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這位王爺還是蠻有意趣的嘛,我倒要瞧瞧是什麼啊!”青樓的女子是見過場面的,一個濃妝豔抹的粉衣女子搖搖擺擺走過去,邊說邊笑着揭開錦帕,不由一聲驚叫,捂着眼睛連連後退。
霓裳愣住了,這些女子什麼場面沒有見過的?竟然被嚇成這樣?
小廝將手中的托盤放低,輕聲說:“王爺說既然公子喜歡玉兒姑娘這雙手,就送給林公子了。”
胃一陣痙攣,原來那個懷抱琵琶的姑娘叫玉兒,她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不過一句玩笑話就要了她的雙手。
強嚥下口中的苦澀,現在的她是江南山莊的林公子,一個從來不會把別人的生死放在心上的人。
脣畔牽扯一絲厭棄的笑,摺扇打開遮住雙眼:“快拿走快拿走,別污了我的眼睛。”
一粒石子落在小廝的肩頭,小廝躬身退下。
羣芳館外,秦風躬身對南宮雪輕聲說:“是真的,雖然屬下沒有見過這位公子的真容,但是從剛剛他的反應來看,是真的林公子。”
南宮雪緩緩轉身:“走,回府。”
羣芳館內,鳳璘小姐面色慘白,黑眸閃亮,腳步踉蹌走到門口,指着門外冷聲說:“貴足踏賤地,請公子移駕。”
臉沉似水,默然坐在軟椅上,一雙清冷的眸子盯着門外。
小丫頭們瑟瑟縮在鳳璘小姐身後,半晌,她起身,撂下一錠金子,低頭走到門口,鳳璘小姐叫住她:“帶上你的禮物!”
回眸,那雙手已經沒有了一絲血色,青白的顏色有些瘮人。
素帶揮出,收回,一雙手已經蹤跡不見。
她的人亦不見。
鳳璘和丫頭們癱坐在地上。
大羲的初夏時節是最舒爽的時候,此時此刻,坐在屋脊的她卻是心煩意亂,天際,淡月,疏星,處處是孤寂。
仰頭灌下一口酒。
雖然想大醉一場,理智還是告訴她,該回去了。
林府門前的紅燈籠在夜幕下閃着紅色的光芒,她一手拎着酒壺,腳步踉蹌推門而進,邊走變喊:“藍梅,寶貝兒,我回來了。”
“公子,您怎麼纔回來啊,奴婢可擔心死了,對了,青荇有個遠房表妹來了,您要不要見見啊。”
藍梅迎出來,挽着她的手臂,手指在她的胳膊上擰了一下。
心中明瞭,搖着頭,大聲說:“漂亮嗎?”
“漂亮,漂亮極了。”
“帶到我的臥室來。”
藍梅叉着腰,看着她的背影搖搖頭,她把自己扔在牀上,心想,這林府還真有錢,林公子這牀可真舒服啊。
青荇端着洗臉水走進來,嬌笑着:“公子,奴婢服侍您洗臉更衣吧。”
坐起來,一把摟過青荇讓她坐在自己的腿上,洗臉水賤了一牀,青荇忍不住皺眉:“公子還是這樣毛躁,真該讓老爺跟着咱們一起出來了。”
醉眸迷離,嘻嘻一笑:“你的表妹呢?”
青荇啐了她一口:“呸,奴婢就知道公子又惦記上我家表妹了,我可說清楚,我命苦是公子的丫頭,我表妹可是好人家的小姐,公子可不許輕薄。”
“青荇姐姐,冉小姐到了。”一個小丫頭垂首站在門口,身後站着一個高高大大的丫頭。
“知道了,帶她進來吧。”
小丫頭走到青荇身邊,壓低聲音:“盯着咱們的人被引開了,藍梅姐姐說讓姐姐快點。”
青荇點點頭:“我知道了,你守在門口,沒有我的同意,任何人不許進來,知道了嗎?”
小丫頭點點頭,兩扇門關上,屋子裡只剩了三個人。
青荇上前:“好了,不要裝了。”
她方纔站起來,指着身穿紅衣的高高壯壯的丫頭問:“你不會真的想介紹你表妹給我認識吧?”
青荇掩口輕笑,斜着眼:“你好好看看她是誰?”
此時已經是深夜,那個丫頭進得門來又始終低着頭,燭光搖曳,只是覺得怪怪的,哪裡怪,又說不出,打量了半晌,她才說:“請這位姑娘擡起頭來。”
丫頭扭扭捏捏就是不願意擡頭,青荇瞪了她一眼:“時間不早了,我可不敢保證藍梅能拖住靜王府的人有多少時間。”
丫頭這才心不甘情不願的擡起頭來。
她忍不住噗嗤笑出聲來,指着丫頭笑彎了腰:“怎麼是你?”
“你有完沒完了?”丫頭的聲音粗壯,赫然是個男子。
“冉澤,你怎麼把自己弄成這個鬼樣子了?”
那個丫頭正是冉澤喬裝改扮的。
冉澤瞪了她一眼:“你以爲我願意啊?世修那個傢伙又不願意親自來,我只有這樣才能見到你。”
青荇瞪了她一眼:“時間緊迫,你們還是快想辦法怎麼進出安睿王府吧,我可沒有多少把握能夠逃過皇后娘娘的眼線。”
強忍笑意,看着冉澤:“表妹找我有什麼事啊?”
“王爺知道你在平京城,特別讓我來找你,想辦法接你進府。”
不知爲何,她的心掠過一絲酸澀,這件事已經過去七八天了,南宮世修居然現在纔來找自己。
“王爺,他,還好吧。”
冉澤搖搖頭:“王爺很不好,你也知道,奪魂蠱蘭,每發作一次,宮裡倍增,而他的壽命也會減損一次,發作的次數越多,他的生命隨時都會有危險。”
“他早就知道奪魂蠱蘭的毒性嗎?”她訝異地擡頭盯着冉澤,一開始她以爲他不知道奪魂蠱蘭的危險的。
冉澤點點頭:“其實當初我是不贊成他用自己的命換你的命的,可是他堅持,他說不能讓你再死一次了。”
星眸溼潤,若姨娘說的辦法可以徹底解掉他身上的毒,她願意一試。
在所不惜!
“冉澤,你可有什麼辦法讓我進府嗎?”
“有,三天後夫人們的褻衣要進府,你可以藏在裝褻衣的桶內混進王府。”冉澤的聲音有點高,她幾次暗示他小點聲,他似乎都沒有瞧見。
兩個人又商量了一會兒細節,見時間不早了,冉澤告辭而去。
她一個人躺在牀上小憩。
人有心事的時候是很難睡着的,翻來覆去直到天亮的時候才混混沌沌睡着了。
這一覺睡到了午後,直到青荇推她,她才睜開惺忪的睡眼:“什麼時候了?”
“午後了,靜王府派人來了。”青荇面色凝重。
她情知不妙:“什麼事?”