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琳的探險隊裡有來自達拉然的法師,而且正好是個血精靈。
曾經爲奎爾薩拉斯奪取了黑檀之寒聖杖的大法師艾薩斯·奪日者爲了“避禍”,特意跑來和戴琳一起乘船出海。
他對自己在達拉然中的遭遇三緘其口,但戴琳也有自己的消息渠道,通過在米奈希爾港的酒館中多方打聽,才知道艾薩斯這傢伙居然把達拉然浮島的一部分原始設計圖紙泄露給了辛多雷的銀月議會。
很難說這個精靈法師是故意的,還是被狡猾的老鄉們套了話,但現在的事實就是他在達拉然待不下去了。
儘管六人議會的判決還沒出來,但看艾薩斯這一幅“自己找飯轍”的狼狽樣子就知道,他大概率是要被肯瑞託掃地出門了。
這等於宣佈艾薩斯·奪日者這些年在達拉然的努力和積累一夜之間付諸東流,也體現了達拉然和奎爾薩拉斯之間那相當“微妙”的關係。
大部分時候,雙方的施法者都是朋友,但涉及某些核心利益的時候,雙方又都會防着彼此。
艾薩斯就是這種微妙關係的犧牲品。
儘管戴琳和他之前沒有交情,艾薩斯·奪日者也是走了金劍夫人的關係才被安排到戴琳的艦隊裡的,但上將覺得這傢伙肯定是有難言之隱。
畢竟如果他真是曾經潛伏在達拉然中的叛徒,大概不必如此苦悶,這裡又沒有其他人,他做戲給誰看呢?
應該確實是銀月城那邊耍了把戲,用某種方法從艾薩斯這裡“偷”走了秘密。
但命運就是如此神奇,艾薩斯·奪日者自己也沒想到,他爲了避禍跑來參加的探險差點讓自己葬身大海,然而隨後就讓自己已跌入谷底的人生峰迴路轉起來。
在太陽王凱爾薩斯抵達這處海島時,艾薩斯立刻上前迎接,同時將自己收集到的消息低聲告訴給了自己的陛下。
凱子聽着聽着,表情就變的嚴肅起來。
在艾薩斯的帶領下,他終於見到了那名金髮的半精靈牧師。
後者穿着和帝國國教牧師們一樣的金色太陽法袍,但他在這些阿拉希人中顯然很有身份,很多國教牧師都環繞着他,他們正在嘗試重新點燃熄滅的神聖烈焰火盆。
可是不管他們如何努力使用火絨盒,那已經熄滅的神聖烈焰始終無法點燃。
這絕對不只是因爲火盆泡了水的原因,神聖烈焰不是一般的火焰,或許是因爲離開了阿拉希帝國,導致太陽的崇高信仰在這裡亦無法被點亮了。
這讓國教牧師們很失望。
看來他們的信仰已止步於新大陸的邊境。
“向您致敬,太陽王陛下!”
那名半精靈安撫着同胞,隨後注意到了在不遠處看着他們的凱爾薩斯,他迅速從凱爾薩斯的穿着和氣度判斷出了他的身份。
他起身以神職人員應有的謙遜向凱爾薩斯問候道:
“狼狽的歸鄉者向您詢問,故鄉奎爾薩拉斯的太陽井是否依然明亮呢?”
“太陽井已脫離了大地的束縛,升入高空,它也如我們的人民和國家一樣經歷了很多挑戰,但幸運的是,它依然保護並照耀着我們。”
凱爾薩斯非常得體的回答道:
“但你我都知道,閣下,太陽井不能永遠保護我們,我們也不能永遠躲在太陽井的光芒之下。”
“正因此,我爲您帶來了解決魔癮的正途,這是帝皇的旨意。”
那半精靈牧師嚴肅的解釋道:
“陛下在太陽神的幻象中看到了奎爾薩拉斯的人民困於魔癮的禍患,便要求我們將‘神聖烈焰’的真諦傳入我們曾經的國度中。
這麼多年裡,阿拉希帝國的精靈和半精靈們已經嫺熟掌握了從神聖的光和火焰中汲取能量來滿足魔癮的技巧,相比你們繼續在魔法渴求的歪路上一路狂奔,跪拜信仰來獲取精神和軀體的渴求才是真正的救贖。
我要求您紆尊降貴親自來此,並不是因爲我顧及自己的尊嚴,僅僅是因爲我所侍奉的帝皇的威嚴不容輕慢!”
他將自己隨身攜帶的數卷卷軸遞給了凱爾薩斯。
太陽王雙手接過,打開一卷看了一看,隨後眼前一亮。
他一直在和自己信任的大臣與貴族們籌劃“太陽國教”的事,但如何從太陽的光芒中汲取到足夠果腹的能量是一個巨大的問題,他們得在國家正式建立前,爲人民從無到有的創造一整套汲取太陽能量的神術。
這對於他們來說太困難了。
即便凱爾薩斯找來了自己能找到的一切關於魔法、能量、神術和信仰方面的大師相助,現在也纔剛剛搞定了理論研究,距離神術體系成型還遙遙無期。
問題是他的人民可等不了那麼久!
