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都 佟府
佟府由十個獨立的院落構成,其間亭臺樓閣,迴廊曲折,奇花異草。如今,莫君語住的正是其中的聽風苑,而最別緻的當屬佟雲的三弟所住的紫苑。
整個紫苑外形爲圓形,一半遍植曼陀羅華○1,另一半遍植曼珠沙華○2,成太極圖案。每至秋彼岸○3時,園中雪白與嫣紅,分外妖嬈。
此時正值秋分,一個紫色身影在這彼岸花從中靜立。銀髮隨意地披散在肩上,面如冠玉,嫣紅的脣如同盛放的曼珠沙華,亮紫色的長衫上繡着暗紅色的彼岸花,眼神卻清冷的如同此時的曼陀羅華。
“花開一千年,花落一千年。花葉不相見,情緣在彼岸。”莫君語望着園中的身影低吟着,吟罷,逸出一聲輕嘆。
“君語,昨晚的宴會怎麼樣?”紫衣男子手指輕撫過一朵曼珠沙華,華麗的聲線,低沉而魅惑的聲音。
“昨晚嗎?”那激昂的琴聲在夢中不斷迴響,那雙深邃的丹鳳眼像是要凝望進人的內心深處,君語脣角的弧度似有若無,“很有趣啊。”
“有趣?”聲音的主人挑了挑眉,“遇到什麼事,還是,什麼人了?”
“你說呢?”言談間,莫君語已走到了紫衣男子身旁。歲月幾乎沒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跡,風華絕代用來形容這個年屆四十的男人卻一點不爲過。
“南宮幽。”
“你又知道了?!”意料之外確是情理之中,這人,除了師傅,還有他看不透的人嗎?
“的確有趣。”漫不經心的語氣,脣角帶着慵懶的笑意。
“你呢?不打算去找師傅嗎?”不意外的,莫君語看到那雙眼中閃過一絲黯然,撫摸花朵的手頓住了。
不過也只是一瞬,他並未回答莫君語,只是轉身離去,衣角掃過曼珠沙華,劃出決然的弧度。
莫君語望着那清冷落寞的背影,無奈地笑了笑。“爲何總是我去找她呢?”風中傳來的聲音如此遙遠,遠到莫君語以爲那是自己的幻覺。身畔的彼岸花如此妖豔,只是那妖豔下,分明是豔到極致的落寞與絕望。
堪不破,逃不開,這萬丈紅塵!
不知怎的,腦海中不期然的又浮現出那雙深邃的眼眸。向來平靜的心有些浮躁。莫君語轉身朝來路走去,白色的身影融入曼陀羅華花海中。
紫苑恢復了寂靜,或許,一直是這般寂靜,唯有那一園盛開的彼岸花,在風中無言的訴說着什麼。
花開彼岸,花落何時?
花葉相離,相聚何處?
注:○1曼陀羅華(mandarava)——白色彼岸花
○2曼珠沙華(manjusaka)——紅色彼岸花
○3秋彼岸:秋分前後三天叫秋彼岸。在民間,春分前後三天叫春彼岸,秋分前後三天叫秋彼岸。是上墳的日子。彼岸花開在秋彼岸期間,非常準時,所以才叫彼岸花。彼岸花字面上看來,後來常常也被用爲佛教的“彼岸”之意。相傳花香有魔力,能喚起死者生前的記憶。佛家語,荼蘼是花季最後盛開的花,開到荼蘼花事了,只剩下開在遺忘前生的彼岸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