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

木然地接過肉乾形態的怪匕,卡特沉默許久,然後囁嚅着問艾爾,“你說……這就是我丟失的那把匕首?”

“那……那當然啊……”聲音顫抖得像是說話的人在不停打着寒顫。

卡特嘴脣上下翕動,“你是認真的嗎?”

“當……當——”

“當你媽!”

卡特不出意料的憤怒了,但艾爾能猜到的就此爲止了,他猜不到自己會有多慘。

痛失所愛的男人一腳踹在艾爾的肚子上,將他眼裡卑劣的、該死的淘金者踹得離地而起,甚至落地後幾個翻滾才止住慣性。

“嗷!!!!!”自逃離黑魚河營地之後,卡特心中的的憤怒與時俱增,在被艾爾以如此看不起人的拙劣手法欺騙後,卡特爆發了。他將手中萎縮的怪匕丟向那個吐着血,掙扎着要爬起來的淘金者,用盡全身的力氣吼了出來,似乎這樣才能讓那**一樣的氣體排出體外。

忍着肝腸寸斷的痛苦,艾爾緩緩地爬去拾起那把怪匕,對此他心裡沒有太多的怨恨,畢竟換成自己,失去這樣的東西,可能和對方也差不多吧。

只是他知道自己沒有說謊,但說什麼都沒有用了,嘆了口氣,卻嘔出一口血,還嗆得自己一陣咳嗽,更讓他心下悲哀,這次就算不死也得要……不,怕是要死了。

他看了看手中的怪匕,卡特發出那種吼聲,已經完全不似人類的聲音,可想而知這對他有多麼重要,他是多麼需要它,想到此,艾爾不由得又有點可憐卡特。

明明自己追求的東西就在這裡,你卻識不破它的僞裝,你以爲遠在天邊,其實卻近在眼前。

他不要你,我要你,艾爾將怪匕收入懷中,又掙扎着爬向那些散落在地的肉乾,這是那兩個女人給的,雖然心懷叵測,但是自己怎麼就那麼後悔呢?

“狗屎!!”隨着一聲炸雷般的吼叫在耳旁響起,一隻腳先他一步踩在肉乾上,艾爾仰起頭,臉部卻迎來一記重擊,身體不由得被頭部帶着又翻滾出去。

“交出來!!”

卡特追上去對着艾爾的肚子又是一腳,將這個騙子踹得弓着身子犁地而去,但這樣似乎也不能讓自己舒服分毫,於是他又追了上去,撲到艾爾身上,用拳頭左右開工的砸在這個在他看來卑劣到極致的淘金者臉上。

“你以爲我是什麼人?啊?!!!”

“我是一個心智成熟的人!!”

“我是一個優秀的士兵!”

“我不只是士兵,我還是一名騎士!”

“我甚至還將擁有爵位!擁有自己的封地!”

“你呢!一堆狗屎!”提到對方,卡特更加地生氣,他嘶叫着,擊打着,列舉了一條條自己跟艾爾之間的階級線,胡亂地將各種能想象得到的髒話混在口水當中潑在對方的臉上。

“你一個狗屎都不如的淘金者!你憑什麼騙我!憑什麼認爲你能騙得了我!”

“你就是這樣蔑視一個身份高於你千百倍的爵士嗎?!”

“你有什麼來彌補你的罪惡!不!你什麼都沒有!”

卡特將半死不活的艾爾提起,狠狠朝樹幹上摜去,就像是摜一麻袋的垃圾。做完這些,他似乎消耗了太多的體力,呼哧呼哧的喘着氣,臉色潮紅,紅色甚至侵蝕了他的眼球,卡特用通紅的眼珠盯着想要過來勸自己的巡邏騎士,如一頭想要捍衛自己領地的獅子。

過了一會,發泄完的卡特呼吸逐漸平穩,似乎慢慢的恢復了理智,他向旁邊的騎士勾勾手,“把他,放到我的馬上。”

那個騎士聽完,小心翼翼的繞過卡特,將不再動彈的艾爾拖了起來,在看到艾爾身上那些駭人的傷痕後,他檢查了一遍,扭頭向卡特小心的彙報,“大人,他好像快要死了。”

卡特聽了一臉不耐煩,“那就救活他,他還不能死,他的生命關乎着洛龍城的命運。”

他必須要找到那把怪匕,否則自己做了這麼多是爲了什麼,艾爾不能死,不然就再也找不到那把改變自己命運的鑰匙了,爲此,不管是撒謊還是做什麼,他都不在乎。

“額,”那騎士一臉爲難,“這個還是讓帕克大人做主吧,我——”

“行了!”卡特揮揮手打斷他,心裡卻也知道對方說的有道理,“先放馬上——”

嗚——!

一聲清晰的狼嘯在林地邊緣響起。

卡特揮舞着的手臂一下子僵在半空中,他的臉色一下就變了,狼來了,不,也許是自己聽錯了,他想問問那個扛着艾爾的騎士,卻見對方也是一臉驚愕。

嗚————!!

一聲更加嘹亮的嘯聲擊碎了他的妄想。

卡特瞅了瞅那幾個神色僵硬的騎士,心中嘲笑對方的同時,也在想自己現在到底是什麼心態,這短短几天的變故,比他自穿上銀色鎧甲以來,都要多,他想到了血流成河的黑魚河營地,恐懼瞬間填滿他的心胸,他以爲他會蹲在地上瑟瑟發抖,但是沒有,恐懼很快變成了另外一種情緒,他顫抖着,笑了起來。

上一次狼人襲來爲自己帶來了一把改變命運的鑰匙,這一次又會帶來什麼呢?卡特眼中帶着期望,視線掃過那個被騎士慌亂中扔在地上的軀體。

=====================================================

那個混蛋,居然逃跑了!不論什麼原因,都是對自己的不信任!居然敢不信任自己!要是找到他,非得打斷他的腿!

妮薩在林地裡小心翼翼穿行,用自己琢磨出來的最省體力的趕路方法,她很清楚如果看到艾爾,她必須要有力氣帶走他,如果看到艾爾跟狼人在搏鬥,也必須有力氣幫忙,萬一艾爾已經死了,她只看到狼人,也能以最快的速度逃跑。

但是她卻越走越氣憤,氣憤讓原本聰明的她在這一路上,都沒有接近那個正確的答案。

最好死在狼人手裡,自己也算擺脫了立下的誓言,在路上她不止一次地想,但是每次這麼想的時候,一個虛弱的男人將她護在懷裡從坡道上滾落的情景卻又浮現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