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琮原來是在你們手裡啊。”莫君語淺笑着,不再多說什麼。
“玉鉞是兵權的象徵,暫時在睿親王手上,其實,大家都清楚,那不過是爲他招徠禍端的東西罷了。”櫻脣勾着嘲諷的弧度,一語中的。
“其實王妃高看子言了,子言沒有什麼野心,就連睿親王那裡,也打算放手了。惟願從此長伴明月清風,得一世逍遙耳。”寧靜恬淡的笑在月光下顯得愈發柔軟,幾縷髮絲輕輕擦過耳際,此刻的她讓人感到水般清澈明淨,超然物外。
“哦?原來莫侍郎是此等淡泊名利之人,倒是我等唐突了。只是,不知莫侍郎是否可以代表聽風與我們合作呢?”
“合作?”莫君語“唰”地展開摺扇,細細端詳着扇面上的題字,似是在思考,卻又像是不屑。
“還是說莫侍郎根本不能代表聽風?”語意平淡,實則暗含挑釁。
“呵呵,”莫君語勾脣輕笑出聲,眉心的硃砂痣顯得分外嬌豔魅惑,“禹王妃,激將法對我不管用的,至於聽風與你們合作的事,我確實不能決定。讓我先向上面反映一下再給你答覆吧。”
“那什麼時候能給我答覆?”
“兩天之後吧。”莫君語收起摺扇,淡淡地說。
“好,那我就靜候佳音了。先告辭了。”
轉身離去的上官顏顯然是帶着愉悅的,畢竟事情看上去有了進展。
然而莫君語卻完全是另一番心思,玉琮,如此至關重要的東西,早已不見蹤跡百餘年,而卻在禹王手上,隱瞞的如此滴水不漏,還是說,根本就是上官家流傳下來的?
泠都 佟府
“玉琮在禹王手上,我想讓你們順着這條線索查查玉琮近百年的故事。”莫君語淺笑着把玩着手中的摺扇,眸子中有着孩童般的好奇與純真。
“遵命。”
“泠王近來有什麼反常的舉動麼?”
“回少主,泠王最近頻繁出入凌月樓,似是在秘密謀劃着什麼。我們的人無法接近那間密室。”
“哦?無法接近嗎?”摺扇輕叩桌面,一下又一下,緩慢而有節奏,“那個姒水呢?”
“姒水接近太子確實是受泠王的指使,此女子能在凌月樓長盛不衰甚至自由選擇接客與否的原因,很大部分是泠王的暗中支持。”
“果然,那麼其他方面呢?上次讓你們查的那幅《四季》怎麼樣了?”
“回少主,捕風閣查到一件很奇怪的事,泠王並沒有找過任何臨仿字畫的人,也並沒有任何蒐羅字畫的行動,那幅畫着實來的古怪。”
“這樣——”莫君語以扇抵額,眸子裡又是那種遇到挑戰時的興奮,“查查泠王生母的生平吧,越詳細越好,包括她的真正死因!”
“遵命。”
“好了,其他的一切事務如常處理就行了,別忘了,跟睿親王有關的一切情報必須在第一時間上報,相關案子也只能在由我親自決定接受與否。”
“是,少主。”
“好了,今天就到這兒,你回吧。”
“是,屬下告退。”玄色身影一閃而逝,如風掠過,不留一絲痕跡。
搖着摺扇,莫君語並未歇下,悠哉遊哉地朝紫苑而去。
“就知道你會來。”坐在彼岸花叢中的冷千焱一襲金色衣衫在月光下閃着魅惑的光芒,清冽的酒香在空氣中氤氳,“如此良夜,美酒相伴,豈不快哉?”
“丹呢?睡了?”莫君語笑着在冷千焱對面落座,摺扇輕搖,一股淡淡的香氣和着酒香瀰漫開來。
“丹還真是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人呢,作息規律得讓人無話可說。”冷千焱輕笑,脣邊帶着連自己都不曾察覺的寵溺。
“千焱,我已經開始着手準備退出的事了,你也要開始準備接受我的工作。還有,幽有親王衛隊,加上慕家手裡掌握的軍隊,大概一萬人左右,這些人,你要好好訓練。”莫君語正了神色,握住冷千焱的手,鄭重囑託道。
“那麼信任我?”
“千焱,我們都知道彼此是一類人。知道嗎?那天幽問我真正的我究竟在哪裡,現在我想問,千焱,真正的你在哪裡?”
