慷慨又心地善良的艾露恩女士很願意隨手降下自己的怒火,派出自己那讓人望而生畏的“一次性”月夜戰神前去斬妖除魔。
唔,並非所有的古神都叫“亞煞極”。
因而,當上古之神們遭遇到這樣的情況時,等待它們的也大概率是一個悽慘敗亡的結局。
然而,從炮灰的角度來看,上古之神無疑很合格。
畢竟丟出它們的虛空大君幾乎不需要付出什麼成本,只需要投入時間和精力就可以將這項黑暗之事持續到天荒地老。
但上古之神這東西就和熊孩子一樣,或多或少都會繼承一些創造者的特性。
比如現在,在迪亞克姆說出了猜測之後,眼前這位日蝕派的大佬並沒有否決,這就證明,被丟到艾澤拉斯的幾名上古之神大概率就是它的手筆。
這其實也很好理解。
上古之神是“造物”,它們的上限取決於被賦予的潛能,而潛能這玩意向來是根據創造者的水平而確定的。
就目前迪亞克姆在無光之海遭遇的這些臭魚爛蝦而言,也就有眼前這個能一手帶起日蝕派的傢伙有這個本事創造出亞煞極那樣的“超級古神”了。
但這位大佬此時正處於“道心破碎”的狀態。
皆因爲迪亞克姆說出了那個殘酷的真相讓它的心拔涼拔涼的。
虛空意志不需要它們了,無光之海要開始“集權”了!
虛空陣營需要在強者輩出的下個時代維持住自己的基本盤,就必須塑造出真正可以守護虛空利益的“真理之手”,那顯然不可能是已經落入絕境的它。
哪怕它已經是無光之海能誕生出的最強大的虛空大君之一。
但自家人知自家事,就它這個水平,別說和薩格拉斯那樣的老牌強者對抗,就眼前迪亞克姆這“青春迷你版光鑄黑暗泰坦”,它都過不去啊。
瞧這個相當精準的自我評價,其實就已經宣告了這場戰爭的走向,無非是中途有些無法影響大局的“波瀾”罷了。
“噗”
灰燼使者如金色的閃電一般砍下,樸實無華的劈砍帶着致命的斬殺,如割斷鎖鏈一樣將日蝕者的眼柄觸鬚撕裂開,那遍佈污穢的血肉崩裂着爆發,試圖將虛空的污染灑向眼前的黎明之主。
面對這樣的惡毒攻擊,迪亞克姆甚至懶得閃避。
這位大佬似乎忘記了,迪亞克姆從半神時期就同時行走聖光與虛空之道了,以前釋放暗影法術還需要轉化到虛空形態,但現在迪亞克姆已經沒有那麼明確的形態劃分。
光與影早已隨心所欲的變化。
當那些飽含着虛空詛咒的血肉灑向警戒者時,他的半身轉入黑夜般的陰沉,又在諸界吞噬者的嗚咽中呼喚出黑洞法球,將那送上門的虛空血肉“吞掉”,同時以一種藝術性的能量轉換手法,在黑白交錯中將其轉化爲明亮的晨曦流光,施加於利刃之上,宛若一泓被擊碎的池水碎光。
然後
烈陽碎星斬!
“哐”
明明是劈砍,卻打出了“碾壓重擊”的效果,讓那日蝕者大佬狼狽的飛了出去。
其身上的七層虛空神盾被一刀斬碎,渾厚的心靈咒術砸在迪亞克姆的心智上就如觸碰到燃鋼之牆,人家沒啥事反而把它自己燙的嗷嗷直叫。
那些引人墮落的糾纏根本束縛不住警戒者,其腳下的陰影匯聚成深淵巨口想要將他吞入,卻被迪亞克姆的巨蹄猛擊,一腳踩碎了尚未成型的虛空幽禁,只剩下散碎的幽暗悲鳴着逃離。
對方很強!
幾乎是無死角的強,而且對虛空的把戲瞭若指掌。
這根本就沒辦法打!
日蝕者被砸向背後那陰沉的“暗影之海”的途中一邊狼狽的旋轉,一邊不斷的“爆裝備”。
金色的聖焰纏繞在血肉之上燃燒着,迫使日蝕者“壯士斷腕”,如壁虎一樣主動將那些被撕碎引燃的肢節拋棄掉,以免那見鬼的神性之火繼續燃燒。
然而就這個拋棄的力度,就算它不被迪亞克姆砍死,最多再來兩次打擊它自己就要廢掉了。
哪怕虛空大君們沒有了軀體一樣可以依靠黑暗的不朽精魄,在無光之海中存活,但對於警戒者會不會放自己一馬,讓它迴歸無光之海這回事,大佬可真是一點信心都沒有。
但.既然打不過,那就不打了!
它下定了決心。
此時已是決死一搏的時刻了,與其讓自己的虛空權能被迪亞克姆這個聖光之神擊碎,不如把它獻祭到更有用的地方。
安瑟!
安瑟的日蝕之地!