即便現在太陽井還懸浮在奎爾薩拉斯,那裡的低魔力環境也每天都會逼瘋一些癮很大的辛多雷。
就在凱爾薩斯一籌莫展的時候,命運和他開了個小小的玩笑。
他一直在努力尋找的“太陽神術”體系居然被一羣來自風暴海中的半精靈們饋贈給了他,阿拉希帝國對神聖烈焰的一系列研究和神術體系甚至都不需要做過多改變,完全可以直接拿過來給辛多雷們使用。
這種直接從光熱中汲取太陽能量的神術絕對能完美緩解人民目前的窘境,但要達到眼前這位半精靈可以用信仰對抗魔癮的程度,奎爾薩拉斯的精靈還需要幾百甚至數千年的逐漸適應與修行。
光是生活習慣的改變就絕非一朝一夕能完成。
但不管怎麼說,眼前這位名爲“崇高者”凱隆的國教牧師確實給太陽王送來了一份真正的大禮,這“禮物”豐厚到讓凱爾薩斯的手指都在顫抖。
然而,同樣激動的艾薩斯·奪日者卻意識到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他小聲說:
“我們使用了神聖烈焰教會的神術,是不是就代表着奎爾薩拉斯的精靈們也得改信神聖烈焰的信仰呢?陛下。”
聽到這個問題,凱爾薩斯一下子冷靜了。
他看向眼前的崇高者凱隆,後者在胸前劃了個很複雜的三角聖徽,說:
“理應如此,神聖烈焰乃聖光正信的進階,脫胎於聖光信仰之中但更接近聖光的本質,我已知道奎爾薩拉斯在謀劃建立‘太陽國教’。
這不就是命運的安排嗎?”
這個迴應讓凱爾薩斯搖了搖頭。
他本想解釋一下他是安瑟的信徒,奎爾薩拉斯的精靈們以後也會崇拜太陽而非聖光,但這信仰概念一時間很難解釋清楚,隨後,太陽王敏銳注意到了那個始終無法被國教牧師們點燃的烈焰火盆。
他眼前一亮。
在國教牧師們警惕的注視中走向了那神聖的金色火盆,對崇高者凱隆說:
“奎爾薩拉斯精靈將崇拜的是真正的‘太陽’,我很難用兩三句話向你們解釋清楚這其中差距,所以,我用實際行動向你們表明。”
凱子伸出手指,輕輕一搓,一團白金色的烈焰就在他指尖迸發,散發出溫暖的光熱讓周圍的國教牧師們瞪大了眼睛,隨後在他們帶着一絲驚愕的注視中,當凱爾薩斯將那團火焰靠近火盆時,無法被點燃的神聖烈焰騰的一下燃燒起來。
它燃燒的如此劇烈。
甚至要比在阿拉希帝國的疆土上用最古老的火種點燃時更加熾烈而富有熱情的號召。
凱爾薩斯站在那燃燒的火盆前,他張開雙臂,對眼前的國教牧師們大聲說:
“若太陽神指引諸位前來這裡,那麼我猜祂真正想要的並非諸位將神聖烈焰的信仰傳播到東部大陸,恰恰相反,祂或許更希望諸位在這旅程中真正領悟‘太陽’的真諦。
‘神聖烈焰’確實是聖光信仰中更接近本源的進階道途,但它絕非光中的唯一真理,如諸位所見,我和我的人民們所信仰的乃是真正的‘太陽’。
以安瑟之聖名,願諸位永沐烈陽。”
這一番迴應讓國教牧師們啞口無言。
更重要的是,之前被他們判斷爲離開了阿拉希帝國後,一旦熄滅就無法被點燃的神聖烈焰火盆被凱爾薩斯點亮了。
其中的聖焰比曾經更加強大,甚至在火盆周圍形成了實質性的“日冕”光芒籠罩在凱爾薩斯周身,讓這一幕看起來就像是“聖人”在傳教一樣。
崇高者凱隆在胸前划着聖徽。
他走向那火焰並伸出手,白金色的太陽之火併未焚燒他,相反,那溫暖的火焰纏繞在他的手指和手臂上,爲他帶來更明亮的視野。
在那光芒的跳動中,凱隆恍惚間看到了一座神聖無比的金色天堂之門,還有那拍打着光翼飛行於金色流光中的神聖天使們。
他看到了至高天那隱藏於雲層之中的輝煌又神性的高塔與平臺,還有那威嚴的五名大天使守衛的不同區域,在至高天的最高處,一輪金色的聖陽照耀着萬物。
他擁抱了這幻象,並感知到了溫暖的觸摸。
就如太陽的神啓。
當幻象消散時,凱隆已經淚流滿面,作爲一名虔誠而狂熱的信徒,再沒有比自己被信仰聖地所承認更讓人感動的了。
“那是.安瑟嗎?”
