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那兩個紅色的身影緩緩向我走來時,我感到心臟似乎停止了跳動。
不是沒想過坼會成親,也不是不知道,我註定無法以他妻子的身份站在他身邊,可是,當這件事情真正發生的時候,我才知道,我失去的是什麼。
葉知秋的孫女兒,葉如涵,一雙媚人的桃花眼裡有着勾魂的光芒,脣畔笑意隱隱藏着高傲。儘管她不知道我和坼的關係,儘管現在的她不可能針對我,可我還是覺得那是一種挑釁,同時又感到悲哀,我連爭取的權利都沒有啊!
坼的視線投向了我,眼神如深海之水,漫過我,將我淹沒,深沉的絕望與悲哀將我包裹,無力掙脫??????
神聖的祭壇上,我站的那樣高,當風拂過身上花紋繁複的紗裙,我感到刺骨的寒意。
青淼國傳來消息說,青淼國政局形勢如今並不明朗,太子失常,莫君語下獄,泠王崛起,一件件似乎都在暗示着即將有大事發生。
白嵐國的各部落依舊是各自爲政,其中,吉納爾部在納格爾的帶領下,日漸強大,成爲了青淼國邊境的大隱患。
這樣的情形對坼,無疑是很好的機會。可是,攘外必先安內,藍焱如今的大權還未完全掌控在我們手中,上次聖湖事件,加上近來葉知秋的頻繁動作,讓我們不得不將全部精力放在國內,無暇他顧!
聯姻,最簡單可行的方法,自然而然地成爲了首選。
騰空而起的火焰,萬民的歡呼,而我,是他們的主婚人!
一手握住坼的手,他突然用力回握住我的手,冰冷,不同於往日帶着脈脈溫情,絕望而疼痛!我另一隻手握住的是葉如涵的手,如玉,溫潤細膩。
怔愣了片刻,我依舊保持着冷靜而**的聲音:“我宣佈,葉如涵,成爲藍焱國的皇后,協助太陽神之子——藍焱國尊貴的陛下凌天坼造福萬民!”我知道我的聲音沒有破綻,可是,心卻在顫抖,每一個字,都像一根尖細的針刺進心窩,細細久久的疼痛??????
當第一縷陽光灑向祭壇時,我將他們的手放在一起,眼睛有些澀澀的疼,想來,是陽光太刺眼吧??????
我將他們握在一起的手舉起,閉上眼,祈福:“偉大的太陽神,請賜福於你的孩子,願他們幸福美滿,白首偕老!”
淚水,沒有滑落,滴進了心裡,氾濫成災。
當回到寢宮時,我遣退了所有侍女,獨自一人茫然地坐在鏡子前面。鏡中的女子額頭上那顆鴿蛋大小的紅寶石,閃着耀眼的光芒,那是聖女身份的象徵,卻映襯出她黯淡絕望的眼神,縱是上好的胭脂,也掩飾不了滿臉的憔悴蒼白。這是我嗎?!我驚恐地發現,這個眼神,那樣熟悉!正是前一任聖女平日裡獨自一人時常有的眼神!
聖女,如此至高無上的地位,卻,給不了,一個女子最想要的東西,多麼可悲!多麼可憐!又多麼可恨!可是,若不是這個身份,我又如何能遇見坼,又如何能助他一臂之力?!難道,這,就是宿命?
忙了一夜,可這會兒,卻毫無睡意。此刻,坼正和另一個女人在一起??????無法不去想像此刻坼那邊的情景,可每想一次,都是那樣痛苦的折磨,就像千萬只螞蟻,在不停的啃食我的心,千瘡百孔!我不能忍受,甚至於很想衝過去,殺了那個女人!可理智又將我拉住,我雙手死死地交握,就是這雙手,親自將坼交給了另一個女人!漸漸的,指甲掐破了皮膚,深深的血印,卻感覺不到疼痛,就這麼坐着,一直坐着,整個人都麻木了??????
窗外,太陽從東到西,漸漸的,就連餘暉也已消失,只剩下一片黑暗。
我渾渾噩噩地走向浴池,蹲下。指尖輕輕伸入水中,冰涼的觸感,從指尖一直傳到心中,讓我不由得打了個寒顫。如果,我跳進去會不會很舒服呢?緩緩地,解開衣裳,紗裙滑落在地。猛地跳入池中,冰冷,除了冰冷還是冰冷,深吸了口氣,潛入水中。感覺到寒氣隨着水朝四面八方向我壓來,沉重,讓我幾乎無法呼吸??????
坼!我似乎感到了那雙溫暖的手攬住了我的腰,呵呵,又在幻想了呢。
驀地,脣上感到了一陣暖意。我睜開眼,充滿怒意與關懷的眼神映入眼簾。
坼猛地將我拉出了水面,冷冷的聲音在耳畔響起:“你就這麼想死?!”
冰冷的空氣襲來,我瑟縮着,往他的懷裡靠了靠,緊緊環住他的腰,不再言語,淚水卻不由自主地滑落,一發不可收拾。
“說好了就算地獄也要一起闖的!你這樣算什麼!”那個素來慵懶華麗的聲音,飽含怒意,可我能聽出之後深藏的恐懼與擔憂。
“坼,我心痛!這裡,這裡好痛!”將他溫暖的手放在左胸,我喃喃低語,“我不是神,不能忍受別的女人擁有你!”
“靜,我知道!”坼不再言語,緊緊地擁着我,彷彿要將我溶入骨血,不再分離。
半晌,他緩緩開口:“答應我,不論什麼時候都要堅持住!我們說好要一起共享天下的!”
我望着他堅定的眼神,突然感到疲憊,有些力不從心,只是應了一聲,靠進他懷裡。坼,你知不知道,我們的距離有多遠?
我走在懸崖邊上,周圍是一條條的毒蛇,他們時不時地咬我一口,鑽心的疼!好冷!好冷!好痛!好痛!
有什麼聲音在耳畔響起,彷彿帶着滔天的怒意和殺氣,是誰呢?
頭好疼!腳下一滑,我跌向深淵,我想這樣死去也好??????
“夜玄靜!你給我醒來!我命令你醒來!聽到沒有!”
爲什麼我聽到坼的聲音呢?他怎麼了?爲什麼聲音裡有那麼深的絕望和恐懼?我的坼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啊!
我努力地搜尋他的身影,坼,你在哪?驀地,眼睛有些疼,白晃晃的,漸漸的,我看清了眼前的人——張御醫。
“聖女,您醒了?臣這就派人通知皇上!”張御醫似是舒了一口氣,在我微微點了一下頭以後,立馬向外走去。
坼的做法是對的,可是,心中仍然有着難以抑制的失望??????
“靜!”半夜,坼準時出現在了我的寢宮裡。
“坼。”黑夜裡,看不見他的面龐,卻感到了不同尋常的氣息。
“靜,莫君語死了!”他的聲音裡有着不可置信,“就死在天牢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