自己的獻祭不一定能拉動安瑟更快的墜入墮落,但只要提前引燃那已經和墮落的太陽神融爲一體的重塑現實的力量。
那些來自初誕者留下的用於改天換地的力量.
自己可以化作燈火,去儘可能的點燃它,撬動它,不求點燃所有,哪怕只有那麼一絲,也足夠讓安瑟以目前的日蝕狀態被投影到寰宇諸界。
哪怕那絕非真正的日蝕永夜,最多隻能掀起一場星海中的大屠殺,最多也只能熄滅那些塵世的流光,但這也足夠了!
哪怕只把十個世界拖入永夜,也足以讓無光之海向物質世界拓展出去!
它會用事實證明虛空意志的冷酷拋棄是錯誤的選擇,它用自己的存在和生命證明,唯有日蝕派的虛空大君們的選擇纔是虛空獲取原力紛爭勝利的唯一可能。
若不採取這種極端的選擇,虛空陣營拿什麼去和其他陣營爭?
無光之海的潮汐中誕生的深淵之民確實數目衆多,但再多,多的過扭曲虛空中時時刻刻誕生的惡魔?
多的過暗影國度裡每一陣靈魂潮汐吹起時塑造的死靈?
數量根本就不是虛空的領域!
質量就更別提了。
虛空原力本就不是用來正面戰鬥的力量,躲在黑暗中的覬覦,誘惑與墮落纔是虛空的戰鬥方式,可是在如今這原力紛爭早已燎原的時代,哪有那麼多機會留給虛空在其他原力中挑選代理人?
想要贏得乾脆利落,就只有兵行險招!
這麼簡單的道理,虛空意志爲什麼就是不懂?
日蝕者在咆哮着。
它在詛咒,它在呵斥,它在咒罵。
或許是在怪罪虛空意志的目光短淺,真以爲它們這一批忠臣被迪亞克姆和光之民毀滅之後,無光之海就會向所謂“正確的方向”前進嗎?
愚蠢!
永遠別走他人爲你安排好的路.這可是最基礎的虛空真理啊。
怒火在燃燒,嫉妒、瘋癲與厭惡的情緒在沸騰,但大佬就是大佬,它很快就意識到自己的情緒正在脫離掌控,於是又在空中舒展觸鬚的轉身中咆哮道:
“迪克!你竟敢用我賦予亞煞極的力量攻擊我?!”
“轟” 迴應它的是一記滿蓄力的太陽拳。
宛如撕裂永夜的金色流星,正中日蝕者的軀體,但這種能量進攻對它的破壞力有限,能到次級神這個層次,哪個傢伙的法術抗性不是拉滿的?
薩總慣用劍術也不只是因爲祂懶得施法,主要是神靈層次的法術在彼此對抗中最多起到牽制作用,除非是諾甘農那種專注於施法的智慧型角色,否則想要完成快速重創很難很難。
反過來說,再強悍的神靈被破壞了軀體也會引發窘境,即便是黑暗泰坦被斬掉了手臂也要影響發揮。
虛空大君們的優勢在於它們或許擋不住神性的利刃,但它們的虛空血肉在再生方面堪比生命原力的大人物們。
就是急速再生之後會不會多出幾個“零件”就不好說了。
不過這也沒什麼,虛空大佬也不可能一個人把好事全佔了嘛。
這一記太陽拳被日蝕者完美吃下,又摒棄了心中突然升起的“老子好厲害”的該死情緒,又藉助撞擊力讓自己更快的飛向安瑟的墜落之海。
它那些還沒有被閃瞎的眼珠子看向了混亂的戰場。
光之民們兇狠極了。
他們在納魯們組成的“心之盾”的庇護下堵死了離開虛空之心的道路,任由深淵之子們瘋狂的撞擊就是不退,光之民中的強者和領袖們正在上古艾瑞達人大主教和月夜戰神的帶領下四處獵殺那些軟弱的虛空之神。
聖光瘋了!
月神也瘋了!
祂們頂着高到可怕的損耗將各自的原力幾乎毫無保留的施加在這些光之民的勇士們身上,賦予他們屠滅邪神的力量。
日蝕者親眼看到了自己的下屬如瀕死的蛇一樣,被十幾個聖光的半神圍殺。
它看到了飛入天空的三眼黑鳥被月夜戰神用月光之箭刺穿射落,它看到了如泥螺一樣的虛空大君隱藏在永夜中卻被那些納魯用光驅逐出來,又被十七個納魯聯手用炙熱的光輝活生生燒死。
無光之海的喪鐘在不斷的迴盪着,勾勒並襯托出這副地獄圖景。
數個小時前,它們還是高高在上的虛空大君,是寰宇星海里最高貴最強大的生命;現在,它們已經淪爲了被獵食的野獸,在自家的林場裡被這些外來者如此冷酷的屠殺。
他們都該死!
這些光之民,都該死!
這是它落入安瑟的暗影之海中,如章魚一樣活動着觸鬚往安瑟的本體遊動時心中唯一的想法,它必須調動那些重塑現實的黑暗偉力,把這些光之民盡數殺死.
