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懿十年 青淼國國都 泠都
“哎,你聽說了嗎,這次的文武狀元是同一個人啊!”路人甲說道。
“聽說那個文武狀元長得比女子還要美三分吶!”路人乙接道。
“而且他才15歲,又是全國首富佟雲的親侄子!皇上當場就封了他做兵部侍郎呢,聖恩深隆啊!”路人丙補充道。
臨街的茶樓裡,二樓雅座上的青衣男子靜靜的坐着,身後一黑衣男子恭敬地站着,主僕二人唯一相同的是冰冷淡漠的表情。聽到這些傳言,青衣男子白皙有力的手握着茶杯,細長的丹鳳眼微眯着,望着茶杯,眼神深邃而遙遠:莫君語,這個一夜之間名滿帝都的男子,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呢?說是佟雲的侄子,可是他之前的經歷竟然是無跡可查!想到這,他的眉心微蹙了下。今晚,父皇會設宴款待今科狀元及衆舉子,屆時再做試探吧。
是夜,當南宮幽步入月華殿時,衆舉子們早已入座,相互間聊得正歡,最熱鬧的地方莫過於那個背對着他的白色身影所在之處。
“睿親王到——”
衆人驟靜下來,紛紛擡頭看這位名滿天下的睿親王。一襲天青色的長袍,白玉冠束起及肩的黑髮,細長的丹鳳眼透出凌厲的光,白皙的臉上罩着寒霜,薄脣緊抿,顯出剛毅與冷漠,他就這麼緩緩走來,每一步都那麼氣勢逼人,強大到令人無法忽視的存在感。
此時,他的腳步卻頓了一下,那個轉身望着他的白衣男子令他呼吸一窒。一根白玉簪簡單地束起長髮,眉如遠山,瞳若秋水,脣角一絲似有若無的笑意,眉間一顆嬌豔欲滴的硃砂痣,更平添幾分嫵媚,手持摺扇,白衣勝雪,長身而立。
“皇上駕到——”
斂了斂心神,南宮幽回頭躬身行禮:“兒臣參見父皇。”
衆人齊拜:“臣等參見皇上。”
“平身吧。”
“謝父皇(皇上)。”
“四弟,你回來啦。”皇上身後跟着三個風姿各不相同的男子,開口的便是爲首的大皇子,也是青淼國的太子南宮瑾,另兩個分別是二皇子南宮御,三皇子南宮辰。
“見過大皇兄、二皇兄、三皇兄。”
見完禮,就坐已定,皇上宣佈開宴後,笑道:“在座諸位皆是天子門生,將來便是我國棟樑,先自我介紹一下吧,就從莫卿家你開始吧。”
白衣男子從容起身,向皇上躬身行了個禮,清潤如同清泉流過石上的聲音響起:“微臣莫君語,字子言,青淼泠都人氏,現司兵部侍郎一職。”
四位皇子皆是初見這位傳說中的文武狀元,一時驚愣,以至於其他人的介紹都聽得有些心不在焉,心中暗自忖度着這莫君語的來歷,畢竟他過去十五年的經歷是無跡可查的,背後又有佟家撐腰,令人難以捉摸。
衆人介紹完畢,太子轉頭望向君語:“莫侍郎腰間繫的可是青玉做成的簫?”
“太子好眼力。”
“莫卿家,如此好簫,如此嘉宴,不如吹上一曲,如何?”皇上金口一開,莫君語自是應了。
簫聲起,剎那間,衆人恍若來到了煙塵四起的戰場,風嘯馬嘶,刀光劍影,縱橫馳騁,心中豪情油然而生。
那吹簫的人在月光下長身玉立,微風拂過,寬大的白色袖袍輕舞,袖口上幾朵銀線繡成的梅花熠熠生輝,隱約間似有暗香飄來,眉眼間因着心中豪情又多了幾分英氣。
簫聲停,滿座皆寂。那清潤的聲音再度響起:“微臣獻醜了。”
衆人這纔回過神來,掌聲四起。皇上輕捋着鬍鬚,眼中有着掩飾不住的讚賞:“莫卿過謙了,此曲、此情、此志,人間難得幾回聞哪!”
南宮御眼中閃過一絲戲謔:“莫侍郎既是文武狀元,想必是武藝不凡了,不知可否讓本王見識一下?”
“父皇,不如兒臣奏上一曲,以和莫侍郎可好?”南宮幽依舊是波瀾不驚的表情。
“好!莫卿啊,朕這位皇兒的琴藝可是一絕,你意下如何?”
莫君語擡眼望向南宮幽,正好撞上他幽深的眼神,不由一怔,仿若跌進了無盡的深潭。脣角勾起淺淺的弧度,手持摺扇向南宮幽躬了躬身:“這是微臣的榮幸。”
早已有太監奉上了鳴凰古琴。
琴聲起,場中白色衣袂紛飛,摺扇忽隱忽現,優雅的姿勢卻透出凌厲的殺意,令人不寒而慄。琴聲越來越激昂,君語脣角的笑意一點點加深,身影宛若游龍。
“錚——”一聲響,絃斷,莫君語恰好收勢,卻撞上南宮幽複雜的眼神。
場中仍是寂靜,他們就這麼兩兩相望,仿若天地洪荒,只剩彼此。良久,南宮幽冰冷的聲音打破了寂靜,然而聲音中的激動,只有跟隨他多年的侍衛夜語昊聽了出來:“莫侍郎好身手。”
“王爺謬讚,王爺的琴藝纔是當世無雙。”
“哈哈,都好,皆是國之棟樑啊!”皇上大笑道,眼中有一絲異樣的光芒一閃而過,復又滿是欣賞,無人覺察。
“謝父皇(皇上)誇獎。”二人上前行禮。
接下來自是觥籌交錯,談笑風生,家國大事,在這酒宴上談起來卻顯得那麼雲淡風輕。莫君語並未多話,心思仍舊沉浸在那激昂的琴聲中,這麼多年,唯有自己知道,唯有那琴聲讓她忘了掩藏實力,或許,世上只此一人?
南宮幽同樣處於震驚之中,曲高寡和,他一直認爲世上無人能跟得上他這首曲子,因而也不曾在旁人面前演奏,然而今天一觸琴絃,竟是不由自主地奏起這首曲子,是否,只此一人?
宴會在把酒言歡中結束,各懷心思的兩人卻未曾有過交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