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讓他微微詫異,不過再將注意力放到他們的眼睛上時,他明白了這羣男女眼裡的狂熱來自於何處,他們不愧爲要麼死、要麼聰明的那一批人,或許他們更像是野獸。
他小跑着越過傭兵們,大聲的朝着這支兩百多人的混合部隊大喊着、指派着,很快,他們都按照費恩的意願,按照科羅沃茲的指派,排成縱隊,緊跟傭兵身後。
“預備!!”
刻意分散安插於隊伍中的覺醒者們,紛紛開始在預先劃分給自己的區域內奔跑着,給區域內的同伴施加[勇氣祝福],他們將手輕輕拂過對方的額頭,賦予對方強大的力量。
看到士兵們的架勢,還有那雙眼血紅,正在做熱身運動的僱傭兵,擁擠在最前面的人開始滿臉不可置信,滿臉恐怖的開始尖叫,他們害怕了,相對於狼人,那些僱傭兵離他們更近,人們必然要先避開離自己最近的死亡,他們開始轉身想要擠出去,伴隨着尖叫與呼喊。
[他們要幹什麼!!]、[他們瘋了嗎!]、[不!你們不能這樣!]……
但是後面的人並不清楚前面的人將要面對的是什麼,他們仍然在推搡,在朝前使勁的擠着,讓自己離來自身後的危險更遠一點,離前邊那意味着生存的大門近一點,任何朝向後邊的力量,都是他們對抗的對象,他們跟前面的人較着勁,又通過後背將這推力傳至後方。
“出發!!!”科羅沃茲拔出自己的佩劍,斜指前方,他雙目突出,用盡全身力氣,下達了他這一輩子以來發出的最大聲的命令。
他引領了瘋狂,最先瘋狂的是那些僱傭兵,在前面三排重步兵讓開位置之後,他們不論男女,嘴裡發出不似人聲的怪叫,直直的朝前衝去,經過熱身運動的他們瞬間就將速度提升到了極致,就像出籠的瘋獸,直接插入那喧囂的黑潮當中。而早已經握在手中的各式武器,隨着他們扭動的身體,舞動的雙手瘋狂的劈砍着,削切着,人頭掉落,鮮血飛濺,黑潮瞬間缺了個紅色的口。
“全體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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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妮薩!”
塞拉佩爾驚呼,她猛然拔出箭囊裡的弩箭,想要刺穿那一雙雙從各個方向,衝自己身體摸來的髒手,他們終於要動手了,這羣該死的人渣!她可以說服自己鼓起勇氣,卻不能否認她還是害怕,她害怕那種身體失去控制的感覺。他們人太多了,自己和妮薩卻只有四隻手,就算可以招架一時,但最終也會被他們抓住,那就真的是生不如死。那還不如……
她的手猛然一抖,捏緊弩箭的手指已經泛白得沒有絲毫血色。她差點就將弩箭扎入自己的腦中,稍微愣神,塞拉佩爾尖叫着將弩箭狠狠往下扎去,沒有太多阻礙,利箭穿破了一隻手掌。
她愣了愣,預料中的觸碰感覺並沒有從身體的其他部位傳來,這讓塞拉佩爾一時不明所以,她握着弩箭舉到眼前,然後她看到,弩箭的另一端,是一隻流着血的斷手。
聲音再次鑽入腦中,是一片淒厲的慘叫生,塞拉佩爾才發覺剛纔自己太過於緊張,竟然造成了短暫的失聰,慘叫聲來自於四面八方,她將扎着一隻斷手的弩箭丟掉,朝四周看去。
只見她們周圍躺了一圈的人,他們臉上的淫邪尚未完全褪去,卻又被痛苦與恐懼迅速的再次侵佔,造成了臉部極其猙獰的表情,他們淒厲的嚎叫着,舉着切口平整,失去小臂的胳膊,視線似在傷口與她的身後之人中間來回移動。
塞拉佩爾仍然是愣愣的轉過頭,仰視着那個站立在自己背後的黑色身影,緊緻飽滿玲瓏高挑的身軀之上,棕色的齊肩發隨風飄蕩,拖蹭着那張遮蓋了絕美臉頰的面具,塞拉佩爾看不到妮薩的表情,但是想來,那紫色的眼眸裡必然沒有半點害怕與憐憫吧。
“妮薩……”
她忍不住輕輕叫出聲,卻沒有得到同伴的迴應,想必見得多了,妮薩也累了吧,她垂下眼簾,準備轉過身將馬匹驅使出這片血地,然後再和同伴走到城牆之下。但是她的視線下移之後,越過這具黑色的軀體,直通北門的大道之上,那些野獸的面容已經隱約可見!
“妮薩!!狼人來了!”
“狼人?”
妮薩微微側身,轉過頭去,站在馬背上的她,擁有更好的視野,自然看得更加清楚。筆直的大道之上,依然是狂奔的平民,不過他們的組成已經很單調了。
——基本都是年輕健壯的男人。
作爲最後反應過來的一批人,女人,孩子,老人,因爲跑得太慢,都會逐漸被甩下,他們的結局自然不用多說。
而在他們身後緊緊追趕的,只是四肢着地的普通狼人,它們叢林裡深處一路狂奔追趕,速度已經降到了一個很慢的程度,還有那些可怕的狼騎兵也沒有看見,妮薩猜測大概是速度太快,跑在最前面的它們沒有減速,全部都撞死了吧,否則狼人早就撲進這邊的黑色浪潮之中盡情屠戮了。
當狼人逼近之後,可以想見,這黑色的浪潮必然會瘋狂的翻滾起來,如果被陷入其中,怕是想跑也跑不了了。
另外,內城門口發生的事情,也讓妮薩心靈震顫,她看到了騷亂,騷亂又變成了恐慌,而恐慌,正在向這邊蔓延,當蔓延到這裡時,妮薩不敢想象它會變成什麼。它的源頭,是飛濺的血液、拋飛的頭顱,以及爬上黑潮,踩在黑潮之上逃竄的一個個血人,他們在人羣的頭上走了幾步,就一腳踩空掉了下去,但是後邊卻仍有更多的血人爬上來,躲避他們身後比狼人更加可怕的東西。
“塞拉佩爾,我們下馬沿着人羣的邊緣走,要快!”
說着,妮薩提着那把從城衛兵身上躲來的,尚在滴血的劍輕快地跳下了馬背,自己的體力所剩不多了,實在不行,只能趁着混亂再次冒個險,和塞拉佩爾踩着人頭進去,一路衝去教堂,看看能否找到艾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