等等!
自己剛纔想幹什麼來着?
突然涌動的疑惑讓日蝕者愣在了這黑暗之地,它的思維被篡改了?
誰!
誰做的!?
“嗷”
在自己最擅長的領域被陰了一把,讓日蝕者失控的破防。
它那充盈着暮光的眼珠子翻轉着看向前方,就在安瑟墜落之地的黑暗之海中,在那破碎的“礁石”之上,三個人影呈現出奇怪的“JOJO立”一樣的姿態站在那。
哪怕根本沒有什麼BGM,但這一刻當迪亞克姆看到這“魔獸版月下三兄貴”時,都忍不住在心中給“女王三人組”配上一個奇妙的“阿姨壓一壓~”的出場音效。
他們顯然早就過來了,就像是最嫺熟惡毒的漁夫,在這裡等待着日蝕者的靠近。
它顯然是被迪亞克姆逼過來的。
也就是說,在戰鬥一開始的時候,它其實就已經落入了警戒者的險惡計劃中。
而其中邊緣那個雙手握着暗淡星杖的虛靈術士正在引導着某些奇怪的法術,初誕者密文的序列在它周身不停的變幻,那正是自己的思維被攪亂的來源。
這傢伙.
這傢伙還試圖控制它?
不可饒恕!
“凡人!滾回你們該去的位置!”
日蝕者咆哮着在自己的眼珠子中匯聚偉力砸向眼前的無知凡人。
然而甚至都不需要正在月光下凹造型的艾薩拉女王親自動手,她左手邊的魔法王子麥迪文輕輕揮起在這神戰之中“乖如鵪鶉”,一句多餘話都不敢亂說的艾露尼斯法杖。
在星界法師的輕點中,用於防護的初誕者密文序列演變着跳動,畫作一幅難以理解的時空星圖,旋轉着籠罩過來,“吃掉了”日蝕者砸出的所有暮光打擊,又如光芒灑下將它也拖入了這個十階密文序列中。
“嗡”
時間和空間同時在倒轉。
來自初誕者的真理施加讓日蝕者一時半會居然無法破開這個強制後退的效果。
待它終於掙脫了時空束縛時,來自背後爆起的光熱與陰冷的雙重施加讓日蝕者發出了絕望的咆哮。
它被丟出了安瑟的日蝕之海,被丟到了迪亞克姆眼前。
在它身後,警戒者的神劍和聖錘左右開弓,他顯然要用最強的攻勢送這位大佬離去。
迪亞克姆是個知道感恩的人。
他現在還記得自己當初在卡拉贊第一次斥退黑暗泰坦時,那些關注他的目光中就有這位閣下,而在希利蘇斯大沙漠之下的半神試煉裡,也是祂主持了那場試煉併爲迪亞克姆授予了無光之海的權能。
這位日蝕者算自己的小半個引路人了。
可惜因爲道義不同的緣故,讓雙方從一開始就不是朋友。
雙重碎星斬交錯着落在它軀體上的那一刻,一切時空的概念皆被絞碎,讓這位大佬在徹底滅亡前的那一秒聽到了迪亞克姆溫和的聲音:
“你最少是忠誠的.”
“所以呢?”
日蝕者大罵道:
“我唯一的錯誤就是在卡拉讚的那一日,在你斥退黑暗泰坦時沒能親手捏死你!你這個叛徒!”
“我不是,但你大概率也不會心平氣和的聽我講。”
警戒者就如背對日蝕者的送葬人,他一邊走向這片“精神破碎之地”的出口,一邊頭也不回的對已經如沙漏般開始崩塌的日蝕者說:
“但我會把你最純淨的虛空之種送回無光之海的潮汐中,真理獵手會妥善的照料你,直至下一季心智與靈感的迸發。
不管是誰,都無法獨力撐起一個陣營,連薩格拉斯都不行
真理獵手也需要幫手和夥伴。
你只是走錯了路,太急功近利,但你是忠誠的。
誰會不喜歡自己麾下忠誠的孩子呢?
另外,虛空意志允許我重燃安瑟的代價是,今日之後,我將被永遠驅逐出虛空的陣營,我依然能駕馭我的陰影和虛空之力,但我將再不是你們的一員。
所以,日蝕者.
無光之海的未來不在我,而在你!
如我所說,我所到之地會焚滅一切黑暗,使其溫暖的灰燼落入大地,滋潤埋藏其中的希望。
我毀掉了你們,但會留下這顆種子;我要平衡原力,而不是毀滅某一方。”
“虛僞!”
日蝕者在自我崩解中大罵道:
“下一世,我一定要熄滅你的光芒叛徒!”
“隨便你,只要你有這個本事。”
“.”
迪亞克姆的身影從這“處決幻象”消失了。
待日蝕者的意志與心智徹底崩塌的那一刻,它在如解脫般的嗚咽中,輕聲說:
“別指望我會感謝你,然而.我們已經沒有用於仇恨的時間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