他看向凱爾薩斯,詢問了一句,凱子搖頭說:
“那不是安瑟,那是‘萬日之輝的代行者’迪亞克姆聖人。太陽神安瑟現在的情況.很複雜,我得花一些時間才能爲你講述清楚,但你確定要聽嗎?凱隆閣下。
當你知道太陽神的秘密後,你就必須參與到那場從創世之前一直持續到現在還尚未結束的‘光暗之戰’中了。”
面對這個詢問,崇高者露出了一絲不屑。
他已爲這世間的光熱奉獻了一切,他以神聖烈焰的正義之名參與了無數場戰爭,眼下不過是又一次征戰而已。
若那真的是太陽.
就讓自己成爲薪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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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趕緊把那倒黴催的‘貼圖’給我撤了,都說了要加快速度,免得被朝聖者們看到現在這個‘爛尾工程’而感覺到上當受騙。你們呀,真的是要再努力一點點了。”
迪亞克姆的意識在至高天中對自己的五名“土木小天使”狠狠吐槽着,它們在空中飛來飛去,將那幻象編織的“神聖至高天貼圖”撤去,露出了還完全沒有建好的高階天堂的主體。
什麼華美的宮殿,高聳的聖塔通通都沒有!
這裡連地基都還沒打好呢。
完全就是個毫無神聖感可言的大工地啊,就算是在天堂打灰又怎麼樣?
完全沒蓋好的神殿,可不能讓那些對聖光界域懷有渴望的信徒們滿意啊。
但面對“黑心老闆”的壓榨,五名小天使也是有話說的,它們真的已經很努力了,雖然目前信仰之力管夠,但也是要一點一點的塑造出實體的呀。
它們一共就長了十隻手,再怎麼努力也不可能加快速度了。
“所以,還是得放人進來。”
迪克也就是吐槽一下,他沒有責怪小天使們的意思,主要是剛纔凱子那一波“人前顯聖”來的太突然了,迫使他這個“至高天之主”也得裝神弄鬼一番。
眼前至高天的主體工程正在穩步推進,但五名小天使卻已經在滿負荷運轉了,所以,迪克思索片刻後,便將黎明霸主卡扎克召喚到了至高天中。
卡扎克這一瞬狂喜。
當它看到那個威嚴無比的高階天堂之門時,它就知道,自己給埃雷杜因設計的“跳槽-升職-加薪”計劃成功了!
它們終於成功“移民”到至高天裡了!
瞧瞧這環境多好啊,這不比待在扭曲虛空裡看大惡魔呲牙好多了?
“你先別忙着高興。”
迪亞克姆嘆氣說:
“一會跟着它們去幫忙‘蓋房子’吧,等庫魯爾被善擢完成後,它也要參與進來,你們的形象不太適合接引虔誠信徒,以後就作爲至高天的保衛力量吧。”
“嘿,看大門,這活兒我熟啊。”
卡扎克拍打着金光燦燦的翅膀,大聲說:
“我以前在泰坦麾下就幹這個,業務熟練的很,不過.”
它看着眼前這個巨大的“爛尾工程”,嘆氣說:
“這規模也太大了,您還得再加更多人進來,比如那三個被抓住的暗影瓦格里,另外,我這裡有個不成熟的意見。
當初薩格拉斯造瑪頓的時候也沒有一次造完,祂就是隨手造了個世界,把惡魔丟進去,惡魔們想要更好的居住環境就得自己動手。
我覺得您也可以採用這樣的方法。”
卡扎克建議道:
“我們蓋好高階天堂的主體就好了,剩下的空間交給以後抵達至高天的聖靈們,他們也有信仰之力,自己想蓋成什麼樣就自己去蓋,有多大本事就吃多大飯,不想蓋就居住在高階天堂主體中。
這裡是由信仰之力撐起來的。
理論上說,只要聖光的信徒不斷增加,至高天的面積就會不斷擴張,有的是地方給他們蓋房子呀。
我融入聖光後就覺得這片星海太過冷漠,多得是人想要強行修改他人眼中的‘真善美’,併爲此設立一個統一的標準。
但那是隻有泰坦纔會做的事,我們這些聖光信徒本就唯心,並不該隨意介入其他人對於真善美的理解。
就像是人類認爲聖光代表着希望,而精靈們認爲聖光是太陽,阿拉希人信奉神聖烈焰,艾瑞達人將納魯視作聖光的象徵。
同一種信仰在不同的種族中都有不同的理解和形象,更遑論一個留給所有人的‘天堂’呢?
它就不該是唯一的,它應該是多變的。
最少我認爲至高天理應如此。”
“嘶!”
迪亞克姆倒吸了一口冷氣,看着眼前的卡扎克恍若看着一頭“惡魔聖人”,他驚歎道:
“我真是小看了你的智慧,我親愛的光鑄黎明霸主,好吧,就按照你的建議來!我們只修好至高天的主體。
剩下的,交給我們的‘住客’們自由發揮吧。
我也很想看看,當這裡在未來匯聚了星海中所有的美學標準後,我們的至高天會何等恢弘又威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