“真正的我在哪裡?”冷千焱斂去了明媚的笑容,眼中露出孩童般的迷茫。
“所以,當這麼一個機會放在你面前時,爲什麼不試一試呢?”莫君語笑得那樣真心,那清潤的聲音直接擊中了冷千焱內心最深處。
“好!”冷千焱伸出右手,與莫君語擊掌爲誓,“我也想知道真正的我在哪裡!”
黑暗的大廳裡,那陰鷙的聲音緩緩響起:“莫君語與聽風也有關聯?!”
“是的,主人。很多重要的關於南宮幽的情報都會被攔截,甚至得到虛假情報,這一切,都和聽風的捕風閣有着似有若無的聯繫。”
“看來這莫君語來頭着實不小啊,那麼佟雲的三弟呢?”
“上次聖湖刺殺失敗,後來奪魄推掉了所有對南宮幽不利的案子,甚至時不時地加以保護。據打探,是奪魄的最高層下的命令。奪魄的標誌是彼岸花,而紫苑——佟府最傳奇的地方,正是以彼岸花而聞名。”
“是嗎?”陰鷙的聲音若有所思,“看來南宮幽還真是撿到寶了,若沒有這個莫君語,他恐怕會走得更艱難。”
“主人,我們眼下怎麼做?”
“繼續打探有關莫君語的詳細消息,朝堂方面,我自有安排。”
“是,主人。”
泠都 禹王府邸
“顏兒,明日便是最後期限了。”
“王爺,莫君語若爲敵人,我們的勝算會減小很多,所以,一旦他反對,我們必須先下手爲強!”
“順着昌,逆者亡,他若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怨不得我們心狠手辣了!”
“若要除掉他,最好細細布局一番,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恩,顏兒有何妙計?”
“王爺,有一個小道消息,說是南宮旖竹對莫君語很是上心吶。”
“哦?”
“這可值得好好研究研究。”
泠都 太子府邸
“相逢恨晚,相聚恨短,怎奈何,明月星辰相繞卻無君相伴!”柔美的聲音帶着點點憂傷與怨尤,直教人疼入心坎,憐入骨髓。
“姒水,今晚留下,別走了。”南宮瑾憐惜地拉住她的手,眼中柔情漫漫。
“太子,如今朝野上下,就連市井小民都在妄議您的不是了,姒水怎麼能再給您添亂呢?”美目含淚,略帶哭音,宛若一枝梨花春帶雨。
“這位子諸多限制,不要也罷!”南宮瑾煩躁地揮了揮手,“就連心愛之人都不能留在身邊,還有什麼意義!”
伸手掩住他的嘴,姒水勉強擠出一個微笑,更顯得楚楚可憐:“太子這樣說更讓姒水覺得自己是罪人了。姒水區區賤民,哪能連累太子失了尊榮!”
“不可胡說,一個姒水,勝過萬千榮華!”太子摟緊了姒水柔若無骨的身軀,“我明日便去向父皇說,索性做個了斷!”止住了姒水還想要說出的勸阻,南宮瑾語意堅決,“天下於我,並無甚意義,惟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太子——”姒水雙目垂淚,一時凝噎,可那一閃而逝的愧疚與不安,卻絲毫未被察覺。
“瑾,你不可以這麼做!”一個聲音突兀地響起,一襲雲紗裙的少婦疾步走進內室,聲音裡透着焦急。
“蓮兒?你怎麼進來了?”
“我要不進來,明兒個整個太子府都會被這個狐狸精給毀掉了!”白清蓮有些氣急敗壞地說,柳眉倒豎,美目含恨。
“蓮兒,不要胡鬧!”南宮瑾斂了斂眉,有些不悅。
“太子,我還是先回去了,有您這份心意,姒水已經知足了。”
“哼!早有這種心思,還會一直呆在這兒不走?”白清蓮本就有些嬌縱,以往是因着喜歡南宮瑾,所以多少剋制着,如今這一激,全都表現了出來。
“蓮兒!”南宮瑾冷了臉色,將姒水護在懷中,冷言道,“回房去!”
白清蓮愣住了,南宮瑾向來溫和,從未這樣對待過她,如今竟爲了這個女人——剛成親時的如膠似漆,婚後的細水長流歷歷在目,可短短十幾天,竟是翻臉無情!白清蓮傷心之下,一跺腳,跑回了房。
“太子,你真的不能這樣!”姒水悶在南宮瑾懷裡,哽咽道。
“我意已決,不用多說了!”南宮瑾一臉堅決,卻不曾看到姒水臉上一閃而過的欣喜。
飛出去的信鴿,最終直直到達了凌月樓。
深夜,南宮旖竹突然聽到房門外傳來莫君語三個字,霎時清醒過來,屏息凝神輕手輕腳地走到門邊。卻見南宮辰正和一個黑衣人低聲交談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