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蟬絕望離去。
凝視這個丫頭單薄瘦小的背影,他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錯了,將她就這樣困在自己的身邊真的錯了嗎?
紅蟬忽然折回來,神色慌張,他一把抓住紅蟬:“發生什麼事了嗎?”
“小姐,小姐丟了!”紅蟬哭着。
他不由奔向西暖閣內,一切如舊,冰塊在銅鼎中飄着淡淡的輕煙,涼氣襲面,牀上空蕩蕩的,她果然不在。
南宮世修接連打開所有的箱籠和櫃子。
她的百寶箱不在,八寶珍珠衫也不在。
微風拂過,紙片吹落,落在他的腳下。
娟秀的筆記遒媚飄逸,一如她的劍法。
“太子爺.....小姐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了?”紅蟬站在他的身後。
將紙條遞過去,轉身,心中莫名失落,她竟然給一個丫頭留書,都不給自己隻言片字。
千里粉龍駒一路疾馳,她一襲白衣,若仙子臨塵,直奔鳳城而去。
此時,她心中只有一個想法,就是阻止白沐衣和蕭雪楓見面。
夜幕再次降臨的時候,千里粉龍駒突然倒在地上,口吐白沫,她忙爬起來,看着馬兒微微睜開的眼睛,不由泫然:“是我不好,竟然只顧了趕路,忘記了你吃不消的。”
千里良駒就這樣被活活累死。
掩埋了寶馬,獨自站在羊場小路上,她才發覺自己迷路了。
身處山林之中,清晨的風微涼。
半山上突然傳來刀劍之聲,她放下面紗,身子一擰,腳尖點在樹枝,轉眼來到密林深處。
一羣黑衣遮面的殺手圍着一個白衣男子,因爲太遠,她看不清白衣人的臉,但是看身形,卻似曾相識。
“你們究竟是什麼人?!就算死也要讓我死個明白吧!”白衣人手拄着寶劍,顯然是受了傷。
她隱隱聽得聲音,心中不由大驚,這白衣人竟然是三哥白沐衣!
聽蕭玉的意思,三哥不是已經到了寰轅都城嗎?
難道蕭雪楓派來的人還沒有接到三哥?
爲首的黑衣人冷笑一聲:“公子不必多問,拿人錢財與人消災,這原本就是我的老本行。”
“老大,囉嗦什麼,趕緊割下這小子的人頭請賞去吧,王爺還......”
“啊!”那人還沒有說完,一聲短促的叫聲,匕首抽出,人已經倒在地上。
好快的伸手,她不禁讚道。
長眉微皺,剛剛黑衣人雖然殺了那個人,但是話卻是無法收回了。
黑衣人不再多言,挺劍就刺,白沐衣雙眼緊閉,輕聲說了一句:“霓裳,三哥再也不能幫你做什麼了。”
“不,三哥,我們一起殺敵!”
兵器相撞,發出響亮的聲音。
黑衣人望着手中的斷劍一愣神,她的寶劍已經從他的咽喉掠過。
含光劍削鐵如泥,鋒利無比,當初南宮狄將珍珠衫給她,後來又悄悄將含光劍也送到了太子府,只是沒有人知道罷了。
白沐衣以爲自己已經死了,不敢相信地瞧着她:“我,我這是死了還是做夢?”
她又好氣又好笑,自己被黑衣人團團圍住,三哥竟然還有時間在哪兒發呆。
“白沐衣,你是要我再死一次嗎?”一聲清嘯,雙綄素帶化作兩條白練,白練所到之處是一片慘呼聲。
她料定寰轅一行,兇險萬分,所有素帶頂端加了料——毒針。
白沐衣精神大震,殺入圈中。
一炷香之後,白沐衣和她坐在地上,喘着粗氣,相視而笑。
“霓,你怎麼會來這兒?”白沐衣問。
她環視周圍:“這裡是什麼地方?”
“我也不知道,我是跟着她們來的。”白沐衣指指地上的死屍。
她眼前一陣暈眩,原來姨娘果真是派人來接三哥了,姨娘竟然動用了玄門弟子,看來她是真的急了。
緩緩起身,強忍眼中的淚心裡的悲,走向密林深處。
白沐衣緊緊跟隨。
“霓裳,你還沒有告訴我,你是怎麼找到我的?”白沐衣終於沉不住氣了,攥住她的皓腕。
側目,冷笑:“難道太子爺不知道嗎?”
白沐衣疑惑地瞧着她:“是這些人告訴我你在寰轅遇到危險,我纔跟着她們走的,和太子爺有什麼關係?”
星眸擡起,盯着白沐衣:“三哥不知道這些是什麼人也不知道你要去做什麼嗎?”
“她們只告訴我你有危險,這是你的信物。”白沐衣掏出一個錦囊,裡面落下她的髮簪,那還是她初來大羲的時候,白沐衣送給她的。
她忽然想起,髮簪被姨娘借走了。
拉着三哥的手,疾步生了懸崖頂。
“白公子,你想不想知道那些女人的來歷,又想不想知道她們爲什麼要騙你去寰轅?”
她神色凝重,既沒有否認自己是霓裳也沒有承認自己是。
白沐衣點點頭:“我當然想知道。”
“好,你認真聽我下面的每一句話。”
轉身,背對三哥,捋一捋思緒:“這件事說來話長,我簡單點說,你不是孤兒,而是寰轅太子,是蕭成皋和蕭雪楓的兒子。”
聞言,白沐衣木然呆立:“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寰轅和大羲千里之遙,白昶說的很明白,是一次狩獵從老虎洞裡撿來的,寰轅太子,何等尊貴?怎麼會出現在老虎洞裡呢?
白沐衣實在不敢相信。
她正想着要如何讓三哥相信這個事實,不遠處的殺氣向她們圍了過來。
一把抓住三哥的手:“快走!”
白沐衣慘笑:“太子爺要殺我就讓他殺好了,爲了你,我願意。”
此時,她才知道白沐衣誤會了,他竟然以爲殺他的人是南宮世修。
“殺你的人是寰轅的三王爺,和南宮世修沒有關係。”
“我知道你現在心裡只有他,你不必解釋。”白沐衣神色黯淡。
此時,白沐衣也聽到了聲音,跑已經來不及了,兩個人只好暫時躲在高高的雜草中。、
“你們確實得到消息,太子就在慄山嗎?”一個尖細的聲音就在她們的頭頂。
“回公公,奴才得到的消息是的。”
馬蹄原地踏步的聲音,看來這些人並沒有離開的意思。
大手不由自主緊緊握着小手,感受着她的溫度,白沐衣滿足地閉上眼睛,即便是現在死了,他也無怨無悔了。
她終究是他心中無法釋懷的結。
此生沒有她在身邊,自己即便是太子又有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